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外現代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模式探析

摘要:世界各國經濟發展水平不同，勞動力轉移的道路、方向、模式也不盡相同，西方近現代經濟學家總結演繹出了不同的模式，形成了較為完善的理論體系。借鑒國外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成功經驗，探尋中國農村勞動力轉移的方向和道路，有利于促進中國農村勞動力有序轉移。分析了劉易斯的二元結構無限勞動供給模式、拉尼斯—費模式、喬根森模式和托達羅模式的影響因素及相關的經濟績效，將為中國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方式的擇優提供可借鑒的理論依據。

關鍵詞:農村;隱性失業;剩余勞動力;轉移模式

中圖分類號:F241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15-0117-03

農村剩余勞動力的順利轉移直接關系到農民收入增長、農村經濟發展，并由此成為影響中國國民經濟可持續發展，構建社會和諧，建設新農村的成敗等關鍵問題。當前中國農村勞動力轉移呈現出以下三種趨勢:由“亦工亦農”向“全職非農”轉變，由“候鳥式”流動向遷徙式流動轉變，由城鄉間雙向流動向涌入城市轉變，即農村勞動力供求關系正從長期“供過于求”轉向“既過剩，又不足”。當越來越多的農民走進城市，當城市發展及其相關產業跟不上“農民進城”的步伐時，會出現什么樣的情形呢?20世紀六七十年代，一些南美國家相繼出現了“拉美陷阱”。 ① 中國隱性失業者規模龐大，城市化進程、新型工業化道路、第三產業發展滯后以及城內大量下崗職工，對人力資源的需求極為有限，與“拉美陷阱”具有很多相似之處。如何在深層次上打破城鄉壁壘、解決城鄉二元結構，實現統籌兼顧，政府如何解決農村勞動力轉移過程中出現的新問題?國外一些國家在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中積累的成功經驗，形成了較為完備的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模式與理論，中國韓俊、蔡昉等學者承襲了西方發展經濟學的方法，做出了極有創見的學術貢獻，為我們解決中國農業勞動力流動問題提供了理論依據。盡管受各國經濟、歷史、文化、制度、環境差異等因素的影響，國外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的模式各具特色，但是進一步探討、總結這些理論抽象的構架，分析的方法，描述的邏輯，對中國農村剩余勞動力的順利轉移仍具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一、劉易斯二元結構無限勞動力供給模式②

1.主要觀點。該模式的基本觀點和內容如下:(1)處于經濟發展早期階段的國家，存在著“二元經濟結構”。一種經濟部門用現代方法進行生產，生產率高，工資率高;另一種經濟部門用傳統方法進行生產，生產率低，勞動報酬低。前一部門主要指城市工業部門，后一部門主要指鄉村農業部門。(2)傳統農業部門的最大特點是剩余勞動力的存在。(3)由于工農業之間的收入水平存在著明顯的差距，農業剩余勞動力必然有一種向工業部門流動的趨勢。(4)城市現代工業部門吸收農業剩余勞動力的結果是擴大生產，取得更多的生產剩余，積累更多的利潤。在上述的循環往復的過程中，城市工業部門不斷擴大生產，農業剩余勞動力不斷向工業部門轉移，農村人口不斷進入城市，從而實現了工業化和城市化。

2.適用范圍。劉易斯的二元結構無限勞動供給模式，對許多發展中國家基本適用:(1)二元結構在許多殖民地國家是一種普遍的客觀存在;(2)在人口眾多土地有限的發展中國家，農業剩余勞動力確實大量存在，發展中國家為了謀求發展經濟，必須改造二元結構使其一元化，必須鼓勵農業剩余勞動力向外流動;(3)該模式假定農業剩余勞動力流入到城市工業部門就業機會的增加，在速度上是與工業部門資本積累的擴大成正比例的。

3.不足之處。(1)該模式把不變的工資水平作為分析的基礎;(2)該模式在假定農村存在剩余勞動力的同時城市不存在失業;(3)該模式反復強調現代工業部門的擴張，而忽視了農業發展。

4.經驗借鑒。劉易斯認為農村剩余勞動力轉移是提高全社會生產率，實現工業化、城市化和農業現代化的重要前提。中國城鄉二元結構存在近半個世紀，徹底打破也非一時之功，并且農村人口和農業剩余勞動力過多，人均占有資源、特別是土地資源的數量過少，因而土地報酬遞減的趨勢十分明顯，生產率提高緩慢而成本卻迅速增高，這種基本態勢不改變，其他措施都很難收到提高農業生產效率和增加農民收入的顯著成效。由于勞動者的收入水平是由他們的邊際收益率決定的，農村低收入水平是導致其大量流入城市原因，因此政府職能疏導而不可阻滯，直至城鄉人均收入水平接近為止。

二、拉尼斯—費模式①

1.核心內容。他們按照農業和工業兩部門發展的對應關系把勞動力轉移過程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勞動邊際生產率等于零的階段。在傳統部門存在失業人口勞動力的供給無限大，他們可以由農業部門流入城市工業部門，不會影響農業生產，而且由于他們的流出，使農業部門形成的剩余農產品，正好成為流入工業部門就業人口的糧食供應。第二階段，是勞動邊際生產率大于零但小于不變制度工資的階段。在農業部門存在隱蔽性失業的過剩勞動力，這部分勞動力繼續流入城市工業部門，而農業總量卻不能與工業部門的勞動力同步增長。糧食的短缺必然引起農業產品價格的相對上漲。因此，工業部門不得不提高工資。由第一階段進入第二階段的轉變點被稱為“糧食短缺點”。第三階段，是勞動邊際生產率大于不變制度工資的階段。農業部門已不存在剩余勞動，農業部門勞動力收入不再取決于制度工資，而是按照分配原則取得收入，這意味著傳統農業已轉化為商業化農業。因此，第二階段向第三階段的轉變點被稱之為“商業優點”，由此開始進入穩定增長的發展經濟，二元結構特征消失。

2.不足之處。拉尼斯—費模式解決了劉易斯模式的一些缺陷，但存在一些問題。(1)它與劉易斯模式一樣，假定農業部門存在剩余勞動力，而工業部門不存在失業。(2)工資水平是不變的，顯然這與實際情況不符。(3)還假定農業勞動者的工資水平不會因農業勞動生產率變化而變化，這一點也是不合理的。

3.借鑒意義。“拉尼斯一費”模式不僅把農業生產率的提高所形成的農業剩余的擴大看做是推出剩余勞動力的前提，而且把源源不斷的農業剩余轉化為工業資本看做是經濟發展和吸收農業剩余勞動力的原動力;將資本積累在拉動勞動力轉移中把來源于工業利潤的資本積累看做工業部門擴大生產推動經濟發展的主動力。對于具有典型二元經濟特征的中國，農村勞動力轉移不僅支撐起中國的長期經濟高速發展，而且農村勞動力的可持續轉移，在經濟發展轉型的今天，在統籌城鄉經濟發展、全面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過程中，無疑將發揮著重要的作用。

三、喬根森模式②

1.主要觀點。美國經濟學家喬根森(1961)②提出了一個新的基于二元經濟結構的勞動力流動模式，該模式同樣把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劃分為兩個部門。農業被假定為沒有資本積累，農業產業只投入勞動和土地，而土地被假定是固定的。因而，農業產業化是勞動的函數。在工業部門，土地不作為一個要素，工業產品只是資本與勞動的函數。此外，兩個生產部門的生產被假定隨時間而自動增加，這種不增加要素而增加產出的現象被叫做技術進步。

在上述假定的基礎上，喬根森認為一個社會存在著一個固定的，在現有制度和醫學水平能夠達到的出生量最大人口增長率，在達到最大人口增長率之前，總人口增長率將隨人均糧食產出的增長而增長。他把人口增長率達到生理最大量時的最低人均糧食產出稱之為臨界人均收入水平。當人均糧食產出大于臨界人均收入水平時，人均糧食消費不變且等于臨界人均收入水平，這樣，農業剩余產生了。農業剩余的產生使得總人口中的一部分可以從土地上分離出來，農業勞動力向工業部門的轉移由此開始。并且，勞動力從農業部門向工業部門轉移規模與農業剩余的規模適應，兩者的平衡關系是:農業剩余在總農業產業中的比例等于工業部門的勞動力在總人口中的比例，喬根森接著指出，不存在為達到持續經濟增長所需的臨界最小資本量，只要有一個持續且上升的農業剩余，無論最初資本量多么小，工業部門都會蓬勃發展下去，也就是說，農業人口會不停地流入城市工業部門。但工業人口增長率會持續下降，其極限是最大人口增長率。

2.創新點與不足之處。喬根森模型的特點是將經濟發展的生長點由劉易斯模型的現代工業部門轉到了農業發展上，用農業剩余取代了隱蔽失業作為資本積累的源泉和勞動力轉移的唯一條件，強調了在勞動供給條件發生變化時消費需求對發展進程的重要作用。喬根森的模型建立在農業剩余基礎之上，這與建立在剩余勞動基礎上的劉易斯模式和拉費模式完全不同。喬根森通過將利潤最大化和競爭性勞動力市場引入劉易斯的二元結構模型，使之改造成新古典的“農業剩余”理論模型。另外，喬根森模式不僅否定了固定工資假定，而且更強調了農業的發展和技術的進步以及市場機制在勞動力流動中的作用，這更接近現實。但是，該模式也存在著明顯的缺陷，如同樣忽視了農業物質投資的重要性，城市失業等等。不僅如此，該模式有一個最明顯的缺陷，就是有關糧食需求收入彈性為零的假定，這個假定顯然與現實的情況不符。

3.借鑒意義。喬根森認為，傳統與現代兩個部門的二元性僅僅體現在生產關系或生產函數與組織方式上的不對稱性，在這樣一種二元結構中，農業部門需要引入資本要素以及利潤。

最大化的市場競爭機制推動農業的發展，而只有當農業剩余大于零時，才有可能形成農村勞動力轉移。喬根森模型的主要結論是強調通過降低農村人口增長率與促進農業技術進步實現農業剩余的持續增長，而農業剩余的持續增長恰恰是低水平均衡陷阱與經濟持續增長的“分水嶺”。這為中國工業反哺農業、城鎮支持農村政策以及拓寬農業產業融資渠道提供了理論依據，同時拓展了農業新的主導功能，即就業與生活保障功能。

四、托達羅人口流動模式①

1.核心思想。發展經濟學家托達羅(1980)①認為，農村剩余勞動力遷入城市以后，并非全部進入現代工業部門，其就業過程分為兩階段:第一階段，沒有技術的農業勞動力進入城市以后，首先是在城市傳統部門找到工作，如個體商販，非熟練服務人員，非熟練手工業者，非熟練建筑工人等。這些工作一般不穩定，他們經常處于失業和半失業狀態中。隨著經驗的積累，在第二個階段里，他們在現代工業部門中找到固定工作。

2.特點與缺陷。托達羅模型把勞動力流動與城市就業概率和城鄉收入差異聯系起來，強調決定遷移的經濟因素是城鄉間預期收入差異，而不是實際收入的差異。可見，托達羅的分析很細致，對于發展中國家鄉村勞動力向城市的遷移的定性描述和定量分析在很大程度上反映了發展中國家的實際情況，具有現實指導意義。但是，該模式也有一些缺陷，首先，它忽視了城市傳統部門對解決失業和增加生產的作用;其次，它假定農村不存在剩余勞動力，這是與實際不符的。

3.主要啟示。托達羅認為，城市現代工業部門的擴張不足以吸納全部農業剩余勞動力，不能只注重僅接受總勞動量15%～20%的現代工業的發展，而必須重視在經濟發展中占重要地位的農業部門。(1)取消一切人為的城鄉實際收人差異的政策和措施;(2)積極發展農村經濟，提高農業生產力，改善農村生活環境，把農業剩余勞動力問題的解決同農村的發展結合起來，縮小城鄉差別，減少勞動力的鄉城遷移;(3)通過增大勞動流動成本，減少城市就業的預期收人等增加勞動力轉移的困難程度。可見該模型比較符合發展中國家的國情，對發展中國家解決農村剩余勞動力的轉移具有一定的指導和借鑒意義。

五、其他理論

1.馬克思“勞動力轉移理論”。馬克思恩格斯雖然沒有專門論述農業勞動力轉移的問題，但在其一些著作里對農業勞動力轉移的原因、必然性進行詳盡的論述，其中許多觀點仍對今天的社會實踐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馬克思“勞動力轉移理論”與“拉尼斯—費”模式有著相同或相似的社會經濟事實和內在的邏輯一致性:注重政府的推動作用、農業的基礎地位;強調資本在勞動力轉移與工業化過程中的主導力量;突出農村經濟主體的二元作用和農業技術創新的特殊性。但作為產生于不同歷史時期的經濟理論，二者在不同的層面構筑了比較完善的關于欠發達經濟勞動力轉移理論 [8]。

2.唐納德·博格“推力—拉力”理論。唐納德·博格等人認為，人口流動是兩種不同方向力的作用的結果，一種是促使人口流動的力量，另一種則是阻礙人口流動的力量。“推力—拉力”理論也是研究流動人口和移民的重要理論之一，它認為，在市場經濟和人口自由流動的情況下，人口遷移和移民搬遷的原因是人們可以通過搬遷改善生活條件。

3.成本─收益模型。斯加斯塔德(1962) 提出了成本─收益理論，該理論將流動決策視為一種能在時間上給勞動者同時帶來收益和成本的投資戰略。斯加斯塔德假設勞動者的目的是在他的職業生活中使得其實際凈收入極大化。

參考文獻:

[1]Rawski，T’homas. What’s Happening to China’s GDP Statistics? China Economic Review， V01.12，N0.4，December，2001:298-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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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蔡昉，王德文，都陽.中國經濟增長“條件趨同”中的制度因素——勞動力市場扭曲對區域差距的影響[J].中國社會科學，2001，

(2).

[4]姚洋.非國有經濟成分對中國工業企業技術效率的影響[G] //林毅夫，海聞，平新喬.中國經濟研究，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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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林毅夫，蔡昉，李周.中國經濟轉型時期的地區差距分析[J].經濟研究，1998，(6).

[6]蔡昉，千德文.中國經濟增長可持續性與勞動貢獻[J].經濟研究，199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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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楊玉華.馬克思“勞動力轉移理論”與“拉尼斯—費”模式的比較及其借鑒意義[J].當代經濟研究，2006，(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