




請你掀起那道簾,請你推開那扇窗,望一望窗外,吸一口貼著窗欞的空氣。天上一定飄著某朵云,那朵云一定在漸漸飄遠。你一定開始回憶了,如果你還沒到回憶的年紀,那么,你一定在憧憬,對,你在想什么是最真實的,你一定在想,是感覺。
愛情總是瑣碎的,永遠打理不清,就那樣散落在心情里,在回憶中跌坐,象是某部電影,淌在流逝的歲月里,再分不清真與假,但你心里清楚,感覺是真實的。就像電影里夜色下情人的影子,就像電影里男女的擁吻,就像電影里那聲哭泣,就像你在電影院里猛一回頭的一剎黑暗。
最好放上一張唱片,最好還有時間沉溺,最好還記得那些故事,最好還記得那些面孔,最好你真的擁有一份愛情,而不象電影里那樣哀傷。
《飛一般愛情小說》(葉錦鴻 1997)
“我們不是在尋找,我們只是在給邂逅一個機會”
葉錦鴻的這部電影清新溫暖,恬淡動人,一幅如流水般的愛情圖畫。三個青年相約一塊尋找一個女孩,然后確定愛情的歸屬。誰都知道,這不是愛情,這是游戲,這是一出以尋找愛情為幌子的青春游戲,游戲里布滿了細膩的萌動。
為什么是飛一般,飛一般是幻想,是輕飄飄的成長,就象后來葉錦鴻拍的《一碌蔗》一樣,青春的種種總是一種不經意的探索,一種可愛的會意,難以言傳。不懂愛情時,便是一種尋覓,一種輕淡的迷茫,一種剎那的思想,一種最初的頓悟。
《飛一般愛情小說》貫穿著兩種尋找,一種是那個青春的約定,游戲一般的雅痞式尋找,是一種輕松的友誼;另一種是對愛情的的尋找,是一種漸悟,一種愛情的原味。
三位青年終于找到了愛情,終于集體進行了一次愛的初體驗,臨尾三人的那段奔跑總結了這次尋找的意義,對,很簡單,是發現愛情。葉錦鴻的電影,無論《飛一般愛情小說》,還是后來的《薰衣草》、《半支煙》、《一碌蔗》似乎都在訴說著最初最輕盈的那份感覺,也許,這就是愛情的開始。
《心動》(張艾嘉 1999)
“就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心動了”
心動是一個非常漂亮的詞語,香港電影中有兩部名叫《心動》的電影,這里說的是張艾嘉的那部,《心動》散發著淡淡的茉莉香味,是一場關于初戀的故事。
年少的愛情總那么簡單,簡單到便只那一刻的心動,比如初夏黃昏的一場邂逅,比如獨坐室內的一陣暇想,比如回家路上的偶然凝視…… 《心動》的男主人公由英俊的混血兒金城武來玩吉他少年,再由形象清純的梁詠琪做學生妹,以圖打造完美初戀,相逢和吸引都似夢境一般,瑣碎的像飄散的云塊。張艾嘉要制造那擁吻都可以聽到心跳的感覺。心動,可不就是這樣嗎?
每個人的初戀大都差不多,簡單的相識,自然的相愛,淡淡的分手。人生就象天氣一樣變化著,初初的那一剎那便可以成為永恒,張艾嘉苦苦地回味了心動的味道,然后狠心地虛構哀傷的故事,讓這份情愫繼續跌蕩下去,在歲月里翻滾。愛情,終是浪漫的,即使是漫長的等待,當他們再次坐在一起相對啜茶時,或許還是最初的的心動。
《甜蜜蜜》(陳可辛 1996)
“緣分是相遇和離別時通用的一個詞”
曾經說出,今生不愛你,你共我是,但有緣,沒有份。黎小軍躺在火車中,并未察覺他身后就躺著一個女人,躺著一段十年的緣分,直到下車,直到看到陽光燦爛,直到聽到一首叫做《甜蜜蜜》的歌。
陳可辛可以說是香港拍文藝片的高手,《甜蜜蜜》有一種懷舊的模樣,懷念鄧麗君,懷念最初的移民風景,懷念一點一滴的情事,懷念歲月的顛沛流離,懷念大時代中飄落下來的微小情愫,在任何時間空間的一對男女,都有一種看不見的情絲牽著,它就喚作緣分,沒有人看得見,也沒有人可以預見。
當黎明遇上張曼玉,當厚道的黎小軍碰上美麗的李翹,當兩顆孤獨的心被救起,當造化那一剎的沉思,當歲月一回頭的輾轉,當情感進入禁區,當你暗自一笑,才發現,一切都是緣分。如果說愛情是虛無飄渺的,那么緣分就是最好的注解,緣?還是分?都在一念之間。
還想再等,沒法息愛念……誰可以將,將光陰倒轉……能再共你,漫步田園……如果僅僅是一首歌就可以將命運安排的話,相信這就是緣分。甜蜜蜜不是一個夢,而是一段緣分。對待緣分,最好方法就是去珍惜。
《天若有情》(陳木勝 1990)
“曾經珍惜過,就不會后悔”
這是一部最初感動的電影,也是最尾的,就是說,當我年少時看,我會感動,到了年老,依然會感動。爽爽快快的感動,就為一個簡單的故事,不想其他的。通常一個人都會得到一份愛情,只要你懂得什么是珍惜。如果珍惜了,還沒有得到,那么就是《天若有情》,正因為如此,才會感動,畢竟,電影都是故事。
一個富家女,一個浪蕩子,多老套的故事都能給出一點新的情節,仗義的華弟就那樣遇到一個簡單的女孩。陳木勝讓他們簡單地戀上,并在動人的歌聲中,延續。愛情終究是沒有盡頭的,即使那一刻鼻血漫灑,即使在那一刻生命停止,盡管在夜色中找不到歸途,總還是曾經珍惜。一個古惑仔的愛情,有珍惜就夠了,在跌蕩的人生中,在一切的一切中,沒有辜負愛情,就算不知所蹤。
愛情的意義就在于沒有遲疑,就在于擁有時的一點精細?!短烊粲星椤返膼矍榫褪沁@樣開始,就這樣結束,與撕殺無關,與命運糾纏。無論是羅大佑的《追夢人》,還是BEYOND的《是錯也不再分》都只是一種旋律,為一段感情的珍惜推波助瀾。
只要珍惜,就無論選擇的對錯,就是錯,也不再分。
《都市情緣》(劉鎮偉 1994)
“或者,或者,再或者,但只有一種會繼續下去,這就是選擇”
每個故事總有一個結局,每首歌曲總有一段旋律,每份愛情總是一種奇跡?!抖际星榫墶肥且粍tCALL機廣告,也是一個愛情故事,一段人生軌跡。倏忽兒就那點事由,竟也書寫了一場青春,CALL機需要選擇,愛情也是,找得到的,找不到的,得到的,失去的,都在一個眼神間。
世上終究是有童話的,沉悶的科學終將被一片漂葉擊潰,這就是你選擇。就是劉鎮偉,就在《大話西游》的神人分別后,他讓jojo也做了個選擇,選擇平淡,或者選擇未知的命運,漂浮的愛情,你自己的感覺總是最正確的,這是對于一剎那略過的故事而言。閉上眼默數,你在想什么?睜開眼,你又看到什么?
小武似乎沒得選擇,他只是瘋狂地愛上,在這社會中演繹一種叛逆癥狀。終于就這樣戀上,就象一個午后的徜徉。jojo選擇了堅持,小武選擇了方向,命運選擇了安祥,你知道,愛情就這樣如常。就是夢,也是一場,也是叮嚀后的一剎思想。
不要介意選擇,只要選擇,就沒有對錯。盡管或許這是任性后的虛妄
《重慶森林》(王家衛 1994)
“寂寞是一場兀自熱鬧的等待?!?/p>
《重慶森林》是一場喧嘩,一場冷漠的喧嘩?!吨貞c森林》是兩個在都市中沉默著的愛情故事,沉默地埋藏著心底的吶喊,并隱藏著時間。年輕男女的面孔上刻著寂寞的標簽,這標簽又在感情中旋轉,在城市的燈光之下晃動著手提鏡頭,那屬于王家衛營造的姻緣,擦肩而過的傷感。
1994年的《重慶森林》和同年的《東邪西毒》一樣寂寞,《東邪西毒》給了寂寞以心靈的沙漠,《重慶森林》則給了寂寞以痛苦的泥沼。林青霞在夜幕下殺人,金城武在夜幕下捉人,他們一同在晃動的人生中冷漠,掩藏于沒有答案的夜色,一同相會于傷感的酒吧,相對著咫尺的溫暖,相忘于輾轉的一剎。金城武的罐頭在感情過期的時刻愈發積聚,梁朝偉的毛巾在痛苦中潸然淚下,王菲在自我的天空下忘情舞蹈。一切都在左近,卻看不清楚什么,只在寂寞落寞中壓縮心境,晴朗的空氣會下著雨,只要心頭好。
加州的陽光也許更明媚,總希望這一陣歌聲能推開寂寞的窗,你總會發現,王家衛在最冷凍之下安排的透骨溫暖。
寂寞的心事如此輾轉,在跌蕩中期待下一站。流光飛逝,是指縫中一點點的時間。
《玻璃之城》(張婉婷 1998)
“時間是一束恒久的光線,光線上有著萬千翻騰的影子。”
TRY TO REMENBER,TRY TO回憶起舊事,用黑白的影像穿透淡忘,收拾殘夢,點解些瑣碎的煙花句。一低頭的沉默,一場愛情的顛沛流離,凝視著玻璃之城,恰好適合一些擁抱的溫暖,恰好命運即刻消散。《玻璃之城》透著命運的光線,似遙遠的燦爛,無法堅守的愛情縱使飛縱,飛縱,竟像玻璃一樣易碎,每片碎片下都映著光陰,映著城市的變遷,港生和韻文的骨灰就如一陣輕夢。愛意,留低。
《玻璃之城》在第十八屆香港電影金像獎中獲得多項提名,卻最終敗在了《野獸刑警》手中,張婉婷安排了一段婚外戀,一場等待多年的慌亂,電影是她一慣的煽情手法,這次她讓情感在時間中堆積,并在死亡中急促地體會真實,雖然在技法上也有新鮮,但總歸還是這些那些的淡淡的敘事,款款精致的畫面,等著有心人咀嚼。黎明和舒琪舊愛新歡,唯顏色不變,似穿越時空。
相遇,分離,再相遇,再分離……不獨港生和韻文,多精致都是一場迷戀,天空下,粉飾情感。心底內最深的一份感慨,隨時間流逝,在分別時的那段空間里。
《胭脂扣》(關錦鵬 1988)
“也許是等待,也許是在留戀風景。”
等待,隔世的等待,似乎是在等待一個真相,其實答案就在歲月的天空中清楚地寫著,只是你忘記抬頭看罷了。如花到處留連,卻再踏不出當日的痕跡,一轉身,看見十二少滿臉的驚剎。你是在等待愛情嗎,還是……
張國榮和梅艷芳將舊時的風月演繹得是模是樣,那眉眼互掃間的春色,那胭脂靡爛的景致在石塘咀的妓寨周圍松散,酥暖得像那一管鴉片,愛情有時如彼。熱鬧的濃情之后,是戲文一樣的故事,故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份感覺,當歲月流淌過去之后,感覺成了懷念。愛情,就是等待,等待一種感覺,等待一個迷團,等待結束。
關錦鵬將李碧華的小說拍成了一部懷舊的夢,如花蹣珊著歲月,眉間眼角全是塵灰的痕跡,愛情在歲月中沒有成長,只有埋葬。時間驗證不了什么,頂多只是沉淀回憶,愛情,在一剎閃過,并丟失。等待,就是為一個結果。
愛情終究不會有迷人的結果,等待不過一場虛構的迷惘。不如,在下一站期待,期待,緣分。
《春光乍泄》(王家衛 1997)
“任性是自我態度,也是真愛態度,任性的旁邊,是不設防的愛”
布宜諾斯艾利斯或是香港,又或是臺北,那夜色不會有大不同,就象你無論跑到哪里,那寂寞都會象刺客一樣隨身跟蹤。若愛情是一場逃避,又或愛情是一場尋覓,總之是最任性的秘密。王家衛任性地跑到阿根廷,何寶榮任性地離開黎耀輝,理想任性地離開夢,彼此沒有默契,卻最終還是為了愛情。
《春光乍泄》講述了一段愛情,王家衛用了兩個男人來赤裸裸地面對情感,因為布宜諾斯艾利斯逃離掉了尊嚴的熱鬧,便只有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一次又一次的分分和和,都只是一剎那的瞬間感覺。那個大瀑布是命運最遠處,也是愛情最深處,我們都在途上,尋找,體會,相互印證最遠也最近的愛意。
空氣稀薄的很,一切都被距離稀釋,看不清真正目的。瀑布很大,臺灣很小,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夜色依然迷離,香港在記憶里。沖得破墻壁,沖不破內心,忍得住思念,忍不住傷心。何寶榮或黎耀輝都在那一刻親近中傷逝。
任性是分別的最率性理由,寂寞則是相聚的最合適理由,我們知道,那只是因為有愛情在頭頂那方寸天空。
《孤男寡女》(杜琪峰2000)
“談情說愛總有個所在,也許只要有空氣的地方,就直接或間接地有男女在拋著媚眼”
一個孤男,一個寡女,便有故事。杜琪峰在玩了幾年黑色幫派片后,開始拍愛情輕喜劇,一出《孤男寡女》讓劉德華和鄭秀文捉對戀愛,在狹小的辦公室空間內情情愛愛,輕輕松松一出戲,真真切切一段情。
即使僅是方寸之中,那空氣中亦會飄躍起些許味道,鄭秀文輕飄飄地出現在這間房間,打著電話,體會著俗世戀情,劉德華微微一笑,華少一點瀟灑,職場簡單相遇,然后奔奔波波,兜兜轉轉,圓一場愛戀。那個象征命運的愛情符蕩來蕩去總是在那車里打轉,兩個人走來走去又總是在建筑內外兜圈。流言穿越走廊的浮塵,帶著溫暖的浮笑,驗證轉不出數尺的姻緣。添油加醋,故事總跑不出情節的運轉,或者華弟的摩托車在翻著故夢,但最終,仍是皆大歡喜的笑顏。
擦洗著抑郁的心緒,就在所處的這點空間,兩個人的心情就這樣煙消云散。是的,戀愛總就是在你身邊。我們無需彼此安慰,只是世界太小,小到只容得相擁的空閑
《喜歡你》(查傳誼2001)
“給你一個擁抱的瞬間,彼此在安慰中變遷”
查傳誼拍過三級片,也拍過鬼片,但最有意思的還是1996年和吳鎮宇合作的兩部古惑仔片《旺角揸FIT人》和《FIT人兵團》,在一派惑仔片中別具一格,可圈可點。這一次又和吳鎮宇來玩異國浪漫,在巴黎演一出新版的《秋天的童話》?!断矚g你》輕淡入戲,苦中帶甜,兩位主人公便只在安慰中相互取暖。
巴黎是藝術之都,于是故事不得不帶著顏料味,吳鎮宇是一位流浪畫家,并且得上一種富有藝術氣息的病癥,在這病癥惶惶終日,愛情許久遠。楊恭如在上流場合里輾轉,在一個切實的目標中尋覓,在愛情和金錢的天平上搖晃,就這樣不期而遇上,開一場相互安慰的玩笑。在最接近的時候,仿佛最遙遠。徐志摩說這是個肉艷的巴黎,那它是否容得下兩個異鄉人默默的期許?
不只是安慰,也許還有理想的跟隨,不只是擦肩,也許真的是相遇。生命在流逝,倏忽爾一點真誠,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動。
《秋天的童話》(張婉婷1987)
“每件事都值得去感動,就在真情流露之時”
一個飽經滄桑的三十歲男人的初戀,竟象小孩子一般的性情,《秋天的童話》的每一分鐘,都在教人在淡淡的生活中學會感動。不獨張婉婷喜歡雕琢細節,但唯她能將細節做到極精美,而不是在鋪排,陳百強和周潤發的兩句不同的“ALAN”的“名言”以戲噱的方式立判了兩種人,又不著痕跡將感情緩緩蔓延?!斑@陷井,這陷井,偏我遇上”,誰掘的陷井,誰遇上了?
時間緩緩流逝,一眸一笑,一言一語都在身邊低徊,今天和明天似乎沒什么不同,只跺一跺腳下的地板,便是一陣慌亂,便是一陣苦痛的溫暖。分分鐘惦記一個人,一個三十歲的船頭尺就這樣開始不安,開始生命里遲來的春天,苦澀又甜。而一個追隨男友來到異地求學的女孩,偏碰到這樣那樣的心酸,一階一階的臺階真的能走下去嗎?
象許多廢話一樣,結局已不重要,那只是或者一段傷感,又或者幾分纏綿,在途中已經歷的感動都成為靜止的影像,幸?;虮瘋贾档猛纯嘁煌怼?/p>
感動,已成為一種獨立的風情,無謂誰對誰做出犧牲。(未完待續)【責編/九月】
(請本文作者見刊后與本刊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