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東坡是個滑稽而有趣的人,他喜歡與一個叫佛印的和尚玩智力游戲。
一次,蘇東坡跟佛印說:“古代詩人常將‘僧’與‘鳥’在詩中相對,如‘時聞啄木鳥,疑是叩門僧。’‘鳥宿池邊樹,僧敲月下門。’‘僧’為什么總是與‘鳥’對應呢?”蘇東坡突然發力,而且攻擊力很強。佛印似乎早有準備,淡淡回應道:“這就是我為何以‘僧’的身份與‘你’相對而坐的理由了。”
讀到此處,讀者都能會心一笑。
蘇東坡和佛印,是一對PK的好搭檔,似乎每次都是蘇學士首先發力,最終都是和尚借力打力,占了上風。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蘇東坡始料未及。這是一種反作用力的懲戒。其實,在世界上,沒有一種力只指向別人。
推行萬歷新政的張居正,對當時的GDP和財政貢獻都很大。張居正崇尚簡樸之風,可他個人生活奢華,好講排場。有個電視劇叫《萬歷首輔張居正》,張居正是由唐國強老師演的,老辣帥氣都沒得說,史上真正的張居正,也是風姿偉岸的。為了更顯英俊,這個男人很講究儀表,他服飾華麗,每天得換一套,且愛涂脂抹粉,所到之處香氣撲鼻。由此斷言他生活奢靡到某種程度,不好說,但總不至于能扯上簡樸的邊吧?
后來張居正辦的一件事,就成了政敵的把柄了。他制定的《給驛條例》,對于官員出私差有嚴格的規定。而他父親病逝,他回鄉葬父,卻坐上了三十二抬的特制大轎,沿途地方官員郊迎郊送,還要呈上奠金,擔負護衛任務的,是比國家正規軍裝備還要精良的特殊衛隊。這事辦得就不那么靠譜了。
不過,他要求皇帝勒緊褲腰帶,要“節用愛民”,“以保國本”,在皇室奢靡性的花費上,他敢于錙銖必較,寸步不讓。連神宗要求戶部增加十萬兩銀子改善伙食的議案也給廢了。可是,既愛拉動內需又愛斂財的神宗皇帝,既不是善茬,也不愿意吃悶虧,面對張首輔宏論滔滔,喋喋不休,這位皇帝輕輕一問卻有千鈞之力:“節儉固然是好啊,可是你那三十二抬大轎又算作怎么回事呢?”一切解釋都是多余的,張居正面紅耳赤,恨不能學螞蟻鉆地縫。
反作用力的懲戒難以逃脫,其殺傷力也是很強的。一個人,揮劍之前,首先要站穩自己的腳跟。否則,正應了魯迅那句話:“我將開口,同時感到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