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美中布洛“心理距離說”與康德“想象力”

1912年布洛在英國心理學雜志第五卷第二期發表《作為藝術的一個要素與美學原理的“心理距離”》一文，提出“心理距離說”。他否認美的純粹客觀性，放棄對美的本質，美的客觀因素的追究，只從心理學角度研究美，從美感效應上研究美。他認為只有從這種角度去考察美，才不會造成用客觀標準、準則和范疇來抹殺掉豐富多彩的美感事實，使人們更加重視美感效應所表現出來的差異，然后才從這些心理事實出發，考察種族、氣候、地理環境、社會教育、宗教等社會方面對心理的影響，這些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不僅對藝術的形成和發展有影響，而且對鑒賞力的品味有著決定性的作用。布洛在批判傳統美學拘泥于美的客觀性的基礎上，專注于由對藝術品的觀賞而生的心理效應——審美意識或態度，于是他提出了“心理距離說”。

一、“心理距離說”的解釋機制

布洛的這種關于對審美態度的學說在西方美學界具有巨大的影響，幾乎所有的美學導論類的書籍在書的開始辟出一章來論述這一學說，我國著名的美學家朱光潛先生一直推崇并致力于推廣、發展此審美理論，甚至在他1956年發表的《我的文藝思想的反動性》一文中對自己介紹的所有美學思想進行了批判，但是惟獨對“距離說”仍情有獨鐘，在覺得今是而昨非、仿佛前半生都是白活的情況下，仍然沒有拋棄它。

布洛這種學說源自于在大海航行時遇到濃霧、欣賞戲劇時攻擊劇中演員等經驗實例中總結得出的審美理論，要求審美者主體與審美客體之間保持一定的心理距離，心理距離過大就欣賞不到美，心理距離過小也會失去美感。那么怎么來解決“距離的內在矛盾”呢?布洛的回答是“無論是在藝術欣賞的領域，還是在藝術生產之中，最受歡迎的境界乃是把距離最大限度的縮小，而又不至于使其消失的境界”朱光潛先生對布洛提出的“距離極限”作了這樣的解釋：“創造和欣賞的成功與否，就看能否把‘距離的矛盾’安排妥當，‘距離’太遠了，結果是不可了解；‘距離’太近了，結果又不免讓實用的動機壓倒美感，‘不即不離’是藝術的一個最好的理想。”這有點類似于我們在哲學當中講的“度”的概念。那么怎樣才能保持合理的“度”呢?學者童慶炳認為既要要求藝術家在創作藝術品、欣賞客體上面下功夫，又要求作為欣賞主體的讀者在文化、道德、文藝等修養上面下功夫。

二、“心理距離說”的困境

“心理距離說”要求人們自己調整自己的心態，硬是要在心理上和審美對象之間“插”上一段距離，未免有點差強人意。然而人究竟有沒有能力在欣賞對象時人為地，或者說故意“插入距離”?如果插入距離，那么這種距離如何使審美成為可能的呢?這樣的疑問一直縈繞在人們的心頭，照布洛的說法，人只要調整自己的心態，調至合適的距離，任何事物看起來都可以是美的：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回答心理距離如何在心靈上產生美感，不美的可以變美，這樣的話審美完全是一種主觀的東西，脫離了客觀實際，因此受到了許多學者的批評和質疑。

中國國內黃藥眠教授對霧海航行事件分析道：你想想看，當水手們手忙腳亂，當乘客們喧囂，當鄰船不時敲警鐘的時候，有人卻能夠一點也無動于衷，在那里欣賞霧景。這樣的情況難道是可能的嗎?也有人批判朱光潛先生說對于日軍對中國人民的大屠殺，如果朱先生換一個角度就可以發現可以是美的，這無疑為侵略者唱贊歌，這無論如何都令人理解不了的。朱先生連年遭受打壓也許與其一直堅持此種學說有關，可見在中國國內有大量學者的對“心理距離說”持批判的態度。

三、康德“想象力”為“心理距離說”解困

布洛的審美態度中要求有合適的“心理距離”，但是他解釋不了在合適的“心理距離”下審美對象如何成為美的事物，筆者認為可以從康德美學中的想象力找到答案。

在《判斷力批判》上中，康德首先給美下了定義：“為了分辨某物是美還是不美，我們不是把表象通過知性聯系客體來認識，而是通過想象力(也許是與知性結合著)而與主體及其愉快及不愉快的情感相聯系。”在這里知性可以理解為人的認識能力，想象力在百度百科上解釋為：想象力是人在已有形象的基礎上，在頭腦中創造出新形象的能力。根據康德的說法我們可以看出不是心理距離導致了美感，而是心理距離調動了我們的想象能力，由審美客體通過想象呼喚起我們所實踐和經歷，客體如有和我們所經歷過事物有一定的相似性，那么我們過去經歷過的歷史就大約等于我們正在經歷的現實，我們經歷的是美的，那么我們對客體的審美結果就是美的；相反，我們經歷過痛苦的往事，現實的審美客體召喚出過去的痛苦，那么對這種審美客體審美的結果就是不美的；有著豐富的愛的感受和愛的情感經歷的人，在審美的時候，都能夠得到積極的結果，也就是大多數結果是積極的、正向的、美的；如果人在幼年時候歷經屈辱挫折，長大成人在審美時候大多呼喚出來的是一種否定的、丑的結果。正由于經歷不同，不同的人對待同一事件有著不同的審美結果，其實我們不要強迫大家采取措施，包括改變心理距離來得到美的結果。對于霧海航行有的人感受是恐懼，是因為他(她)有過這樣的恐懼經歷，孤獨、茫然不知所措：也有的人對霧海航行有美的感受，是因為他(她)有過乘船面對大霧的經歷，這種旅行并沒有什么可怕的，甚至他們在乘船或者面對大霧時正在和親愛的朋友、家人閑聊呢!演員在演壞人的時候，有些觀眾攻擊演壞人的演員，是因為這些觀眾有過被壞人凌辱的經歷，舞臺上正在發生的一切仿佛就是昨日重現，所以那些所謂“心理距離太近”的人會攻擊演員，以防止這樣的悲劇再一次的發生，對于此時此刻的憤怒，這些觀眾也許感覺到了丑，但是演壞人也是劇情的需要，是為了襯托更高的人格美、藝術美，這肯定是大多數觀眾所認識到的。

可見對于藝術，要想在觀眾中產生美，首先要有一個好的形式，也就是說要有所謂的藝術性，這樣的藝術性無非是調動觀眾的想象力，越容易調動觀眾的想象力就越增加藝術的魅力，就容易產生所為的藝術美。中國的戲劇在舞臺表演時要用到一些道具，例如馬鞭、臉譜，這些形象化的東西卻代表抽象的事物，引發人們的思考，演員通過一些舞蹈性的動作來揮舞馬鞭，那么上馬、跑馬和打仗等等一系列動作便展示出來，怎樣才能得到觀眾的認可呢?肯定是在這種形式下再配合觀眾的想象，如果得到大多數人的認可，便是好的戲劇。傳說在西方曾有過用真馬被牽上舞臺來表演騎馬動作，后來這種真實的表演便消失了，這是因為如果用真馬來表演，那么觀眾的想象力就沒有了，美感也就沒有了。臉譜在各個劇種中好像都有，在舞臺藝術發展中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各個劇種都采用這種陌生化的方法來表現人物的道德高低呢?按照“心理距離”理論說法是拉大了距離，拉大了距離，或者拉大到合適的距離(desiredi8tance)就必然產生美感呢?在這個問題上好像布洛并沒有做出令人信服的解釋，如果接著引入想象力，是想象力完成了最后的工作，那么這樣來解釋一些審美問題則更令人信服。

在現實在生活中，其實我們每天都在進行著審美，尤其是在春天來臨的時候，姑娘們都穿起了漂亮的衣服。尤其是黑色的絲襪更是她們吸引人們眼球的致命武器，好像一夜之間女孩子們都穿起了絲襪，變為絲襪美女。絲襪種類比較多，尤其是黑色、具有稍微透視功能的最性感、最具有女人魅力。到底是什么因素增加了女孩子美呢?是因為絲襪改變了人們的心理距離，還是因為絲襪本身就是美的化身呢?穿上了絲襪的腿為什么比以前好看了?對于這個問題，筆者覺得黑絲襪改變了人們的心理距離，但是最重要的絲襪增加了人們對審美客體的想象力，并且把美好的女人形象和本來外表平庸的女孩子緊密地聯系在一起，甚至有想象到皮膚潔白、光滑等美好的感覺。有些女孩子的絲襪織的比較緊密，不透不漏，讓人想象力發揮不了，美的感覺大打折扣；有些紫色的絲襪同樣也激發不了人們的想象能力，對于女孩子姿色沒有增加多少。所以，不管采用什么形式，或許改變了人們對審美對象的心理距離，但是最重要的是人們的想象力在審美中起到了參與的作用，并且把美好的形象附加在審美對象上，使她們看起來更加美好。

綜上所述，“心理距離說”給予人們解釋審美現象提供了一個很好的理論模型，但是在美學發展中有把美學推向了純粹的心理學方面的趨勢，想把美學成為真美學，讓人既不要脫離客觀實際，也不要忽略審美心理因素，這兩者結合才是美輪美奐的美學大道。現在有新的分枝學科，如身體美學、設計美學，這些學科的發展正在標示美要有一定的形式，通過這種形式激發人們的想象力，而合理的形式和激發方式才是我們要研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