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地區化和全球化日益加速的情況下,東亞地區的公共品發展為地區地緣政治的穩固和經濟水平的提高作出了突出貢獻。但是,各主權國積極提供公共品的背后,仍有著不利于公共品發展的負面干擾,存在嚴重的搭便車效應、缺乏強制力和監管機構問題;同時,也有共同的傳統文化、地理資源等促進不同利益群體攜手合作的內因,促進著東北亞地區的合作與發展。
關鍵詞:國際公共品;地緣政治;東亞文化;合作機制
中圖分類號:F74 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673-291X(2010)17-0213-02
一、東亞地區國際公共品的含義及特征
“公共品”,亦即每個個人消費這種物品都不會導致別人對該物品消費的減少,其效用具有完全不可分割性,只能作為一個整體在一組消費者之間共同消費或使用。
在公共品的基礎上,國際公共品在范圍上作了規定,即關注國家之間的,超越政治統治、文化束縛的,是一種原則上能使不同地區的許多國家的人口乃至世界所有人口受益的公共品。既然它是公共產品概念在國際范圍內的引申和拓展,所以也必然具有公共品的基本特性,即受益的非排他性和消費上的非競爭性。
東亞地區屬于國際社會中一個以地緣因素為主要因素而劃分出的地區化的范圍。在全球化的浪潮下,其公共安全、政治經濟合作、公海能源開發等系列問題都成為了國際關注熱點,這些熱點無一不涉及“國際公共品”的影響效力。國際公共品的提供者的特點同樣適用于東亞地區公共品的提供者。更詳細一步說,即東亞地區的公共品需要依靠東盟十國、中國、日本、韓國等主權國家,“六方會談”、“東亞領導人系列高峰會談”等綜合性論壇,“亞太經合組織”、“上海合作組織”、《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關于非傳統安全領域合作聯合宣言》、《南海各方行為宣言》等安全、能源、經濟合作方面的契約。
關稅互利的經濟政策是一項對各國建設都有利的國際公共品。有歐盟一體化作為參考和榜樣,東亞地區經濟和貿易的合作無疑是引發世界期待東亞各國進一步合作和走向一體化的重要一環。進入新世紀后,東盟+3中區域內貿易比重由2000年的37.3%上升至2006年38.4%,2001年中國與東亞地區的貿易2673億美元,2006年升至8156億美元。同時,東亞國家和地區特別積極推進雙邊和多邊的FTA/EPA建設。以東盟+3為中心的東亞國家建立的FTA/EPA明顯增加,到2007年已建立9個。日本已經締結FTA/EPA有6個中5個是東亞國家,韓國建立的FTA有5個,東亞國家有2個。中國和東盟計劃2010年建成FTA。
能源合作是當代環保意識強烈的背景下一項意義豐富的公共品。雖然能源和科技的合作尚處于一種初生、不完善的狀態,成型的合作機制也沒有建立,但是,既然地區經濟基礎已然發展到這樣一種樂觀和積極的狀態,那么依據歷史經驗來看,能源、科技、文化乃至政治的合作就是逐漸發展到時機成熟的產物了。而這些領域的合作機制便是國際公共品提供者的重要組成部分或促進因素。
二、東亞地區國際公共品提供中的限制因素和促進因素
(一)公共品發展的限制因素
1.搭便車效應與成本的分擔
公共品不論由誰來提供,花費的成本的價值都是一樣的,各個國家所受到的收益也都相同。地區內的每個國家都有不付出成本而享受公共品的驅動力,也就是說,搭便車效應在國際公共品的提供中,會表現得更加明顯。于是,公共品的提供也就不可以寄希望于讓所有國家平均分擔成本,而是有責任的國家共同后退一步,允許個別道德水平低下或科技經濟實力不足的國家搭乘這趟便車。
對東亞地區獨特的實力分配而言,擔當了上述“有責任”的主要國家角色的是地區性大國中國,和地區性強國日本。作為強國的日本為了地區公共品的提供作出了財政和技術上的貢獻。當然,日本對東亞地區作出貢獻的原始考慮更多為了最大化自身利益,因為日本資源相對匱乏,其資源的提供必然要依靠鄰國的供給,為了原料采集和輸出的順利,減低絕對成本,日本有動力幫助這些國家相關技術和運輸工業的發展。日本旺盛的需求導致了自然資源豐富的發展中國家的出口開放性經濟,并進一步促進了東亞國家的工業化進程,出現了彼此互動的格局。這一經濟上雙贏的態勢有日本的巨大貢獻。日本在實現了自己發展的初始目的同時也順帶提供了促發東亞經濟飛躍的公共品:廣泛市場,優勢互補的健康機制。
國力迅速上升的中國正在以全新的角色現身世界舞臺,它越來越注重在其所處的地區中的責任,在地區范圍甚至全球范圍提供使許多人都能受益的國際“公共品”。中國提出的“和諧世界”構想即是出于公共安全為目的公共品的號召,而中國自身內部奉行的“和諧社會”是為地區公共品——公共安全——所作出貢獻的內部基礎,對兩個“和諧”的遵守是中國作為一個負責任大國的表現。
2.地區無政府狀態導致合作的效率低下
從一國國內政治體制而言,獨裁專制代表著非民主,卻也意味著高效;民主代表了大多是公民利益的滿足,達成協議的過程卻是低效的,也隱含著公民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對他們有益的決定的危險。上升到地區政治決策的時候,因為各主權國家平等,沒有凌駕于國家行為體之上的機構,因而,地區的決策可以看作是一個個主權國直接民主的過程。民主政治所帶來的低效和公共危害性這兩個弊端便必然存在于國際決策過程中。
3.各主權國家在地區化與全球化之間的博弈
關于地區化還是全球化的討論已經很廣泛。兩個國際化融合的過程彼此促進,也可能彼此牽掣,對于主權國家都產生巨大吸引力,什么情況選擇和誰合作,也引得一些主權國家在利益得失之間衡量,在地區化于全球化之間博弈。
全球參與的組織由于歷史積淀豐富,涉及國家眾多,矛盾問題彼此迥異。因此,全球性國際組織考慮的矛盾更具有全面性,而且它們對于組織外的國家有插手干涉的沖動,也有主動向外擴張吸納的力量。相比之下,“地區化過程”因為涉及的國家數量少,問題更有共同性,因此,他們考慮問題的全面性欠缺而細節性深入。對于地區外的國家的問題沒有過多興趣。
于是,當一國在“地區化”的公共品決策中感受不到太多利潤的情況下,而恰好有個全球性組織也在試圖解決這一問題,那么有兩種可能會發生:一是這個全球性組織出于“主動向外擴張吸納”的目的為吸納新成員而對該國提出優惠政策,于是在凈收益增大的誘惑下,轉而投入全球化的組織中;二是已經參與了全球性組織的國家為了“插手干涉問題國家”而作出提供某項公共品的決定,其行為已箭在弦上,勢在必行,那么該國完全可以舒服地搭全球組織的便車,放手不管,靜享利益。
(二)東亞公共品發展的促進因素
1.傳統的顧及后世的思想是發展的長期動因
亞洲文化圈可以寬泛的看作是中國孔孟思想的傳統文化圈,而孔孟文化中非常看重對子孫后代做出積累,“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傳承著東亞文化圈亙古的可持續發展、為后世打算的思想。“恤民”、“惠民”、“富民”的主張為了社會穩定、公共安全的目的,也是自古被亞洲人民奉行的仁治政策,可見,東亞人民有一種內生的對于公共環境、公共社會安全的天然追求。
于是,東亞人民樂于為了環境的持續、政治社會的安全而達成一致的公共決定。對于為了環境問題的討論更容易做出彼此讓步,更容易形成合作。中日“破冰”之年的合作就是最好的例子。盡管歷史給中國遺留下諸多創傷,日本也恐懼于“中國威脅論”的謠言,盡管兩國在經濟發展、貿易往來中總將矛頭互指,但是出于彼此共同的文化認同和價值觀,責任感和對后世的考量最終超越了歷史矛盾隔閡的力量,將中日兩國關系拉近一步,也將東亞地區公共品合作進程拉近一步。
此外,為了地區安全,東亞各個國家也能摒棄歷史仇恨,并坐在同一張談判桌前,就核問題、金融危機帶來的不穩定危險而進行討論。中國在其中積極扮演著調解人的角色,倡導的六方會談機制,使朝鮮和美國坐在談判桌前,朝著和平方向努力。“六方會談”可謂是吸引了世界關注的維持世界安全的“公共品”。
2.均勢理論催生東亞地區多種合作方式
同樣來自中國傳統文化的“天下六合”的均勢思想在東亞公共品提供的形式上也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由于“勢力均衡”,有利于利益的平均分配,而不同范圍之內的“均勢”也導致了不同的“平均值”。于是,東亞各國在歷史的摸索中,創造出各種不同的均勢范圍。
首先是東盟的成立,其次是“10+1”——“東盟十國+中國或者日本或者韓國”的機制,后來又普遍樂意采取“10+3”——“東盟十國+中國+日本+韓國”的機制,最后是東北亞范圍內今年的“3”——“中國、日本和韓國”會談機制。
這是適應于不同歷史時代要求的嘗試,隨著全球化和地區化日趨深入,涉及更多國家的會談機制將更有吸引力和執行力,同時也更適應廣泛合作、優勢互補的發展要求,這也有助于理解“10+6”得以產生的原因。另外,“四輪驅動”的模式③也正在啟示著東亞國家合作機制,上述四種方式共同發揮其作用,發揚各自的關注細節的優勢,將細節問題更細化,同時也對大的機制構成監督、驗證和檢查的作用。
機制的健康與成熟本身就是一種國際公平,同時,建立在機制基礎上所產生的具體合作將帶來具體的收益。
三、結論
東亞地區公共品的提供過程有著國際公共品提供的普遍問題,嚴重的搭便車效應,缺乏強制力和監管機構。但地緣政治的特殊性卻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一不足:處于優勢地位的中國和日本兩國也適當地發揮了“家長主義”的作用,且東亞各國的優勢差異比較明顯,進行合作的優勢互補的意義較大。這些正是東亞地理資源對于公共品提供的特殊優勢因素。共同的文化傳統也使得東亞對事務有共同的追求。
此外,已有的合作機制正健康的發揮著功能,而且有趨勢將出現包含范圍更廣的合作機制,已有的機制卻不會因此退出歷史舞臺,反而仍蓬勃發展,發揮各自優勢。總之,范圍全面的、細節具體的,區域的、次區域的,經濟貿易互利的、能源資源保護的各種機制將共同為東亞的經濟政治繁榮做出貢獻。東亞作為歐盟之后最吸引世界眼球的地區,將進一步為地區化的公共品的建設做出努力,實現對現世和后世的長遠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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