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叮囑過后,媽媽就要離開宿舍。我想起假期的作業還沒讓家長簽字,連忙叫住了媽媽,心中暗自慶幸。
攤開英語默寫本,從文具盒中找出一支鉛筆,塞到媽媽手中,催促她趕快簽字。媽媽什么也沒問,卻什么也沒簽。
“就在上面寫上名字。”
“可我并沒有給你默單詞啊!”
“你又不懂英語,我只能聽錄音,你還不相信我!”
我沒好氣地埋怨她,心中卻有一種成就感,覺得母親比不上自己了。
終于,她工工整整地簽上了名字。
“對了,老師讓在本子上簽上‘認真默寫并訂正’。”
媽媽驚訝地抬起頭,疑惑地看著我。
大概不會寫吧,畢竟她沒上過學。我心中暗想,“算了,不用寫了,我會和老師解釋了,不會寫老師不會責怪的。”
一句漫不經心的話,她竟認真起來,當著同學的面,她竟像小學生一樣,一筆一劃寫了起來,嘴里還念念有詞。寫完后把本子一推:“對不對?”
“對!對!”我瞧了一眼,寫得歪歪扭扭,確實不及小學生的字,但確實沒有寫錯。老媽驕傲地說:“誰說我不會寫,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別小看人!”
我有些懵了。以前我那樣一說,媽媽就低頭承認了,今天怎么如此倔強?
……
夜深人靜,我躺在床上,望著滿天星辰,我忽然想通了:媽媽也需要尊嚴!當著同學面指出她是一個不識字的人,對她這個大人也是一種傷害。
我總以為,自己已經長大,有豐富的知識,媽媽只是一個老實巴交、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農民,她已經比不上自己。
星星在天空眨著眼,我仍記得,小時候,媽媽抱著我在夏天的夜晚,指著星星教我數數;我仍記得,在收獲的季節,她曾折下豆莖在地上比劃著,教我簡單的算術。是的,母親是老了,但她是我的啟蒙老師。我長大了,卻沒有想過她的感受,我可以想象,她多么懷念我把她尊為最聰明的人的日子。
母親是我永遠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