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北京的一個朋友異常驚奇地告訴我,有個投行(投資銀行)的獵頭打電話給他,上來就問:“你和××(我的名字)經常來往對吧?很熟吧?”朋友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又道:“你方便把她的手機號給我嗎?”
我從大學畢業入行到現在,有近五年的時間。干了兩三年,我被扔到洛杉磯去培訓了幾個月,回來后開始往上提。從那時起,這家那巷的獵頭來訪次數明顯增加,多數給的價碼和職位都很有誘惑力,并反復勸導:“來試試吧,大有發展!”周圍的同事來來去去,我又悶頭堅持了一年多,遇到現在的東家大貓。大貓找獵頭約我,一頓飯的工夫,就把未來五年的計劃十年的藍圖都幫著敲定,年假多一倍,薪水翻番,職位半年后再往上提一級半,公司提供私人用車和獨立辦公室。我考慮了一周,然后捂著臉,去給大恩大德的前東家遞了辭呈。
事情還沒完。入職新公司后,仍舊有獵頭不時出現,以證明他們的無處不在和無所不能。但公司也不是吃素的,你挖我,我防你。
有次,UBS的獵頭來找我,問我是否愿意周末去參加他們總部一個級別不低的面試。結果,那個周末我被公司通知去開會。想了想,還是忠于職守吧,于是沒去UBS那邊。孰料周一上班,午飯時大貓經過我身邊,突然彎下腰問我:“UBS是不是找過你?”
我嚇得差點嗆死,懷著就義的精神猛點了幾下頭。大貓冷冷一笑:“呵呵,你怎么沒去啊?我太太就在他們那邊做人力資源管理,所以……”
我猛灌一口湯,冷靜地回答:“我們公司是業內頂級投行,目前的工作環境和企業文化非常適合我的發展,個人沒有轉會的計劃。”
在我把自己都給說惡心之前,大貓果斷地拍拍我的肩:“行,就這樣吧,你的薪水下個月會再提。下午通知秘書,把周六缺席會議的人員名單整理一份給我。”
看,獵頭的一大好處就在這里。你至少可以從他們那兒感受到自己還值幾個錢,公司愛你有幾分。
一個久經沙場的朋友稱:“公司在乎獵頭找你,說明你還有用,否則公司才不在乎你去哪兒呢。公司不在乎你了,獵頭那里更不稀罕要你。”我看著她滿臉寫著的至理名言,發現東家和獵頭的關系只有一個:相生相克。
獵頭的檔次也分高低。檔次低點兒的獵頭公司屬無頭大馬蜂,甚至連大學在校生也找上一把。經驗豐富、知名度高的獵頭公司,往往采取“點對點,人對人”戰術,托他們挖人,過來的多是真正的精英,而且你想挖誰,不管最后成不成,他們都能先把人邀來見一面。最牛的獵頭是,挖來找去,他自己反被其他公司看上了。
不過,獵頭來襲,職位永遠僅限于“誘惑”二字。是否真如他們所說,就等你自個兒想辦法從側面調查了,否則就等著成為內部人員后冷暖自知吧。
我有個大學校友,原本在一家規模很大的公司做研發,各方面的待遇尚可,工作量并不大。某日,他心血來潮地聽信獵頭的允諾,跑到一家美資銀行做金融軟件開發,從此再也沒休過完整的雙休日,薪水更不像承諾的那樣大幅度增加。真實原因是這家銀行最喜歡托獵頭找軟件外包人員,表面上是正式員工,其實待遇和臨時工無異。后來,他終于在眼淚中明白:有些獵頭,一旦搭上就完蛋。
最搞笑的是我二表哥,在澳門出差時接到獵頭的電話,問他是否有意于廣州一家大型商務服務公司行政總監的位子。表哥咽了下口水,道:“中意呢。”獵頭很高興,說:“哦,太好了,你看我安排個什么時間好?你何時來廣州,去見見他們總經理。”
表哥說:“不用了,我哪天回家就能見他。”獵頭說:“可能不合適吧,主要是他的時間未必……”表哥嘆了口氣,說:“合適,時間沒問題,他們總經理是我爸。”
(摘自《精品悅讀》2010年第8期圖/衣明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