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新詩產生至今已逾九十春秋,卻始終沒能在多種關系中找到平衡點。中國新詩的發展,較之其他問題,無疑是最曲折的。而當下詩歌面臨的困境也遠比以往更為窘迫。面對看經濟轉型后商品經濟的沖擊,當下詩歌未能自持是其顯著的弊病。怎樣在注重物質追求的社會風潮下,保持詩歌精神的獨立純凈是當代詩歌亟需解決的難題。
關鍵詞:商品經濟 詩歌 困境
[中圖分類號]:1052 文獻標識號: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0)-12-0009-01
90年代以后,市場經濟成為官方認可并全力推進。此后商品經濟的大潮激流勇進,沖擊著整個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也深入地洗刷著國人的精神生活。越來越豐富的外部物質刺激,使得長期面對物資緊缺的國人欲望空前膨脹。對經濟利益赤裸裸的追逐也因官方話語的提倡變得合法而合理。文學失去轟動效益,人文精神萎縮。
此后曾經是詩壇圣地的象牙塔,80年代處處可見各式各樣的詩歌創作或朗誦活動。而當下的高校中兼職以及為將來就業而準備的各種培訓講座大行其道。曾今蓬勃發展的詩歌刊物紛紛停刊倒閉。
而敏感的詩人早已洞穿了物質至上時代癥候的可怖。90年代初,詩人王家新在《轉變》中寫道“季節在一夜間\徹底轉變\你還沒有來得及準備\風已撲面而來\……僅僅一個晚上/一切全變了/這不禁使你暗自驚心/把自己穩住,是到了在風中堅持/或是徹底放棄的時候了。”不止是一個詩人陷入這樣的深刻的迷茫與困惑。這是一代詩人共同的精神困境。而這既是征兆,亦是挽歌。90年代的序幕才剛剛開啟,海子、顧城的詩人的人生卻已落下了帷幕。據不完全統計,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就有包括戈麥、方向、昌耀等大大小小在內的十多位的詩人自殺身亡。這種特定場景下的詩人之死,猶如光明燦爛墮入深淵。這也成了90年代沉寂詩壇中最為轟動與悲哀的事件。
而活著的詩人呢?“許多高聲朗誦慣了詩句的嗓子,正用亢奮的語調談論著錢的家族:外匯、股票、債券……不少寫詩的朋友,下海的,改行的,從爬格子的書生變成了老板和經理”。
這些詩人已經告別詩歌,又從事精神生產轉向了從事物質生產。
繼續堅守詩壇的詩人也面臨著時代的困局和自身的困境。金錢的誘惑不但是人性難以克服的弱點,也成為了是個生存的現實條件。詩人原本純凈的性靈,也無可避免地在商品化社會的五彩斑斕中染上花斑。詩人不斷將詩歌收縮到一個狹小的范圍。“口語化…戲劇化…反諷…敘事性”都是當代詩歌發展的重要探索。讀者群的嚴重縮水,卻使得即使是一些稍有建樹的詩歌理論90年代的詩歌頂多是熱門的話題——圈內人熙熙攘攘,與詩人之外的人而言卻是事不關己。
面對著商品經濟的強勢沖擊,知識分子缺乏獨立人格的缺陷再次暴露。詩人往往以“抱團”形式存在。以此求得惡劣詩歌生存環境下的庇護。然而,這也構成了試探中充滿江湖習氣的幫派紛爭局面。在社會追求物質風潮下的,詩歌存在與發展這樣有效命題就在這種江湖氣的紛爭中陷落了。這樣的例子是屢見不鮮的。“盤峰論壇”上,兩派詩人尖銳的論爭達到白熱化局面。而在此之后的“99龍脈詩會”中,在“盤峰論壇”上被指為“知識分子寫作”的一派竟全部缺席。整場論爭中有意無意彌散出的“江湖幫派”氣息,使論爭沒有新詩理論和創作上的自覺與清醒,反倒將非詩因素的個人攻擊等加以渲染。而這些雜亂的爭斗經過商品經濟環境下,大眾媒體的渲染,使得詩歌更為大眾說輕蔑與不屑。
80年代是新詩發展的黃金時期。撥亂反正后穩定的政治環境,與十年浩劫相比日漸好轉的國民經濟,還有全社會性的思考氛圍。而陽光燦爛的日子卻比預料的短暫。90年代以后以詩歌為首的純文學門庭冷落。消費主義盛行下的娛樂消遣性的讀本倍受追捧。相比之下,當下詩歌已經沒有了當年對商品經濟危害的敏感,而是變得習以為常,或麻木或順從。詩人也不再被當作精神知識分子受到崇拜和尊敬。財富的崇拜以絕對優勢蓋過了幾乎一切精神偶像。
詩歌似乎成了物質文明進步中的棄兒。尚未成熟就無怙恃可依傍。詩歌的棄兒迷失在商品經濟的海洋里。
然而詩歌對商品經濟大潮的順應并沒有扭轉當下詩歌的衰頹之勢。近年來詩歌界話題輩出。意圖仿效娛樂文學的成功模式凸顯刺激,放肆、大膽并夸張。但即便是詩歌自降身段、嘩眾取寵也難敵其他文學形式強大的“藝術生產力”。小說這樣的敘述性文學形式不但在自身形式上更能滿足受眾的娛樂需求。而且還能轉換為其他介質上的藝術形式如電影、電視劇等,從而具有高額的商品價值和升值空間。詩歌在消費主義文化市場中,幾乎不具備競爭力。
新詩曾經全面參與了中國的社會文化進程,也是曾經是國人思想構建的重要組成部分。詩歌的“社會責任”與“社會功用”是在其他文學形式中具有顯著優勢的。就在當下社會的有產階層日漸梳理詩歌這一廉價的張揚生命的形式時,一些處于社會底層的民眾卻從一張紙一支筆就能書寫希望、吶喊生活的詩歌形式灌注了熱情。如果說“底層寫作”與“打工詩歌”只是詩歌小規模的“蕩氣回腸”的話,那么汶川地震詩潮則是詩歌精神的大面積復歸。
這樣的詩歌創作風潮并不能在真正意義上構建當下詩歌蓬勃發展道路。但是商品經濟中的走失的詩歌或許能夠在這些對大眾疾苦與現實生命的關照中找到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