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恨水兒時最大的夢想并非當作家,而是想成為一名畫家。惜無良師指點,他最終沒有向美術方面發(fā)展,不過也未拋棄這一愛好。據(jù)這位作家的子女回憶,他們的父親生性言語少,但只要談起書畫,必定眉飛色舞,口若懸河,甚至與古代知名畫家一較短長。偶爾作幅好畫,他會強行拉來正在忙家務的妻子共同評品。他的長篇小說中涉及丹青的篇章不勝枚舉,他還以筆名“畫卒”發(fā)表過大量評點美術的文章。
而立之年,張恨水終于有了一次舊夢重溫的機會。
董事會推選張恨水
接任董事長兼校長
1930年8月,愛國志士鄧演達創(chuàng)立了中國國民黨臨時行動委員會,時稱“第三黨”,也就是中國農工民主黨的前身。1931年夏,該組織在北平的據(jù)點晨光女子中學暴露。于是,“第三黨”籌劃由該黨黨員、張恨水的四弟張牧野和另一名骨干成員王經(jīng)三合力創(chuàng)辦一所北平華北美術專科學校(簡稱北華美專),作為新的大本營。
張牧野畢業(yè)于北平京華美術專科學校,師從齊白石、徐悲鴻等名家,善畫石榴、馬、猴等。不過,張牧野一無資金,二無名氣,為此他找到兄長張恨水幫忙,讓這位大哥出任校董。張恨水為了四弟事業(yè)上的發(fā)展,滿口答應下來。接下來,他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在聘請名師、籌集資金、廣告宣傳等方面奔走呼號。
1931年9月1日,經(jīng)過短暫的籌備,北華美專正式開學。學校分國畫系、西洋畫系、師范系等三個專業(yè)。“九一八”事變前夜,校長兼董事長王經(jīng)三回東北籌款,不幸蒙難,學校運行經(jīng)費一時間沒有了著落。張恨水面對危局,果斷地拿出一大筆稿費,以濟燃眉之急。張恨水又出力又出錢,董事會索性推選他接任董事長兼校長。
校務繁雜,張恨水不可能事必躬親,一般只參與董事會的決策事務。北華美專的日常工作,實際上是由擔任教務主任的張牧野主持。另外,張恨水的大妹張其范從北平女子師范大學畢業(yè)后,任教于春明女中,并在北華美專兼職教歷史;張其范的丈夫桂凝露畢業(yè)于北平師范大學中文系,也來北華美專教古漢語;三弟張樸野畢業(yè)于中國大學政法系,在這里成了時事課教師;二弟張嘯空、小妹張其偉也不時來美專幫忙。
不久,北華美專教師隊伍里又添了一位張家新成員。當時,有一位名叫申圣羽的女孩,她與張牧野都在晨光女中秘密加入“第三黨”,并因此相互認識。“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張牧野很快便拜倒在這位才女的石榴裙下,并“別有用心”地把她邀請到北華美專女生部工作,兼教國文基礎課。
兩情相悅,消息很快傳進張恨水耳中。作為兄長,他還把張牧野和申圣羽叫進校長室,進行了一番長談。
很快,這對新人就舉辦了婚禮。他倆的證婚人,便是張恨水。
學校成了張恨水的另一個家
北華美專的校舍是租借來的,原本是清末軍機大臣、禮部尚書裕祿的府邸。幾進院落中,最精美的一座做了張恨水的校長室。校長室共有五間房,外面三間當客廳及接待室用,里面兩間成了書房和臥室。房門口的漢白玉臺階上和院落的水泥地上,一年四季總有八九個月擺滿盆花。張恨水給每盆花都起有芳名,什么“醉貴妃”、“一捧云”、“墨玉”等等。
有了尚書府,位于未英胡同的張宅就顯得太遜色了。張恨水向夫人胡秋霞道出自己的想法:“這胡同的環(huán)境太吵鬧,我打算暫時搬到學校去住,好安心寫稿,也便于處理學校的事務。”胡秋霞盡管依依不舍,但還是同意了丈夫的要求。
就這樣,張恨水棲身北華美專,把這所學校當做自己的另一個家。校長室的客廳有一偏門通往過道,為了避免旁人打擾他寫作,他將這扇門用鐵鎖封住,輕易不開啟。這扇門的上半部是四塊玻璃,其中一塊缺了一角,他索性在玻璃上糊上了白紙。有些調皮的學生時不時悄悄靠近偏門,撕去一角窗紙,窺探這位大作家書房的陳設和他是如何揮筆疾書的。他們眼睛里的校長一寫就是幾個鐘頭,偶爾閑下來,才喝上一大口濃茶,再點燃一支煙猛吸,并站起身削削鉛筆。他習慣墊上復寫紙用鉛筆寫稿,便于留份底稿。至于稿紙,使用的是豎排的“北華美術專科學校用箋”。
從此,朋友拜訪張恨水,一般都直奔學校而來。據(jù)張牧野之子、《今日臺灣》大陸版主編張一騏透露,張學良、梅蘭芳、老舍等知名人士都曾走進過張恨水的校長室。日本駐華北特務機關長土肥原也是張恨水的崇拜者,極力拉攏這位小說家。有一陣,土肥原的一位走狗天天坐上汽車到北華美專游說張恨水投降日寇。張恨水非常厭煩,一聽到汽車喇叭聲就離開校長室,躲到一幽靜角落,避而不見。
張恨水作為一名報人,超然政治之外,君子不黨是他的人生觀,并把它作為張氏子弟的處世準則。當他發(fā)現(xiàn)北華美專已經(jīng)成為“第三黨”在北平的基地,弟弟張樸野、張牧野與弟媳申圣羽均為“第三黨”成員時,大為光火,勒令他們馬上退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步意識到“第三黨”所作所為不違國情民意,態(tài)度漸漸發(fā)生轉變,默認甚至支持“第三黨”的革命行動。“第三黨”在學校也逐步發(fā)展壯大,不僅有一批教職員工加入該組織,學生中也有三十來人躋身該組織。
1933年,熱河失陷使得北方形勢空前緊張,張恨水一度攜家眷回南方避難,但仍關心著北華美專,通過書信勉勵師生們?yōu)閲獭閲鴮W。局勢緩和后,他馬上又返回了北平,走進北華美專。
北華美專有一個超豪華的教師陣容
北華美專有一個超豪華的教師陣容,包括齊白石、徐悲鴻、王夢白、陳半丁、王雪濤、李苦禪、許翔階、劉半農等大名鼎鼎的藝術家,另外,顏伯龍、汪慎生、王青芳、張丕振、李霞生、侯子步、周元亮、王慕樵、管平湖等知名畫師也先后來校任教。其中,李苦禪、王雪濤、侯子步、王青芳等均系“吼虹藝術社”社員,此前就經(jīng)常在一起研究國畫的創(chuàng)新和改革。
以創(chuàng)作《紅樹雙猿圖》躋身近現(xiàn)代美術大師行列的王夢白為江西豐城人,是生長于贛江之濱的張恨水的半個老鄉(xiāng)。無論是校內校外,張恨水與王夢白都交往密切。在幽雅宜人的校長室里,二人切磋畫技的情形屢屢出現(xiàn)。張恨水從王夢白那里偷學到一招,也就是以常人難以想象的耐心,長時間觀察校園內的亭臺花草與蜓蝶蜂蟬,把眼前的景象深深地刻進腦海,然后再憑借自己獨特的理解,把印象變成畫稿。
張恨水與王夢白還多次結伴走出校園,逛琉璃廠畫市。一次,他倆發(fā)現(xiàn)畫市內陳列有王夢白的大幅花鳥畫十余幅,標價十元至三十元不等,而且可以大幅度地討價還價,與畫店里王夢白作品的價格相差數(shù)十倍。顯然這些全是贗品。張恨水便問:“為什么不指責賣畫人假冒?他們這樣做,寬容點講,是對你的污辱冒犯;說嚴重點,簡直是打劫!”王夢白搖搖頭,淡淡地說:“我告訴你一個秘密,這里的字畫凡落款為大名家的,都是偽作;小名家的,也真跡寥寥。這年頭,大家騙碗飯吃吧。他曉得冒充我王夢白的名,就算抬舉我。”張恨水不得不為王夢白的曠達襟懷所折服。
民國初年,年輕的劉半農一度加入上海民興社,到蘇州演出新劇。恰好張恨水到此游玩,也成為劇團的一員,二人得以首次見面。在一同粉墨登場的過程中,他倆建立起深厚的友情。
1925年,從歐洲留學歸來的劉半農重返北京大學任教,并在《世界日報》兼任副刊編輯,與張恨水共事,二人又有密切往來。
張恨水創(chuàng)辦北華美專時,沒有忘記劉半農,拉他來擔任董事,同時負責教授國文課。
作為董事,劉半農盡職盡責,經(jīng)常為校長出謀劃策。作為教師,劉半農在課堂上稱張恨水為“當今的小說大家”,認為他的小說成就“超過了李伯元、吳趼人、曾孟樸那些人”。
同事期間,張恨水驚喜地發(fā)現(xiàn)劉半農不僅口才學問比當年大有長進,其書法古拙遒勁,造詣與從前相比不可同日而語,便詢問其中原由。劉半農解釋道:“到北平任教后,有一回有人向我索一幅字,我那字怎么拿得出手,當然不敢答應。從此我便潛心臨摹漢代書簡,終于有所小成。”張恨水連聲贊嘆劉半農“知恥而后勇”,并乘機索取書法一幅。劉半農爽快應允,如期交稿。
需要指出的是,除劉半農、王夢白等名家來校較勤外,齊白石、徐悲鴻、王雪濤、李苦禪等大師因忙于創(chuàng)作,每隔兩三周才來校授課一次。即便如此,學生們依然從中受益匪淺。張恨水本人更是珍惜這些難得的機會,每次都悄悄坐到教室后排,洗耳恭聽大師們口吐蓮花。不僅如此,著名國畫家許翔階還走進校長室,手把手地輔導張恨水創(chuàng)作山水畫。短短幾年間,這位小說大家、北華美專校長的畫技突飛猛進。
在北華美專,張恨水還曾數(shù)度和幾位大畫家同作一幅畫。在學校召開“九一八”事變三周年紀念會上,他也曾與齊白石、王雪濤、徐悲鴻等人一起用詩句和畫作表達愛國熱情,大聲疾呼抗日救國。
北華美專并非那種有錢便可入門的私立學校,在這里是唯才是舉,被錄取者需通過嚴格考試。北華美專的收費標準當時幾乎是同類私立學校中最低的,對于部分確有困難的學生,干脆就免收學費,甚至還給其提供勤工儉學的機會。在第一學年,學校共招收了約一百名學生,鼎盛時朝發(fā)展到四百多名學子。
原中央工藝美術學院院長、國徽設計師張仃于1932年隨一位教書先生從東北到北平求學,不料中途那位先生卷走了學雜費。到了北平,張仃先是報考一所普通中學,隨后又在街頭看到一則北華美專的招生廣告。他怦然心動,前往投考這所學校的國畫系。
收到北華美專的錄取通知書后,張仃用父親寄來的一百元錢交了學費、住宿費,成為該校的第二屆學生。書是可以念了,他卻變得囊空如洗,吃喝無著落。張恨水和劉半農看在眼中,心生憐惜,把張仃介紹進《世界日報》報系勤工儉學,即上午去報館上班,設計廣告,下午返校聽課。后來的幾個學期,經(jīng)張恨水在校務會上建議,校方還減免了張仃的學雜費。
1932年11月,在張恨水支持下,張仃串聯(lián)了荊梅丞、陳執(zhí)中這兩名志趣相投的同學,組織了一支“三C抗日前線宣傳隊”,準備去灤東一帶從事抗日宣傳工作。
出發(fā)前夕,學校召開有全體師生參加的歡送會。張恨水在會上語調激昂地贊揚“三C抗日前線宣傳隊”:“你們?yōu)榍嗄陰Я撕妙^!”并表示“隨后我要以學校名義組織更大規(guī)模的宣傳隊”。他還代表學校向學生們提供了部分路費。
宣傳隊北上期間,張恨水也專門在報紙上撰寫文章,贊揚三名弟子自發(fā)的抗日行動,號召廣大青年向他們學習。宣傳隊返校時,張恨水集會歡迎,宣稱“這支抗日宣傳隊是北華美專的光榮”。
1934年夏天,張仃去同學凌子風家,被埋伏在附近的日本憲兵逮捕。
1936年春,被保釋出獄不久的張仃來到南京。其時張恨水正在南京辦《南京人報》,見這位弟子生活無著落,當即介紹他在《中國日報》、《扶輪日報》上發(fā)表漫畫,賺取稿費。
荊梅丞(又名荊林、荊墨忱)是該校第一屆學生。一次,他畫了幅畫家許翔階的水墨肖像,張恨水看后贊不絕口:“神了!神了!”機靈的荊梅丞乘機請校長在畫上賜字。從不輕易為人題字的張恨水微微一笑,說:“好吧,我今天破個例。”說完就揮筆寫下一段文字:“此老畫師許翔階之像也,荊生參以西法寫之,甚見神妙,為題廿字曰:開卷見老友,不覺為一笑,老友目視之,亦復一笑否?”隨后,張恨水鼓勵荊梅丞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指出:“畫畫和寫小說一樣,靠的是勤奮。”新中國成立后,荊梅丞被陜西省人民政府聘為省文史研究館館員。
凌子風的姐姐凌成竹、姐夫李苦禪都是齊白石的入室弟子。受姐姐影響,凌子風于1933年考入北華美專西畫系。在校期間,在張恨水和張牧野鼓勵下,凌子風舉辦過個人畫展。新中國成立后,他改行當了導演,新中國第一部故事片《中華兒女》便是他導演的,其電影作品還有《李四光》、《邊城》等。
20世紀30年代初,張恨水頗想寫一部描寫軍民抗日御侮題材的小說,卻苦于自己是軍事上的門外漢。正巧,第一屆學生中有一個名叫趙懷書的年輕人,曾在東北軍中當過連長。張恨水把趙懷書請到家里,盛情款待。隨后兩三個月,張恨水經(jīng)常把趙懷書叫進校長室,一個講,一個記。這些資料為張恨水創(chuàng)作長篇小說《東北四連長》(后更名為《楊柳青青》)奠定了堅實基礎。小說在上海《申報》連載后,張恨水要給趙懷書提供報酬,這位學生死活不肯接受。張恨水不忍心讓囊空如洗的趙懷書白盡義務,就減免了他的學雜費,并介紹他去勤工儉學。
1933年秋,張恨水將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郝耕仁的女兒郝漾帶到北華美專念書。郝漾一進校門,他就正色叮囑這位侄女:“你爸把你交給我,我就要管你,每個星期六和禮拜天都回我那邊家里住,不要亂跑。”一天,警察闖進女生宿舍里抓走了兩名女生。張恨水得知此事,急忙找到郝漾,說:“平素我見你們常來往,是好朋友吧?青年人應該有進步思想,也要注意策略,否則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話雖這么說,張恨水還是頂住各方壓力,沒有給兩位女生除名。
北華美專還有張啟仁、藍馬、陳執(zhí)中、端木夢錫、李景波、蘇世、申弘、徐枯石等學生,他們后來分別從事美術、電影、戲劇等工作,在藝術上各有建樹。
張恨水不僅是學生們的“張校長”,而且還是他們的“張老師”,每周他都親自給學生們教幾個鐘頭的中國古典詩詞課和小說創(chuàng)作課。
在學生們的記憶里,張恨水講課向來不帶教案,也不需要提綱,依然講得條理清晰、重點突出。他每次登上講臺,會微笑著向學生們點點頭,然后才坐下亮開大嗓門侃侃而談。凡涉及古文、古詩詞,他都能倒背如流。他俏皮生動的語言令課堂氣氛十分輕松、活躍。由于名人效應,這位作家講課不僅本校學生們愛聽,外面一些大學、中學的學生也常趕來蹭聽,每次他上課教室內外都人滿為患。
“九一八”事變后,北平大小報紙紛紛發(fā)表消息、文章、社論,譴責張學良的不抵抗政策。一時間,張學良成為國人眼中的民族罪人。據(jù)荊梅丞回憶,北華美專有一批同學當時義憤之下,籌劃準備埋伏在張學良公館附近,伺機將其炸死。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很快傳入張恨水耳內。一天,他把與此事有關的十幾個學生都召集到校長室,嚴肅地問:“聽說你們每晚都聚在一起開會,都議論些什么?”學生們都很敬仰校長,并不遮掩,將討論的情況和盤托出。張恨水吃了一驚,沉吟少許,說:“同學們,你們的愛國熱忱,我張某人非常感動,日寇欺人太甚,奮起抗日是我國四萬萬五千萬同胞的共同心愿。每個有良心的中國人都會這樣想,這樣做的。你們計劃組織宣傳隊、游擊隊,我都很贊成。但是,你們仇恨張學良先生,還要加害于他,這種想法卻是大錯特錯了。”在場學生均無言,將詢問的眼光投向張恨水。他環(huán)視大家一周,又說:“我與張學良先生的交往非一朝一夕,我深知他的為人。現(xiàn)在一些報紙說他是‘不抵抗將軍’、‘不愛江山愛美人’、‘花花公子’等,把‘九一八’事變的責任推到他頭上,這是不公平的。現(xiàn)在我給你們也說不清,不過我相信歷史總會告訴你們的。你們不能光憑熱情辦事,遇事要多動腦筋,要認清真正的敵人,萬不可聽信謠言,魯莽行事,干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來!”
學生們信任他們的校長,最終放棄了暗殺行動。
1935年冬,冀東出現(xiàn)親日的偽政府,張恨水和張牧野都被列入“黑名單”,并將“職業(yè)學生”安插進北華美專負責監(jiān)視。張恨水有家歸不得,滯留南方。1937年北平淪陷前夜,北華美專被迫關閉。
如今,北華美專早已成為歷史,然而學生們一生都懷念著他們的張校長。
張恨水先生的四女兒張蓉蓉在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美術理論系就讀期間,副院長張啟仁曾經(jīng)親切地對她說:“我是你父親的學生啊。在北華美專,我念的是師范系。”
張蓉蓉在中央美院的同學張郎郎是張仃之子。張仃從兒子嘴里得知了張蓉蓉的家世,連忙對兒子說:“請轉告你的同學,我當去拜訪張恨水先生,他是我的校長。”張蓉蓉把這事告訴了張恨水,他笑道:“他還記得我。”
1956年,在全國政協(xié)二屆二次會議期間,解放軍總政話劇團著名演員藍馬在會場見到張恨水,當即恭敬地上前打招呼:“張校長,您好!”張恨水笑道:“我不是校長了,我們現(xiàn)在是同事了。”藍馬忙向張恨水打聽他的住址,說:“改日我會專程去拜會校長和師母。”藍馬沒有食言,隨后幾年間,他多次去張府拜訪,送去一張張戲票。晚年的他見到張家人,同樣顯得異常親切,念念不忘自己是張恨水的弟子。■
(責任編輯/穆安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