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去香港時,我還不紅,所以每天都有空逛街,看見哪里有新貨、哪里有打折的衣服,就立馬打電話通知許戈輝和魯豫。我告訴自己,不要著急,不該你紅怎么也不會紅,該你紅遲早會紅的,到時候肯定連逛街的時間都沒有。
逛街逛累了,我就到路邊的咖啡館,要一杯咖啡,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那時,每次回深圳,都要在羅湖關口排隊。排隊的人都一副心浮氣躁的樣子,但我是這么想的:跟朋友待著也是待著,排隊待著也是待著,既然都是待著,那就換一種心情吧。后來,我就把羅湖橋頭當做自家書房,老是在排隊的時候想起蘇軾的詞: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
倒退20年,我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會和傳媒業扯上什么關系。我小時候說話還結巴呢,哪能當主持人?即使現在按照一個主持人的標準來看,我也一無是處:駝背、一雙色瞇瞇的小眼睛、笑起來一臉壞相,最要命的是主持人還得有表現欲和表達欲,我沒有。生活中,我是個不善表達感情的人,最好讓我在角落里待著,什么也不讓我說,誰都注意不到我才好呢。
洗澡的時候,我會長久地站在浴室鏡子前注視自己。鏡中的那個人如此平凡,就這么一塊料,在我們老家河北,估計找老婆都有些困難,怎么就偏偏當上了主持人呢?我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我覺得我是一個很無恥的人,通俗地說就是不要臉。剛開始做節目時,我經常出錯出丑,可是我不怕,讓你們去笑話。出丑的次數多了,經驗也就慢慢積累起來。當自尊心、虛榮心這些東西全放下時,我就進入了一個自由的表達王國。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說我認為有意思的東西,沒想到歪打正著。觀眾平時聽著那么多言不由衷的話,突然看見電視里有個丑男人在那兒胡說八道,一下子就喜歡上了。我認為我的走紅是這個原因。
雖然我挺自卑,但后來發現自卑也有好處,它會讓我永遠保持低姿態。我不把自己太當回事,別人給我什么,我都心懷感激,退一萬步說,即使將來沒人喜歡我的節目了,我也不擔心。大不了卷鋪蓋走人,本來我也沒想過要怎么樣。我也不像許多人那樣,給自己很大的壓力,對未來有著雄心勃勃的規劃。你讓我想明天以后的事,我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想一會兒就算了。我基本上不是一個很有遠見的人,凡事只顧眼前,這樣活著反倒很輕松,沒什么壓力。
所以說呢,我雖然自卑,但還是挺喜歡自己的。著名設計師瓦薩奇的妹妹說:“什么叫性感?性感不是如何去吸引男人,而是如何去喜歡自己。”這話說得太好了。不光是性感,其實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喜歡自己才能讓自己更美麗,你都不喜歡自己,別人怎么可能喜歡你?有些談話節目的主持人總是為自己不夠幽默而苦惱,向我取經,我說:“你要不是個幽默的人,你就干脆不要幽默。大家都幽默的時候,就你特嚴肅特酷,那也是挺有意思的。”所以說,沒有什么事情是絕對的,每個人的生活經歷都不一樣,最好學習怎么愛自己。
(摘自《今日文摘》2010年第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