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農民工精神文化建設芻議

當前在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的時代大背景下，一場關于農民工生存狀態及其精神文化建設的大討論，已納入社會學、政治經濟學及文化研究的范疇。據抽樣調查統計。目前浙江省農民工總數為1783萬人。其中外省來浙就業農民工523萬人，本省籍農民工1260萬人。企業中農民工人數為632.32萬人，占企業職工總數的57.2％。農民工主要集中在杭州、寧波、溫州、臺州、嘉興、金華等地市，人數均在百萬人以上，而義烏等縣級市的農民工人數已經超過了本地人口。那么，浙江省農民工的精神文化建設搞得如何呢?此已成為我省每一個有識之士關注的問題，也是一個值得深入研究的重大課題。

一、當前浙江省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及其建設現狀

浙江省是一個經濟強省，對農民工相關權益的維護和保障等也走在全國前頭。但嚴格地說，我省當前農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及其建設仍處于一種“匱乏”狀態。這種狀態不但不利于農民工的思想、心理及科學文化素質的進一步提高，而且最終會造成農民工被排斥于城市主流社會之外的狀況，進而帶來城市社會生產和生活中的某些“不和諧”現象，其可能產生的社會負面影響不容低估。正鑒于此，我省政府及社會各界對農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是相當關注的。

首先，從總體上說，當前我省大多數農民工缺乏一個較好的知識構架，由此造成他們精神文化生活方面所面臨的問題不少。當前我省農民工進入城市打工，主要集中在加工制造業、建筑業、餐飲服務業這三個行業。他們大多數缺乏一個較好的知識構架，文化水平不高。如杭州市下城區團委和區志愿者協會于2006年3月對杭州的外來農民工進行了一項文化生活調查。調查的對象集中在加工制造業、建筑業、餐飲服務業等行業，約1000名農民工參與了問卷調查。‘被調查的農民工中，初中文化占54％，小學文化占18％，高中文化占15％，其余為中專和大專以上文化或者文盲。他們雖然擁有中國農民傳統的吃苦耐勞、艱辛勞作的勁頭，但大多數人依然從事的還是城市中技能技術含量低、簡單操作型的體力活。特別是建筑業從業人員中，農民工要占80％左右，有的施工現場甚至都是農民工。上述情形構成了當前我省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方面的某些“先天不足”，引發他們精神文化生活方面的一些問題。

其次，當前我省大多數農民工因外出務工而缺少了一種必要的親情互動，由此造成他們精神文化生活方面所面l臨的問題不少。農民工離開了家鄉，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他們從事較艱苦的工作勞動后，回到自己簡易的住宿地，往往缺少必要的親情互動。現實中我們往往不難看到，他們用來作為精神排解的。多半是十幾個人圍在一臺從舊貨市場“淘”來的電視機前看電視或三三兩兩圍坐在一起摸牌、打麻將、侃大山……他們的精神文化活動的開展范圍大多封閉在一個傳統的以血緣、地緣、業緣等鄉土同質為紐帶的“圈子”中，他們仍是城市中的陌生人，遠未融入城市生活；他們的精神文化生活內容單調、形式枯燥。由于與家人、親戚、朋友缺乏面對面的親情互動，又無法融入城市社會，他們在社會流動與漂泊中可能產生種種心理不適，造成他們精神文化生活方面所面臨的問題不少。

再者，當前我省較大比例農民工因某些客觀條件所限而致使業余生活安排偏離了一種健康的“軌道”，由此造成他們精神文化生活方面所面臨的問題不少。由于某些限制，他們工作之余，大多以打撲克、睡覺甚或以講黃色笑話聊以滿足生活和人的最基本需要。據杭州市下城區團委調查顯示，外來農民工在休息時間看電視、打牌和聊天的占53％，38％選擇看書，內容主要是休閑娛樂雜志和言情、武俠、偵探小說，還有9％的人業余時間要么逛超市，要么睡覺。然而由于遠離妻子或丈夫，農民工往往在情感上產生空虛寂寞之感，性生活遭遇尷尬，性健康潛伏著危機。據某市婦聯調查：2003年，農民工離婚的占全市總數的54％，2004年為56％，2005年為57％，農民工日漸成為離婚的主要群體之一。農民工的性需求長期得不到滿足，使部分農民工不同程度地陷入心理壓抑、浮躁和郁悶的精神狀態之中。長期和過度的精神壓抑，不僅會有生理機體上精神類功能性疾病，還會給精神文化生活帶來一些問題。尤其值得重視的是，“新一代”農民工的出現。此新一代農民工多出生在1980年代后，文化程度多在初中以上，對工作環境和自我發展有新要求。他們中一部分人是把打工看成開眼界、找機會的手段。進城，不僅是工作賺錢，還需要學習、生活、休閑及其他各類“入文關懷”。因此，新一代農民工的文化知識熏陶、精神文化洗禮及當前精神文化生活“匱乏”的狀況下，其業余生活的選擇和安排就顯得尤為重視了。

此外，當前我省真正以農民工為主題的賽事、晚會整體較少，由此造成他們精神文化生活方面所面臨的問題不少。雖然當前我省城市中有組織地開展納涼晚會、社區晚會、廣場匯演等一系列群眾性文化藝術活動，但這些活動中真正以農民工為主題的晚會、賽事等整體較少。農民工工資被拖欠等問題往往作為“硬問題／硬任務”被關注，并引起各地城市政府和社會各界的普遍重視；但他們精神生活文化生活卻是“軟問題／軟任務”而未能擺上議事日程，這一“軟問題／軟任務”的應對處理往往是更為復雜、更為艱巨的。在上述情形下，一些飽含色情、暴力的錄像、地下賭場等更容易乘虛“侵蝕”農民工，從而給他們精神文化生活帶來某些毒害。就一些已開展農民工群眾性文化活動的地區和單位來說，它們開展的群眾性文化活動大多存在形式簡單。許多地方和用人單位雖然在節日期間組織農民工開展群眾性文化活動，但形式比較單一，往往是舉辦專場電影、唱唱跳跳，不能滿足農民工多樣化的精神文化生活需求。

二、關注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的必要性

隨著我省改革開放和社會經濟的發展的進一步深化，農民工已成為我省全面建設和諧社會不可替代的重要力量。重視和豐富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問題，對于和諧社會的構建有非常重要的意義。

第一，關注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豐富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是一個有利于農民工適應城市發展的需要、促進新時期文化建設發展和社會進步的基礎問題。

解決農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問題，直接關系到社會的穩定。黨的十七大報告中指出：“建設和諧文化，培育文明風尚……重視城鄉區域文化協調發展，著力豐富農村、偏遠山區、進城務工人員的精神文化生活。”關注和豐富農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是落實科學發展觀的本質要求。深入研究農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對于激發農民工的生產積極性和勞動創造性，統籌城鄉協調發展，努力構建和諧社會至為重要。文化部在《關于高度重視農民文化生活，切實加強農民工文化權益的通知》中強調：“農民文化的現代化是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農村城市化進程的核心力量。各級文化行政部門要充分利用圖書館、文化館、文化站等公益性文化設施，發揮文化工作在提高農民工思想道德素質和科學文化素質方面的作用，使農民工在城市建設過程中，不斷加強自身文化建設，為城鄉經濟社會發展提供強大的精神動力、智力支持和思想保證。”因此，發展農民工精神文化既是文化和諧發展的需要，也是構建和諧社會的不可或缺的環節；既是全社會關注農民工生存狀態的重要舉措，也是彰顯公平，縮小城鄉差距的有力措施。同時，正如有學者指出：“農民工雖然工資普遍不高，但多數比原來在家務農的收入要好一些，因而已有一定條件來改善自己的物質文化生活，提高自身的生活質量。面對農民工由于生活方式轉變必然帶來的文化需求不斷增長的客觀趨勢，如果讓他們的文化需要長期得不到滿足，極有可能引發他們的不滿，發生沖突。”確實，在農民工生活方式變遷時期，如果當下各級職能部門能關注和改善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將有效緩解由于農民工和城市居民文化權利不平等而誘發的各類社會矛盾。農民工如要想真正地融入城市，必須具備三方面的基本條件。(1)職業以及與其相聯系的經濟收入和社會地位，即經濟層面；(2)在經濟層面上形成的生活方式所構成的社會層面；(3)通過社會層面的交往達到觀念的改變和文化的認同，以及心理上的歸屬，即文化和心理層面。這三個層面的適應是依次遞進、彼此聯系、互相影響、不可分割的。文化和心理層面(即精神文化生活層面)的實現，才能真正地讓農民工更好地實現自由全面發展，才能讓農民工為城市發展和社會文化建設作出更積極、更卓越的服務和貢獻。

第二，關注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準確把握農民工的文化需求，在服務農民工中不僅能獲得社會效益而且可以獲得一定的經濟效益。

如京城的“打工者藝術團”全是由農民工自發組織的，所到之處無不受到農民工的熱烈歡迎。任何團體或個人，如果掌握了農民工的文化消費習慣，就可能更多地得到農民工的歡迎和支持。這些團體或個人所開展的一些文化活動，有利于拓展豐富農民工文化生活的渠道，有利于形成造福農民工的良性服務機制。從某種意義上說，為農民工提供免費或優惠的文化產品和文化服務是文化企業和文化經營者回報社會、反哺人民的表現，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助于擴大企業和經營者的影響，樹立良好的形象，為產品和服務的品牌增添新的光彩和新的價值含量。

第三，關注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繁榮和活躍農民工精神文化工作，有利于喚醒農民工的文化熱情，進而促進他們的勞動自信心、熱情及工作效率。

服務農民工、繁榮和活躍農民工精神文化工作，就是通過引導宣傳，擴大精神文化活動在農民工中的影響，讓他們樹立勞動者的自信，提供他們融入城市結構的氛圍，完善對他們服務的平臺，并喚醒他們蟄伏已久的文化熱情，在更廣闊的天空里構建成農民工知識的加油站和精神港灣。另外，在每年農民工大批涌向城市的同時，也出現很多農民工返鄉務農創業的再循環，這樣就會建立一個良好的農民工文化傳播基礎和平臺。通過農民工的精神文化工程的實施，城鄉文化差距也必將進一步縮小。

三、加強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建設的幾點建議

首先，正確認識農民工精神文化建設的重要意義．把加強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建設納入各級黨委、政府重要議事日程，納入各地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納入領導干部目標管理責任制，納入財政預算。農民工不同于城市居民，只要城鄉差距存在，這種特殊的文化差距就會存在。尤其當前我省總體說來，農民工教育和文化活動投入仍顯不足。有些用人單位出于減少開支等觀念的考慮，不太愿意對農民工文化生活、文化設施作長期規劃。農民工流入地政府出于財政資源等方面的考慮，也不愿承擔農民工教育文化生活、文化設施這種看似額外的負擔。鑒于上述經濟和社會發展中所出現的問題和現象，國家和地方政府都已有所行動。《國務院關于解決農民工問題的若干意見》中要求各級政府加大對農民工教育培訓的投入。《勞動法》也明確提出用工單位要改善職工生活、文化、保健等方面的狀況。在此我們建議，基層文化組織應正確認識農民工文化建設的重要意義，把加強農民工精神文化生活建設作為思想、作風、能力建設的重要方面，樹立正確的發展觀和政績觀，自覺地落實“四個納入”的要求，即將農民工文化建設納入各級黨委、政府重要議事日程。納入各地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納入領導干部目標管理責任制，納入財政預算，使建設社會主義和諧文化落到實處。

其次，要重新定位，樹立以人為本的管理思想。農民工的工作強度和經濟狀況，往往造成農民工參加文化活動的“匱乏”。農民工成為成天忙于生計，又干著重、苦、累的活，缺乏閑暇時間和精力參加文化活動，缺乏參加文化活動的物質基礎。由此我們認為，相關部門在具體引導和管理過程中，其理念和實際操作應由“勞動力管理模式”向“居民管理模式”轉換，使他們的利益要求得到顧及。一是加強對農民工的正面宣傳。在一些城市市民看來，農民工大都生活在城市的最低層，不論是居住環境還是工作環境都很差。于是長期生活在城市的市民，占有天然的社會資源和競爭優勢，自然會有一種身份優勢意識。因此，不少城市市民在認識上對城市農民工表現出偏見，在思想上、情感上甚至行動上對農民工產生強烈的排斥感。農民工進城多數是為了掙錢，加上長期的城鄉二元結構差異，人們常常戴著有色眼鏡看待城市中的農民工。從農民工在城市交往的特點看，農民工交往相對封閉，不善于或不敢與城市市民交往。因此我們應在下列方面作些努力：廣播、電視、報紙、網絡等新聞媒體應大力宣傳農民工為城市和社會所做出的巨大貢獻，消除對農民工存在的偏見客觀地反映農民工工作的辛苦、報酬的低廉和生存的不易，讓大家多關注他們的工作生活條件、精神文化及政治需求。二是引導農民工提高自身素質。當前。我省政府、媒體已較關注城市農民工的精神文化生活，然而，要最終提升其精神文化生活的層次，還需大力引導農民工主動強化文化知識學習及培訓，努力增強他們的自我參與意識，增強他們對城市的歸屬感。針對農民工及其精神文化生活的特點，開辦文化培訓教育，對青年農民工進行科技、健康、禮儀等專題培訓；設立文化知識講座點，為農民工進行文化知識講座；以各種方式把圖書、演出、電影、講座等文化資源送到農民工聚集區點，為農民工送去精神食糧，豐富他們的閑暇生活。三是重視農民工與城市居民在文化上的融合。一方面加強農村基礎教育和城市農民工的培訓工作，我們可借鑒社區文化建設的經驗，開發“農民工文化”，倡導農民工群體積極展示獨特的文化與精神；一方面在原市民頭腦中確立起開放、兼容的新觀念，不妨多發掘“農民工文化”的積極方面，創造平等融洽和諧的社會氛圍。

再者，增加城鎮公益文化設施，吸引農民工進入文化設施。從文化的意義上說，城市的公益文化設施是農民工進入城市的必然通道。一方面，我省各地市管理部門要設法增加公益文化設施。從總體上說，當前在許多城市公共場所或企業里，缺乏讓農民工享受精神文化生活的基本設施，如報刊欄、電視、閱覽室、文化活動室等。一些企業雖然建有職工閱覽室、培訓中心等設施，但是多數沒有建立相應的管理制度，以方便職工活動，只是應對上級檢查，檢查過后，門閂緊插，鐵鎖把門，室內空空，滿是灰塵，使文化設施成為應對檢查的裝飾。因此，相關管理部門和機構應設法增加公益文化設施。并且城市公益性文化事業單位也應分出一點精力來為城市中的農民工服務。如創造一些貼近農民工的公益文化設施。如把網上劇場、網上圖書館和網上博物館等精神文化信息資源推向農民工，努力在更大程度上改變農民工文化生活貧乏的狀態。另一方面，相關政府部門和社會機構又要吸引農民工進入文化設施。公益文化設施的大門要充分向農民敞開，允許農民工進入文化設施，更是要通過宣傳和改善服務吸引農民工進入文化設施，根據農民工的各方面特點和實際情況，在服務內容、服務方式和服務手段上創新，從而為貼近農民工營造良好的政策執行環境。要善于借鑒社區文化建設和“三下鄉”的經驗。在開展文化扶貧，用文化送溫暖方面，改變以往“送文化”的做法，用播種文化的方式培育農民工藝術組織和農民工文藝骨干，扶持農民工用工單位自辦文藝表演團體，鼓勵農民工自發組織打工者藝術團、秧歌隊等組織，將文化的陽光灑播到更多農民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