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細心得很,結婚5年了,一床毛毯仍保養(yǎng)得像新的一樣。我站在床邊,看你一絲不茍地從衣櫥里拿出包裝袋,將毛毯疊起放進袋子,再把一個樟腦丸丟進去,然后用膠帶封口,未了把袋子放到衣櫥的最上層。我傻傻地看著整個過程,淚水不知不覺滾落下來。你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說:“你的毛病還真不輕,我收拾個毛毯你都流淚?”
我不搭理你,兀自轉(zhuǎn)身進了浴室。我早就發(fā)現(xiàn)你是個“愛”的功利主義者:一個星期里,每逢你興致高昂的那天,你就會甜言蜜語地圍著老婆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并細心觀察有沒有哪個地方可以獻上殷勤,前戲中的熱吻尤其算得上蕩氣回腸纏綿悱惻,讓我搞不清男人的燃燒是不是都這樣毫無征兆,一點就燃。一燃就呈燎原之勢銳不可當。
你不管我輕蹙的眉,不管我還記恨著前兩天你對我總板著個臉,一張臉就這樣貼緊。貼緊,讓我躲無可躲。我咬著牙關壯烈地迎向你,可你像一頭熱情的豹子,是的,現(xiàn)在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得了你。我是塊鐵,在你的烈焰中逐漸烘熱了自己。你說:“這樣的你,美得讓人窒息?!焙沃故俏?你也是呀。那樣的陽剛,粗獷不乏溫存,霸道的索取里有讓人折服的力量美。
只聽你長舒一口氣,我在你強烈的燃燒里達到了沸點,我的臉頰我的身體變得通紅火熱。你的吻開始慢了下來,我知道我會在你的撫慰下逐漸回復到原來的溫度。我窩在你的懷里久久不語,真愿這一刻就是永恒?!拔視焯鞇勰?,天天抱著你?!蹦阍卩驼Z,我才不要聽,不要聽這時的花言巧語。
是的,往往。轉(zhuǎn)天你就恢復了你的忙碌、你的嚴肅、你的不茍言笑。最開始。想起你夜里說過的話語,我難免一時心旌搖蕩蹭到你的身邊,從背后輕輕拉一下你。我本是想邀寵呢,可每次你都毫無感覺地說:“正忙著呢?!蹦呛冒?,我想,那就耐心地等晚上睡覺時再跟你相親相愛吧。
可是,當夜幕降臨時,你居然背對著我睡著了。失望之極,我扳過你的身子,硬生生地拿起你的胳膊塞到我的頸下。你的臂圈過來,可鼻息里卻是輕輕的鼾聲。我窩在你懷里,本來準備了那么多話要告訴你,要跟你說——好喜歡你的吻,柔軟而溫情;好喜歡你在我耳邊的輕聲細語,火熱滾燙??墒?,佳人在懷,你居然睡著了。我一怒,恨恨地搬動你的胳膊,哪兒來哪兒去吧!你被無端驚醒,懶懶地撩一下眼皮:“又怎么啦,啊?”不等聽見我的回答,你復又進入夢鄉(xiāng)。
惱怒至極,我忽地掀開被子,意欲讓你正視我的情緒,進而明白我已經(jīng)很生氣。睡夢里,你感覺到?jīng)鲆?,伸手摸過來,摸到冰涼的我,一把拉住裹進了懷里。聽著你如雷的鼾聲,我泄氣地想。還是歇戰(zhàn)了吧。是的,不歇戰(zhàn)又能怎么樣?如此循環(huán)往復,你“愛”的功利面目自然就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而憂傷的痕跡。
今天晚上,我坐在你的身旁,想起你早晨瞇著眼看毛毯使用說明書的樣子。腦子里忽然靈光閃現(xiàn)。找來紙,我一筆一畫地寫道:老婆使用說明書——不用的時候,也請妥善保養(yǎng)。寫好后,我把紙塞到你手里。
你睜著迷茫好看的大眼,無辜地看著我:“老婆,你又怎么啦?”我的眼圈紅了:“老婆抵不上毛毯。毛毯在不使用的季節(jié)你會細心地為它防潮防蛀,我是你活色生香的老婆,你就沒想過也要防潮防蛀?”你笑倒在床上:“你跟毛毯吃什么醋呀!”
我的嘴撅得好高。我當然在意,你的吻只在你要的時候才大方地送出,你的擁抱只在你索取的時候才會真摯熱烈,你的情話也只有在飛翔的那一刻才肯說出口。過了這樣的時候。你的吻便不見蹤影,你的擁抱便稀少敷衍,你的目光更是冷漠淡然。
不知我能不能這樣要求你:親愛的,在不“愛”的時候,也請時時深情地注視你的老婆i在不“愛”的日子里,也請偶爾送她一點驚喜,比如一個溫情的擁抱,比如一個情真意切的吻;在不“愛”的日子里,請不要隨便就把她晾在一邊,讓她冷落到冰點,否則到下一輪你想“愛”的時候,勢必要花費數(shù)倍的熱情來點燃她呢。
老婆本該是你最心愛的床上用品呀。她的保養(yǎng),是不是最值得你用心盡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