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以批判的視角分析了熱播的電視相親類節目《非誠勿擾》,提出了此類節目媒體社會責任缺失的四大問題,并對解決問題和重塑媒體社會責任的途徑進行了探討。
關鍵詞:媒體社會責任;電視相親;婚戀交友;非誠勿擾
中圖分類號:G220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10)11-0066-02
一、2010年以《非誠勿擾》為代表的電視相親類節目
《非誠勿擾》是江蘇衛視推出的電視相親類真人秀節目,自推出以來,因其新穎的節目形式、眾多的熱點話題、犀利辛辣的語言和漂亮的女嘉賓迅速成為了2010年電視熒屏的焦點。隨之而來的是節目收視率節節攀升,創下了4.5%的收視記錄,更連續3周成為全國衛視綜藝節目冠軍。
在廣告暴利的刺激下,各地省級衛視爭相模仿,紛紛推出相親節目。一時間,熒屏遍布“剩男剩女”,“拜金女”“富二代”等相親話題人物輪番登場。6月中旬,國家廣電總局作出反應,整治電視婚戀情感類節目低俗丑陋之風。《人民日報》、新華社率先發文,批評電視相親低俗化,央視《焦點訪談》《新聞1+1》欄目更以專題的形式,對包括《非誠勿擾》在內的諸多相親欄目進行了點名批評。6月底《非誠勿擾》應要求整改,改版后轉型走溫情路線,請來南京大學社會系社會心理學博士坐鎮,風格由出位、潑辣轉變為溫暖、感人。改版后節目收視率明顯下跌,但經歷了幾周的低迷后逐漸反彈。
《非誠勿擾》這檔節目以為觀眾服務為初衷,給需要交友的觀眾提供了機會和平臺。如以收視率論成敗,那么飚高的收視率向人們展示著它的“成功”。雖然經歷了整改,但從年初至今的發展歷程來看,其中存在的一些問題也著實令人擔憂。如何直面這些問題,如何在節目高收視的行進中,監視并完善腳下的根基,也許對《非誠勿擾》真正成為有責任有擔當的電視相親真人秀類節目領軍人不無裨益。
二、思考之一:呈現眾生百態or以個別極具爭議的婚戀觀吸引眼球
《非誠勿擾》節目參與者的配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這種代表性體現在地域、職業、受教育程度、外形、性格上,作為婚戀交友類節目價值觀、婚戀觀也是其選擇的重要出發點。也正是不同價值觀、婚戀觀的呈現,使《非誠勿擾》飽受爭議,將其推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節目中先后出現了寶馬女馬諾、豪宅女朱真芳[1],她們在節目中的以出位、雷人的語言赤裸裸的展現自己拜金的價值觀和豪車豪宅的擇偶標準。雖然馬諾最終牽手成功離開節目、朱真芳不堪網友的辱罵退出節目,改版后節目轉型為以溫情動人,但還是有網友將節目戲稱為“非錢勿擾”。
根據H#8226;拉斯韋爾的觀點,大眾媒體具有環境監視的社會功能,它幫助人們了解、把握不斷變化的社會環境,對社會起著一種“瞭望哨”的作用。在《焦點訪談》節目對觀眾的隨機采訪中,絕大多數觀眾認為自己身邊朋友的婚戀觀比較“正常”,并不像節目中所呈現的那樣拜金。我們有理由相信,這種拜金的婚戀價值觀雖然真實存在著,但一定不代表社會主流的婚戀價值觀。節目片面地將這些個別極具爭議的婚戀觀放大,雖然引起人們的批判和討論,也影響了人們對社會主流婚戀觀的判斷。日本傳播學者藤竹曉認為,被媒體作為信息傳遞的“擬態事件”,包括語言、觀念、價值、生活或行為方式等等,最初并不見得有代表性或普遍性,但一旦進入了大眾傳播渠道,很快就會演化為社會流行現象,變成隨處可見的事實。[2]因此,節目中所呈現的拜金主義婚戀觀,很有可能引起社會主流婚戀觀的低俗化。
三、思考之二:只提供邂逅不包辦婚姻vs牽手后成功率低
在《非誠勿擾》節目的游戲規則中,女嘉賓通過“愛之初體驗”、“愛之再判斷”、“愛之終決選”三關來了解一位男嘉賓,三關之后如場上仍有許多女嘉賓亮燈,則權力逆轉,進入“男生權力”。男女嘉賓在節目中第一次見面,均根據個人的主觀判斷做出選擇,而這種主觀判斷具有不可預知性和偶然性,使節目充滿懸念和期待。這種快速的配對,對于男女嘉賓來說都具有一定的風險,基于這種情況,將他們的牽手成功稱為“邂逅”(正如主持人在節目中說該節目“只提供邂逅不包辦婚姻”)是再合適不過的。
8月30日,《東莞時報》專版刊登文章《東莞首個<非誠勿擾>男嘉賓》,被采訪男嘉賓稱“臺上牽手成功的95%以上沒后續”、“在節目里找到的女朋友不太現實”、“牽手成功了,交換了手機號碼就各自散了”。與女嘉賓馬諾牽手成功的男嘉賓,稱下節目后兩人聯系不多,“感覺我倆現在更像朋友”。女嘉賓馬伊咪在與男嘉賓牽手成功之后兩個月便分手。由此,我們不由得追究起這檔婚戀交友節目存在的意義來。節目初衷是為適婚男女提供相親服務,雖然節目強調“只提供邂逅,不包辦婚姻”,然而這檔相親節目如此之高的收視率與如此之低的成功率的比對之下,不禁讓人思考究竟是提供婚戀交友的平臺重要還是上演一出出娛樂故事更能吸引眼球?相親節目不相親,這不能不說是該節目目前遭遇到的最大尷尬。
四、思考之三:婚戀交友平臺or走紅跳板
節目的初衷是為觀眾提供婚戀交友的平臺,不少適婚嘉賓成為這檔節目的受益者,特別是在節目進行整改之后,甚至出現了整場配對成功的情況。然而,一方面,如前面所述節目牽手后成功率低,出現了“相親節目不相親”的尷尬。另一方面,《非誠勿擾》的不少女嘉賓或以出眾的美貌或以出位的言論成為網絡紅人后,有的參與其他娛樂節目頻頻曝光,有的登上廣告進行代言。女嘉賓馬諾、馬伊咪、潘奕、胡元君應邀參加綜藝節目《時刻準備著》,馬諾做客女性脫口秀節目《lady呱呱》,謝佳、馬伊咪、韋敏作為點評嘉賓登上原創音樂娛樂節目《樂拍樂高》,馬諾、那笛、閆鳳嬌代言網絡游戲,女嘉賓那笛和與其牽手成功的男嘉賓劉文共同接拍廣告。因在節目中作性格色彩分析而引起關注的專家樂嘉也已經陸續出版了《色眼看人》、《色眼在看人》、《讓你的愛非誠勿擾》三本書。更有網友預言“相親明星”將取代“選秀明星”成為2010年最火草根新星。讓人不禁懷疑,他們究竟是將《非誠勿擾》作為婚戀交友的平臺還是走紅的跳板?
五、思考之四:言論自由or語言暴力
《非誠勿擾》主持人在節目中說“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是我誓死捍衛你表達觀點的權利”,這種對言論“自由”的支持造就了女嘉賓在節目中的犀利言辭、辛辣言論。一位男嘉賓身材偏胖,相貌也很一般,好不容易過了一關,一位女嘉賓說:“看他那樣子,我怎么就那么想扁他。”男嘉賓面露尷尬,另外一名女嘉賓則繼續諷刺說:“看見你吧,我就覺得我來節目只是一場游戲一場夢,現在夢該醒了。”一位男嘉賓是做外景主持工作的,女嘉賓馬諾因看不慣他油嘴滑舌,語出驚人“有鞭子嗎?幫我找一個”,“導播趕緊放首《解脫》讓他下去吧”。由于這些犀利、毒辣的言辭,馬諾被網友冠以“毒舌”之號。杭州男嘉賓沈勇的母親發表了“農民歧視論”,現場引起軒然大波,不少女嘉賓甚至與沈母直接交鋒。“《非誠勿擾》式”語言已經泛化延伸到其他娛樂節目,如謝佳等女嘉賓在參加《樂拍樂高》節目時,因這種“出位”的語言風格與其他嘉賓拉開口水戰,導致現場場面失控。這類侮辱歧視性的語言,在節目中制造了不少話題,營造了爭論空間,提高了節目的收視率,使得這些“毒舌”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但同時,這類語言也致使他人的精神上和心理上遭到侵犯和損害。這種在言論自由掩護下的語言暴力,不僅不利于男女嘉賓配對成功,從更廣泛的社會影響來看,不利于積極向上的和諧社會風氣的建設。
六、結束語
《非誠勿擾》以新穎的節目形式讓觀眾眼前一亮,以不斷的完善和創新成為同類電視節目中的翹楚。同時,不斷的話題和爭議,也將它推到了風口浪尖,將媒體社會責任與擔當的議題重新提到我們面前。節目在風浪中成長著,應國家廣電總局要求整改之后的《非誠勿擾》已經大有改進,但是距離真正有社會責任與擔當的媒體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媒體究竟應該承擔哪些社會責任呢?據美國學者C.R.賴特的觀點,大眾傳媒具有四項功能:1.環境監視——幫助人們了解、把握自己生存的自然與社會環境;2.解釋與規定——對所傳達的信息進行解釋,并提示人們應該采取什么樣的的行為反應;3.社會化功能——傳播知識、文化、價值與行為規范;4.提供娛樂——滿足人們的精神生活需要。[3]就目前十分火爆的電視婚戀交友類節目而言,要承擔好這些社會功能與責任,筆者認為,以下兩點至為關鍵:
一是完善社會服務功能,解決相親節目不相親的問題。電視婚戀交友類節目,應以為適婚觀眾服務為目的,為需要交友的觀眾提供平臺,提高節目的服務性。經過整改之后,《非誠勿擾》設置的外來務工人員專場與教師節專場就是為提升節目的服務性所作的努力。在眼球經濟的主導之下,媒體的社會信任危機已十分嚴重。因此,節目制作以服務為導向,而不以“眼球”為導向,對塑造我國媒體社會責任,便有了特殊的意義。
二是堅持正確輿論導向,引導主流價值觀。作為一種社會信息媒介,大眾傳媒擔負著傳承社會文化的使命,應當自覺地傳播有助于促進積極、健康、有益的社會文化的內容,自覺抵制消極的、不健康的和有害的文化垃圾,這是媒體一項不容忽視的社會責任。具體來說,新聞媒體要傳遞主流價值觀,倡導主流文化形態,關注公平正義、誠信友愛,立場鮮明地揭露并批判社會低俗、愚昧、消極的現象,抵制拜金主義、享樂主義、極端個人主義的侵蝕,為建設健康和諧的社會搖旗吶喊。
參考文獻:
[1]寶馬女馬諾,在一位愛好騎自行車的無業男嘉賓“你愿意和我一起騎自行車嗎”的表白下,以“我還是坐在寶馬里邊哭吧”作答,成為人們議論的焦點。豪宅女朱真芳,因在節目中聲稱要找能給自己提供豪宅、月薪20萬的男友,廣受爭議和關注。
[2](日)藤竹曉.現代大眾傳播理論[M].東京:日本放送出版社,1968.
[3]郭慶光.傳播學教程[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