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實

戶外探險觀察員評論：

攀登故事總是吸引人的，于攀登社會以及公眾社會，尤其在中國，攀登亞文化并不發(fā)達。攀登知識信息并不算普及，攀登甚至往往帶來頗多的社會名聲。如攀登者為了得到名利，一個不誠實的人就有可能撒謊。誠實和撒謊作為人類人性的正負兩面，自古存在。登山領(lǐng)域也不例外。

但攀登中，欺騙別人是一回事情，欺騙自己。在一些情況下。意味著對自己生命的欺騙和剝奪。比如欺騙自己說，我能登頂并下撤，但大自然、山野，天氣，這冷酷的存在不會因為誠實而開恩，也不會因為欺騙就給厄運——但誠實的人，面對自己和山野作選擇，理性讓他回歸真實的自我，概率上能避免更大的風險。所以，在攀登歷史上，誠實理性的人相對能活得更久。

攀登領(lǐng)域，謊言往往擋不住時間的力量，1959年，Maestri與Egger嘗試巴塔戈尼亞的cerro Torre，后者在下撤時因雪崩遇難無蹤跡，前者回來聲稱登頂，說相機在后者那里。一時，攀登界和探險社會對Maestri的偉大壯舉報以極高評價。但隨時間推移，越來多人對他們是否登頂存在懷疑，這種爭議持續(xù)十幾年。面對人們的不信任，Maestri干脆在1970年又去開辟了“壓縮機路線”登頂，他從原來路線向上到頂打滿掛片，快到頂部時，他拋棄了那沉重的柴油發(fā)電機登頂。

有很多人死也要把謊言帶到棺材里去的。有的人是在山上就實現(xiàn)了這一點，有的人是為了活著時候的“名譽”。古蘭經(jīng)說，“信道的人們啊!要和誠實的人在一起。”圣經(jīng)說：“我們?nèi)绻徽\實，就是起誓也沒有用。”

誠實的話題，人類已說了幾千年。還以各種理由為之狡辯，有什么意義?“市場需要炒作，炒作就是市場。”這是中國國內(nèi)社會目前流行的一種流行風氣，戶外市場的許多人也當此為真理。一些人把現(xiàn)象認為是“需要”“應(yīng)該”的姿態(tài)。很多人心態(tài)急躁，急功近利，想要快速得到名利，這樣的人一多，風氣一起來，就在誠實的道德觀邊緣打擦邊球。這樣一來，很多人都悲觀地認為，“在中國，誠實是這樣奢侈和稀缺。”

2010年，韓國攀登總會不認可韓國女子吳銀善的干城章嘉登頂。今年，另一更大的造假丑聞是奧地利Christian Stangl，他倒是最終承認了自己登頂K2是造假。看“打假”過程，Stangl本人在六七月一直拒絕承認造假。但有不少認真的登山者，根據(jù)Stangl提供的登頂照，和之前其他人K2登頂照進行了數(shù)據(jù)比較，發(fā)現(xiàn)Stangl登頂照其實是在C3所拍攝。事實面前，他終于屈服了。這或許是東西方某種“文化差異”，相對東方人更習慣在撒謊被揭穿時一聲不吭死不承認，西方人相對略坦率。但Stangl本性，其實還不夠徹底坦白，他說“之前所說的登頂只是他在巨大的壓力和對失敗的恐懼下產(chǎn)生的幻覺”……一個“面子式”的謊言。

炒作不過是興奮劑和春藥，吃一兩次可以，但吃多尤其對己不好。攀登領(lǐng)域很小，炒作起來，更易把這個小池塘水攪渾攪臭。但山野很誠實，時間很誠實，它們是客觀永恒的存在。

吳銀善說，“急功近利，決不能達到目標。如果我只望著山頂攀登，可能無法登上峰頂。我看著自己邁出的每一步，才成功征服每座山頂。人生也是如此，不要只看遠處，你要誠實地面對眼前的每一瞬間，這樣才能實現(xiàn)目標，真正享受人生。”即使有梅斯納爾這樣的人力挺吳女士，韓國登山聯(lián)盟很愛國，但或許更愛誠實，該聯(lián)盟就是不承認該女士的干城章嘉峰登頂記錄，也就意味著不承認她是女子第一個8000米大滿貫者。

一個有效而健康的攀登社會族群，概率上永遠有出騙子的可能，為名為利。出現(xiàn)謊言不要緊，出現(xiàn)造假者也不是徹底悲劇。甚至，只要攀登造假人說謊時，并未危害別人生命和利益，只是想得到利益，其行為甚至也都可以原諒。所以，Stangl尚還有的一點坦誠倒也真實，至少吳銀善沒有做到這一點。很多人也做不到這一點。人群里有較真的人，或許他不過是一個低水平的攀登者，甚至只是一個椅子攀登者，但如果他對一件事情理性較真。這樣的攀登精神也是值得贊賞的。中村保游歷而不登，日本攀登文檔建設(shè)，不也是一個強大的日本攀登領(lǐng)域的基數(shù)嗎?凡事無論是八卦，還是嚴肅的與性命攸關(guān)的極限攀登，都怕一個認真和誠實。

最重要的是，這個族群里，最好狀態(tài)是更多的攀登者，在追求一種真誠，理性，嚴謹?shù)睦砟睢＜夹g(shù)不是最關(guān)鍵，最關(guān)鍵的是品德與理念。但攀登族群的主流，人們都更多崇尚自己勇于理性實踐，為自己的興趣而去攀登，而不是為爭奪社會眼球，吸取贊助和名譽。即使迫于生活壓力，要在公眾前作宣傳，那也應(yīng)該是一種自然，隨和的商業(yè)運作。而不是炒作。當健康自由心態(tài)的攀登者越多，誠實的攀登氛圍就越濃厚，真正培育攀登天才的中國攀登社會，就漸漸顯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