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選擇的泥沼

一、引 言

亨利·詹姆斯是美國杰出的小說家和文體家。1843年4月15日出生于紐約一個上層知識分子家庭。從小家境富裕，受到良好的教育，掌握多種語言。他常常穿梭于歐美大陸之間，這種生活為他的創作提供了寶貴的素材。他在作品中塑造了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而且女性角色在他的創作中更是占有著主導地位。《貴婦人畫像》是亨利·詹姆斯早期創作中最具代表意義的作品，被認為是英美文學的上乘之作，備受評論家們的關注。

女主人公伊莎貝爾·阿切爾是一位年輕貌美的美國少女。父母雙亡后，她被生活在英國的姨母杜歇夫人帶到歐洲。到英國后，她先后拒絕了英國貴族沃伯頓和美國富商戈德伍德的求婚。她的表哥拉爾夫也被她深深吸引，但他知道自己身患不治之癥，只是說服病危的父親給表妹留下一筆遺產。伊莎貝爾隨后又結識了一位徹底歐化的美國女人梅爾夫人并為她的才華傾倒。姨父去世后，伊莎貝爾得到五千英鎊的遺產并去意大利游歷。在梅爾夫人的精心策劃下，她認識了一位長期僑居意大利的美國藝術家奧斯蒙德。此人看起來儒雅斯文，富有教養，伊莎貝爾為之心動。她不顧周圍所有人的強烈反對，毅然決然地嫁給了奧斯蒙德。婚后她漸漸發現自己受騙了，奧斯蒙德是一個自私偽善的人。她還發現梅爾夫人與奧斯蒙德早就有私情，并育有一個女兒。面對突如其來的打擊，她強顏歡笑，對外人隱瞞了婚姻的不幸。表哥拉爾夫病危之時，伊莎貝爾不顧丈夫的反對趕去英國看他。拉爾夫死后，伊莎貝爾出乎眾人的意料，又回到羅馬去守護自己破碎的婚姻。

二、自由主義女性主義的思想沿革

從18世紀到20世紀60年代，女性運動的主導思想是與自由主義傳統緊密相關的，它關注女性的個人權利，自由，選擇權與自我決定權。當時，女性被完全排除于社會生活之外，這是自由主義女性主義面對的殘酷事實。根據自由主義女性主義觀點，女性應該擁有與男性同等的個人自由。

概括來說，自由主義女性主義的基本觀點是：理性，公正，機會均等，選擇的自由等等。自由主義女性主義的理論基礎是啟蒙理性。如果人是理性的，那么他們就應當是自由的、平等的和獨立的。其次，自由主義女性主義十分看重公正和機會均等。自由主義女性主義的目標是要建立能人統治的社會，爭取女性與男性享有同等機會。同時，自由主義女性主義重視女性自主的選擇權，認為自由就是要能夠有所選擇。

三、伊莎貝爾的自由觀

根據自由主義女性主義觀點，女性應該擁有與男性同等的個人自由。伊莎貝爾就是這樣一個自由至上的女性。對伊莎貝爾來說，自由是人生的最高價值，是不可逃脫的命運。具體來說，伊莎貝爾的自由觀包括三個方面：獨立自主，確立自我，以及自由的選擇權。

伊莎貝爾的自由觀所指的第一個方面是獨立自主。小說中第一次提到伊莎貝爾是在她姨媽杜歇夫人的電報中，她形容伊莎貝爾為。頗能自主”。隨后，伊莎貝爾跟隨姨媽來到英國，住在姨媽一家定居的花園山莊。伊莎貝爾剛踏進花園山莊時，她的姨夫丹尼爾·杜歇先生，表哥拉爾夫·杜歇以及他們的客人沃伯頓勛爵正在寬闊的草坪上品茶。拉爾夫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這位身材修長，樣貌俊秀的姑娘。當了解到伊莎貝爾的情況后，拉爾夫隨口說道：“她收留了你”。這句話刺殺了伊莎貝爾，她馬上反駁說：“哦，不，她沒有收留我，我也不是等人來收留的人……你的意思是她收養了我。是的，她喜歡當保護人，她也待我非常好，但是……我更重視我的自由。”從伊莎貝爾的回答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位非常獨立自主的女孩。

伊莎貝爾的自由觀所指的第二個方面是自我身份的確立。在伊莎貝爾的價值體系中，自由同樣意味著建立一個獨一無二的自我。在小說第十九章有一段伊莎貝爾和梅爾夫人的對話，能夠很好地表達伊莎貝爾對自我的定義。梅爾夫人認為，一個人的存在總是與外部環境息息相關的，但伊莎貝爾認為：“任何屬于我的東西都不能成為衡量我的尺度，相反，那是一種限制，一種障礙，一種完全帶有偶然性的東西……我的衣服可以表現我的裁縫，但并不表現我。首先，我穿它們并不完全是我的選擇，它是社會強加給我的。”

伊莎貝爾自由觀所指的第三個方面是自由的選擇權。她說：“我自己判斷事物，我覺得哪怕我判斷錯了，也比沒有判斷光榮一些……我要自己選擇命運，了解人生的一切，不限于別人認為我可以知道的那些。”伊莎貝爾到歐洲以后，沃伯頓勛爵、卡斯珀．古德伍德和吉爾伯特·奧斯蒙德都先后表達了對伊莎貝爾的愛意，并向她求婚。出于眾人的意料，伊莎貝爾最終選擇了沒有財產，沒有身份，沒有地位吉爾伯特·奧斯蒙德，而拒絕了大家公認的白馬王子沃伯頓勛爵和卡斯珀．古德伍德。在遇到奧斯蒙德以前，伊莎貝爾認為婚姻是自由的墳墓，是束縛自由的牢籠。嫁給沃伯頓和古德伍德中的任何一個人都會剝奪她追求自由的權利。在與拉爾夫的一次對話中，她說道；“我看不出，我不愿意用婚姻來束縛自己，這有什么壞處。我不希望從結婚來開始我的生活。一個女人還有別的事可做。”在外人看來，沃伯頓勛爵有身份，有地位，有財產，有教養，是所有英國女性心中的白馬王子。但是，就是這樣一個優秀的追求者卻被伊莎貝爾無情地拒絕了。對伊莎貝爾來說，她拒絕沃伯頓勛爵的理由永遠只有一個，那就是她要追求自由。“她不能嫁給沃伯頓勛爵，這個想法不符合她一向懷有的，或者現在可能懷有的任何理想，不能滿足她自由探索生活的要求”。她覺得嫁給沃伯頓勛爵就意味著失去自我，因為他所擁有的貴族爵位、政治地位都會強加在她身上并代表她。這樣，她就不再是她自己。因為同樣的理由，伊莎貝爾拒絕了古德伍德的求婚。古德伍德是美國的工業巨頭，家財萬貫。在伊莎貝爾的思想體系中，古德伍德代表的是資產階級和美國社會。如果嫁給他，那就毫無自由可言。最后，在梅爾夫人的精心策劃下，伊沙貝爾認識了同樣來自美國的奧斯蒙德。因為覬覦伊莎貝爾的巨額遺產，奧斯蒙德把自己偽裝成一個舉止優雅，學識豐富，風度翩翩的紳士以俘獲她的芳心。認識他以后，伊莎貝爾確定這就是適合自己的那個人，并且不顧眾人反對毅然決然地嫁給了他。在她看來，歐斯蒙德沒有頭銜，沒有財產，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自由的人。顯然，伊莎貝爾相信嫁給歐斯蒙德后，自己不用代表任何人，不用受任何束縛，代表的只是她自己，不但可以收獲愛情還能堅持對自由的追求。但是，終于她發現自己的婚姻是一個預謀已久的悲劇。她堅持自我判斷，自我選擇，但正是這一點造成了她婚姻的不幸甚至是人生的悲劇。

結 語

伊沙貝爾就是這樣一個獨立自主，崇尚自由，有思想，有主見的美國姑娘。雖然她對自由過分的堅持導致她選擇了錯誤的自由并且釀成了婚姻的悲劇，但是她作為一個新的女性形象出現在當時的社會，還是讓我們看到了女性走向獨立的希望，這也是自由主義女性主義所追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