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天,我去參加朋友組織的一個聚會,正巧鄺美云也在場。由于我們兩個人曾經合作過一部電視劇,比較熟悉,所以很輕松地聊起了彼此的近況。
沒過多久,阿云生病了,我知道后,立即買了禮物跑去醫院探病。阿云沒想到我居然會出現在病房,那一瞬間,她隱隱有些感動。當時阿云也是單身,在演藝圈沉浮多年的她,不禁留意起了我的一舉一動。
我和阿云都是圈里人,大家都比較忙,所以能夠作為朋友聚在一起聊聊天的時間并不是很多。但是每次和她遇到,我都覺得可以放心地把心里話說出來,并且得到共鳴。工作上不開心的事,事業上自己的計劃打算。生活中的感觸,我們彼此毫無保留,真正體會到朋友之間那種親密無間的關系。
和阿云談戀愛也并非我想象中的一帆風順,我們開始因為一些小事情吵架了。阿云其實是一個外柔內剛的人,特別有主見,她始終認為,愛一個人并不意味著就要放棄自己的想法。因此。無論大小事情,都會成為我們吵架的理由。而我依然沒有從上一段失敗的婚姻中汲取教訓,不懂得女人的心思,只要開始吵架,一步也不會退讓。
我們都自認為有不退讓的資本:我成名已久。阿云更厲害,她已是香港歌壇的紅星,更是眾所周知的鄺大美人。她19歲奪得港姐亞軍,旋即進入演藝界,1985年推出第一張個人專輯《再坐一會》,成功地從影星轉型為歌星。她的《容易受傷的女人》和《半個吻》相當受人喜歡。
偶爾不吵架的時候,阿云會很期待地看著我說:“要不我們結婚吧,也許結婚后一切就不一樣了?!?/p>
每當這時候,我總是很猶豫,覺得現在都吵得不可開交了,結婚后肯定更加不可想象。經歷過一次失敗婚姻的我,太期望擁有一段安寧、和諧的婚姻了,如果永遠都是爭吵,所有的精力都耗費在這上面,那未來有什么幸??裳?
但有一次,當阿云再一次跟我說起結婚的事情時,我在想別的事情,下意識就答道:“OK啊!”
阿云開心極了,立刻就通過媒體的朋友發布了這個消息。我回過神來便后悔不迭——我們還沒磨合到可以結婚的時候啊??墒菆蠹堃呀浀浅鰜砹?,在這個時候悔婚?那么我就不能稱之為一個男人了,男人就應該一諾千金。
我就打電話問一個朋友的意見:“我應該結婚嗎?”
這個朋友的意見讓我太失望了,他居然很不負責任地回答:“結啊,不合適再離唄!”
“啊?這也太差勁兒了吧?!?/p>
朋友無所謂地說:“現在離婚的人太多了,離婚有什么好稀奇的。兩個不合適的人,還要湊合一起過嗎?”
我很沮喪地掛了電話,這個答案等于沒有嘛。轉念一想,和阿云結婚,我也許能安定下來。那么多年的朋友關系讓我很自信地覺得,我們結婚后在一起會生活得很美好,很愉快。
就這樣。1996年2月,我和阿云在麗晶酒店大宴賓客。舉辦了一場規格比較高的中式婚禮。阿云很會制造新聞點,當年,她讓電視臺全程播放我們的婚禮,所以我們那場婚禮非常高調。
婚后并不如我們預想中的那樣順利,兩個人仍然經常吵架。有一次,我們又吵架了。我說:“我們倆是不是應該分開了?老這樣吵,太傷感情了?!?/p>
阿云覺得很正常,她說:“夫妻永遠都是吵吵鬧鬧的,一輩子也就這么過了?!?/p>
我不禁一陣沉默,因為我的父母從來不吵架,一輩子和和美美的。在我的心目中,完美的婚姻應該是這樣,幸福,開心,兩個人過一生也不會厭煩。為什么我和阿云總是無法溝通呢,難道是彼此的文化有差異嗎?
還有一次,阿云想使用我辦公室,說:“我要每個月都用哦!”
我心想,你用就用吧,反正我也很少使用,就說:“沒問題,我的辦公室長期給你用!”
阿云見我不能理解她的意思,就生氣了:“我要每個月用!”
我很困惑:我都長期給你用了,難道還不算是每個月給你用?
我懶得爭論,反正她拿去用就是。真搞不清楚,是女人和男人本來就難以溝通,還是我們之間交流有問題。現在想想,我可能真的太不了解她了。
終于有一天,也就是我們結婚3個月左右,我忍不住了:“我們還是分開吧?”阿云很不愿意,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愿意和自己相愛的人分開。但是她也明白,我從來就是一個單純的人,渴望一種單純的環境。也許我們兩個人是真的無法再在一起了。不過,她想試著再爭取一次,她說:“我們再看看吧。”
我覺得即便再看看也是這樣,沒有區別,但是我選擇尊重阿云的決定。
8個月以后,我們終于不再吵架了。因為,我們決定離婚了。一切都無法挽回了。這時,距我們結婚僅僅過了一年的時間。一年,很多事情都變了,但是,也有很多事情仍然保持原樣。
和她相處最初的日子,快樂是不必說的。我們雙方都體驗著一種完全認同對方思想的愉悅。也許最初的完美多多少少掩蓋了一些不合的陷阱?;楹笪覀冎g暴露出了很多裂痕,她個性比較倔強,我又不懂得處理一些問題,再加上兩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業,平時都非常忙,很少有時間細細討論彼此的感受。于是,我們的關系開始變得很冷漠,也深深傷害了對方。
很多時候,我們彼此面對,只能小心翼翼地說一些不會刺激對方的話。以前那種朋友之間的親密感覺到哪里去了?1997年,我們的婚姻走到了盡頭。
在外界看來,我是這段婚姻的負心人。我應當付出一定的代價。
我無所謂,我追求的是一生一世的有情人,而不是痛苦的婚姻。既然要有人來承擔這一切,那么就讓男人來承擔吧。因此,我選擇不辯解,而是依照阿云的要求,做出合理的賠償。
正是香港回歸的那年,我原先一直做一點生意,做生意除了經濟上有收入之外,也可以讓我多了解一些別的行業的情況。我父親原來從商,我哥哥算是繼承了父親的事業,經商頗有一些成就。香港回歸的契機,讓我信心十足,準備拓展在大陸的生意。東南亞金融危機波及香港,我的生意受到嚴重打擊,之前的投資,幾乎血本無歸。我記不清最終分了多少身家給阿云。雖然和阿云之間爭吵不斷,但是我們畢竟有過感情。這段感情已傷她太深,我不愿她再次受到傷害。
離婚后,阿云至今也沒有再婚,在1998年淡出歌壇后,她轉而經商。
阿云其實是一個很有經商天賦的女人,在我們結婚前,她就一直在堅持投資房地產。她將唱歌賺來的錢幾乎都投資到房地產中,她曾經說過:“20世紀80年代,一間200平方米的房子只需一百多萬元,還可以做九成按揭。那時候我開始買樓,第一間房子是50多萬元買的跑馬地山盛大廈,首期只要幾萬元?!?/p>
在阿云的精打細算下,她最多時有10套房子,每月供款達到7位數。為了還貸,她頻繁地到美國、加拿大登臺賺外快。1996年樓價尚在高位時。她把房子都賣了。1997年金融風暴來臨。她幸運地躲過一劫。
可是,與我這段失敗的婚姻,讓她沒有心情再買樓投資,而是租房子治療情傷,直至1999年香港樓價跌到最低,她再出手買樓。
阿云開始專心致志從事珠寶設計事業,有人評價說,她的設計作品具有如她本人那樣的典雅氣質。
我和阿云,從好朋友成為戀人,再成為夫妻。這一路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和阿云的愛情,被我寄予極大希望,我當時對我們的感情是那么自信,我為找到了生命中的伴侶而喜悅。并一度沉浸在這種喜悅之中。最初,我眼里的阿云,是可以和我產生共鳴的理想伴侶。我想用婚姻來維系這段關系,和她在一起。但是經過更深的接觸和長久的相處,證明一切是個錯誤。我們的婚姻的失敗,并不僅僅是一段關系的完結。我現在回過頭去看那個時候的自己,清楚地知道當時我對愛情和婚姻的信念徹底瓦解。
愛情到底是什么?兩次失敗的婚姻,帶給我最大的感悟是:現在我更加能夠從對方的角度考慮問題,想家人多一些,想自己少一些。作為男人,本來就應該包容自己心愛的人,而不是苛刻地要求對方。
編輯 魏 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