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力不濟莫樹敵

努爾哈赤還沒一統東北時，各方部落對其虎視眈眈。四周諜影重重，努爾哈赤連覺都睡不踏實。一天夜里，他正在炕上打盹，忽然被門外的異響驚醒。他一聲不吭，操起鋼刀，悄無聲息地摸出門去。

借著朦朧的月光，只見前面有一條人影，手執明晃晃的利刃，緊貼著墻根，正在挨屋子尋找什么。努爾哈赤也不吭氣，舉起刀，用刀背拍在那人的脊背上。只聽“哎喲”一聲，那家伙臉朝下栽倒在地。

努爾哈赤放開喉嚨，大呼小叫起來：“有賊啊，快來捉賊啊……”護衛聽到喊聲，急忙奔跑過來，仔細一看，說：“老大，這不像是賊，分明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努爾哈赤呵斥道：“胡說，你當我不認得奸細長什么模樣？這家伙明顯是個偷牛賊。”

護衛還要說話，努爾哈赤制止了他，將那夜行人揪起來，厲聲喝問道：“你老實交代，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是不是看中了我家的肥牛，想要偷走？”

“這個……”那奸細還在猶豫，就聽努爾哈赤再次吼叫一聲：“你招還是不招？到底是不是偷牛賊？如果敢不招，大刑伺候！”

奸細嚇得一個激靈，急忙就坡下驢：“我招，我招，我全招……我真不該見財起意……我就是個偷牛賊。”

“看看，”努爾哈赤得意洋洋地對護衛說，“我早就說過了，這家伙肯定是個偷牛賊，果然沒錯吧？”

努爾哈赤指著奸細的鼻子，苦口婆心，諄諄教導：“小伙子，不是我說你，你看你有手有腳，干點什么吃不上飯？怎么可以做賊呢？做賊這種事啊，聽起來好像是不勞而獲，占盡了別人的便宜，可天底下的人哪一個比你傻？哪來的便宜讓你占？”努爾哈赤教育得盡了興，給了那奸細幾錠銀子，放他一條生路。

奸細抓起銀子，飛也似的逃了。護衛再也忍受不住，大叫起來：“你看你看，這家伙哪里是什么偷牛賊，分明就是個奸細！”

“還用你說？”努爾哈赤冷笑道，“你當我沒見過偷牛賊長什么模樣啊？自打我一瞧見他那鬼鬼祟祟的背影，就知道這家伙是個奸細，如假包換。”

護衛聽得糊涂了，一個勁地眨眼睛、揉鼻子：“你明明知道他是奸細，怎么還……硬說他是偷牛賊呢？”

努爾哈赤笑了起來：“我問你，現在咱們部落的勢力，是不是能夠稱雄遼東？”

護衛連連搖頭：“差得遠呢。就咱們這十幾個人，七八條槍，隨便哪個部落一出兵，就立馬把咱們給滅了……”

“你明白就好。”努爾哈赤冷笑道，“我們實力不濟，勢力不足，眼下最重要的就是韜光養晦，養精蓄銳，千萬別樹敵。我明明知道剛才那家伙是奸細，還硬說他是偷牛賊，就是因為我一旦說破，就等于把對方底牌掀開了，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

只要事情不說破，就仍然有回旋的余地——如果說，在努爾哈赤身上，有什么過人的帝王智慧的話，這智慧就凝結在這句話中。

（摘自《清朝其實很有趣兒》中國工人出版社圖/羅納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