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縱觀《儒林外史》、《兒女英雄傳》、《孽海花》三部小說,一些女性對男性在科舉功名上的要求越來越苛刻。為了實現她們能夠過上奢華生活的愿望,不惜將男性推向對科名的艱辛追逐里。在此之下,男性們也成為三類人:狂狷者、成功者、成功后的失意者。由此形成了一種奇特的社會風貌。
關鍵詞:清代 科名 癡迷 女性
作者簡介:吳玉軍 ,男,河南安陽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
科舉制度發展到清代,仍承明制,只重進士科,采用八股取士。眾舉子一旦通過殿試,上了甲榜,就會被賜官封賞。從此,不但吃穿用度不愁,而且還會結交權貴,從而走向飛黃騰達。這就引起許多人不惜用畢生精力去追求,這種風氣愈演愈濃,以至影響到整個社會的人情風貌。當然,女性也包括在其中,在清代小說中,出現了許多對科名癡迷的女性形象。《儒林外史》中的魯編修之女,《兒女英雄傳》中的何玉鳳,《孽海花》中的米夫人等等,她們都是很好的例子。
1、魯編修之女
魯編修在婁府見了蘧公孫,又讀了他的詩及所刻詩話,就“著實愛他才華”[2](p86),于是,便派陳和甫為媒,要將愛女嫁于他。后來,蘧公孫終于入贅魯府。但就“編修”來講,《明史#8226;選舉志》記載說:狀元授修撰,榜眼、探花授編修,皆賜進士及第[1](P101)。因此,魯編修應為一甲的二、三名進士,名聲非同一般。并且,他的科舉功名意識強烈的影響著女兒,因為沒有兒子,就把女兒當做兒子來養,五六歲便開蒙讀《四書》、《五經》;十一二歲熟讀文章,學寫八股文。女兒的曉妝臺畔,刺繡床前,擺滿了一部一部文章。由于其資性高、記性好、文章好,連魯編修也常感嘆道:“假若是個兒子,幾十個進士、狀元都中來了!”[2](p90)。這樣,一個醉心“舉業”的女子形象栩栩如生地出現在了我們面前。而蘧公孫的爺爺也是進士出身,任過南昌太守,后因病還鄉。不同的是,他的爺爺在追求科名上,對父親的要求就不是太苛刻,爺爺在任上時,府衙里是吟詩聲、下棋聲、唱曲聲。在父親離世后,蘧太守給蘧公孫“捐了個監生,舉業也不曾十分講究。”“倒常叫他做幾首詩,吟詠性情,要他知道樂天知命的道理”[2](p71)。同樣是兩個進士的前輩,反差是如此之大,蘧太守卻是無論對自身還是對晚輩,都是只重性情,不重舉業了,可見,他對追求科名過程中的人性束縛深惡痛絕,因此,兩家聯姻,必有一番在科名觀上的劇烈沖突。
新婚燕爾,魯小姐命題,讓蘧公孫做一篇八股文章。不料,被他譏諷為“俗事”,魯小姐因此落淚,感慨道:“我只道他舉業已成,不日就是舉人、進士,誰想如此光景,豈不誤我終身?”[2](p91)編修公命題讓公孫來做,公孫所用詞句也不合時文要求。他見女婿不迷科舉,最終被氣得半身麻木。于是,魯小姐就強迫兒子背書到三四更鼓,一旦背不熟,就讓念到天亮。這是兩種科名觀相互折中的結果,蘧公孫自身由于受祖輩的影響,愿意成為隨心任性的狂狷者,但在教育兒子上,她對于魯小姐的導引方向,沒有做任何的反對,反而,還積極幫助。由此可見,在社會的大環境下,追慕科名還是最終占據了上風。并且,女性以相夫教子的角色起著很大的作用。
2. 何玉鳳
張金鳳與何玉鳳同嫁安龍媒,新婚之后,何玉鳳見了丈夫所書“春深似海”的對聯,還有種梧桐的七截詩,心中便對丈夫的心態有所怨言,又聽金鳳說:“自從回到京,這一年的功夫,家里本也接連不斷的事,他是弓兒也不拉,書兒也不念,說話也學得尖酸了,舉動也學得輕佻了.”[3](p410)她便認為,“風雅”兩個字最易誤人,前賢那‘人無風趣官多貴,案有琴書家必貧’大有道理,很怕丈夫如此輕佻風雅,就會離經濟學問日益漸遠。于是在與丈夫飲酒賦詩之時,提出與科名有關的三個名詞:“金花”、“瓊林酒”、“夫人”,安龍媒卻覺得得到這些易如反掌。于是,何玉鳳便用激將法促使丈夫轉而盡心科舉,使他立下了“一飛沖天,一鳴驚人”的志氣,決心要“把那個舉人進士騙到手”[3](p468)。后又經進士父親的訓教,果然,安龍媒最終得了個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這其中,何金鳳的功勞可謂大矣!若不是她的當初設計奉勸,丈夫肯定走上“風雅”一路,然而,正是這位女性對科名的崇拜,才徹底扭轉了安龍媒的人生道路,同時也實現了她的理想。
3.米筱亭夫人
米夫人是揚州狀元傅容的女兒,她是“紅頂子堆里養出來的,仙鶴錦雞懷里抱大的”[4](p113),容貌不美麗,陽剛之氣倒凸顯出來,“又是得了狀元的遺傳性,科名的迷信非常濃厚。她這腦質,若經生理學家解剖出來,必然和車渠一樣的顏色。”因丈夫沒有中舉,起先是口角嘲笑,后來發展到體罰。曾說:“告訴你,不中還我一個狀元,仔細你的臭皮!”[4](p112)米筱亭只得專心科名,雖是“鄉會連捷,列職清班”,但最終未中狀元,只中了個第十名,在二甲進士之列。他見了夫人,只覺氣短,于是,就編出來個中了“半天狀元”的話來,不料,夫人卻借此撒潑,說是米筱亭不把她放在眼里,要與丈夫拼命,并且順手打了一巴掌。接下來,她讓這個沒中狀元的丈夫在房后小天井的臺階上溜溜兒跪了一夜。這位米夫人是位眼里只看上狀元的人,于是,她橫著性子把丈夫往狀元路上逼,然而,在當時的中國,一般情況下,狀元三年才能出一個,況且,其中會因各種意想不到的因素而出現變故,由此可見,她對丈夫的要求幾近苛刻。這種科名心最重的女人將男人推進了功名不就的痛苦中,即使中了進士,也使之終生悔恨不盡。
總之,在當時的科舉取士環境之下,除了士子們對科名的追求外,女性也起著推波助瀾的作用,這種作用的存在,無疑更進一步的加重了人們對科舉制度的重視程度。
參考文獻:
[1]王凱旋:明代科舉制度考論[M]。 沈陽:沈陽出版社,2005。
[2](清)吳敬梓:儒林外史[M]。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02。
[3](清)文康:兒女英雄傳[M]。北京:中華書局,2001。
[4](清)曾樸:孽海花[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