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福會》中母親的失語

摘 要：美籍華裔女作家譚恩美的處女作《喜福會》運用四位母親和四位女兒輪流敘述的方式描繪了代表兩代華裔女性的母女之間的矛盾、沖突及融合，折射出其背后不同的歷史背景與文化價值。在這種文化落差和文化夾縫中形成了代表美國主流文化的女兒和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母親之間對話語權的爭奪。由于受強勢西方文化的壓抑，代表東方文化處于劣勢的母親終于陷入沉默失語的狀態，從而使得母女雙方在種族與文化壁壘的阻隔下越走越遠。

關鍵詞：譚恩美；《喜福會》；沉默失語；文化價值觀；母女關系

作者簡介：王金鳳，（1985—），女，江蘇徐州，中國礦業大學，英語語言文學方向，研究生。

一、引言

1989年，譚恩美的處女作《喜福會》一經推出，便在美國主流社會內引起強烈反響，躍居美國暢銷書的榜首達九個月之久， 1990年，該書獲得洛杉磯圖書獎，全美圖書獎，全美圖書評論家獎，海灣區圖書評論小說獎和英聯邦俱樂部金獎等多項文學大獎；后來，又被搬上銀幕，獲得更大的贊譽 [1](125)。

《喜福會》運用4位母親和4位女兒輪流敘述的獨特方式描繪了代表兩代華裔女性的母女之間的矛盾、沖突及融合，折射出其背后不同的歷史背景與文化價值。牛曉琳在她的論文中指出：“小說中的華裔母女兩代人操著不同的語言生活于同一社會背景下，由于語言溝通上的障礙和價值觀念上的分歧，引發了一系列沖突，并惡化為母女關系的冷淡、疏離，產生了所謂的‘失語’現象，即‘話語的消失。’”[1](125)因此，筆者從語言和文化關系角度考慮，探討母親們失語的原因。

二、母親們沉默失語原因的解讀

（一）文化價值觀的差異

《喜福會》中母親們在華的生活環境、經歷以及根深蒂固的儒家思想，使她們仍然在美國的土地上懷念著傳統的中國文化。中國傳統文化的最基本價值觀是家庭價值觀，最基本要求是子女對現世父母的尊敬和服從。而女兒們作為在美國出生長大的第二代移民，自幼接受美式教育，認同美式的價值觀和行為準則，崇尚自由和個人主義，對華人有著一種偏見和定式，于是母女間不可避免地出現矛盾沖突。牛曉琳在她的文章中說：“這種矛盾沖突不僅僅是通常的代溝可以涵蓋的，它體現了自我／他者、中心／邊緣、西方 / 東方之間的權力沖突……在這種文化落差和文化夾縫中必然要形成代表美國主流文化的女兒和代表中國傳統文化的母親之間對話語權的爭奪。出于劣勢的母親——東方文化必然受到強勢西方文化的壓抑，使得母女雙方在種族與文化壁壘的阻隔下越走越遠，終于陷入沉默失語的狀態。”[1](127)

（二）語言障礙

《喜福會》中的母親們來到美國后，講著一口生硬、支離破碎的英語。對于母親來說，中文永遠是她們的母語，就像中國永遠是她們心靈深處的家。所以吳夙愿堅持辦著喜福會，因為這是母親們心中傳統文化的棲息之地，讓她們這群徘徊在主流文化邊緣的異鄉人可以穿起中國服裝，用母語閑聊，在強烈的本土文化氛圍中感受精神上的慰藉。與母親們相反，女兒們都不太會說漢語，甚至不懂漢語，她們以能說一口地道、流利的美式英語為榮。在這種情況下，交流障礙與誤解經常發生。正如琳娜坦陳的那樣， “我完全能聽懂這些字眼，但往往會做出相反的更多的是風馬牛不相及的理解。”[2](49) 精美也覺得“我們經常個人講個人的，女兒們講自己的英文，而母親們則以中文作答。”[2](21)由于文化背景和生活經歷差異巨大，又由于太多的文化空白無法填補，使得同樣的語言對母女具有不同的含意，同一語言傳遞的信息與意愿大相徑庭。語言的不通，自然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母女之間信息交流的閉塞，直至雙方都陷入沉默。

（三）母女關系的冷淡和疏離

《喜福會》中母親們的回憶說明她們創造了母女共生的神話，她們認為在她們與母親之間不存在任何的疏離，盡管由于某些原因她們經常與母親分開，但對于她們而言，母親失去女兒或是女兒失去母親都只是由于客觀外因而導致的表面層次上的分離，從不會深入到精神層面。安梅的母親被家人排斥但為了救自己的母親情愿割肉做藥引就是最好的一個例子。

但是無一例外的，這四位母親沉痛地意識到女兒們對她們的冷淡和疏離，許悅婷在她的論文中曾指出：“在全盤接受西方教育的女兒眼里，作為‘他者’的母親有太多使自己難堪的陋習和令人難以理解的教育方式。女兒正是通過這些對母親的誤解，才建立起自身區別于母親的優越感。”[3](29)，吳精美提及母親表現出來的典型的中國行為時，言語之間流露鄙視之意。“我母親典型的中國行為常讓我在眾人面前覺得尷尬：如與店主喋喋不休地討價還價，還有，當著眾人剔牙撅嘴，對檸檬黃與淡粉紅的不協調的搭配等等。”[2](262-263)當母親在商店里被人無理地吼叫時，琳娜也感到了自卑與尷尬，她對聽不懂英語的母親說謊：“中國人不能在這里買東西。”[2](93)也正是因為這樣，母女關系逐漸步入了冷淡和疏離的狀態。

三、結語

正如上文所述，沉默現象在整本小說中貫穿始終，女兒們看不起母親，在女兒們的眼里母親是美國文化中的他者，女兒們討厭母親們的故事，討厭講漢語，討厭母親們依然維持中國的生活方式與習俗，討厭母親們強調她們也是中國人。這樣深刻的潛意識的排斥而導致的刻意疏離，怎能不產生母親們的失語呢？除了語言障礙導致的交流失誤以及文化價值觀的不同，母女之間好像存在一條無形卻又無法逾越的鴻溝，但雙方又都覺得自己的行為是理所應當，從而導致的母女之間的冷淡與疏離是造成母親沉默的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參考文獻：

[1].牛曉林：從母女交流障礙看小說《喜福會》中的“失語”現象[J]。廣西教育學院學報，2007(01)

[2].譚恩美(著)，程乃珊，嚴映薇(譯)：喜福會[M]。浙江：浙江文藝出版社．1999

[3].許悅婷：解構二元對立：后殖民視野中的《喜福會》[J]。廣東技術師范學院學報 ，2007(05)

[4]蔣道超：從文化沉默到文化融合——美國華裔作家小說主題探[J]。南京師大學報，2001(04):114-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