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花筒轉動著的記憶

透過這個萬花筒，我想起兒時與小朋友爭搶著窺看萬花筒的情景;而設計師山見浩司看到的東西與我不同，那萬花筒里隱藏著一個關于舞伎的記憶:婀娜的身姿、和服上美麗的刺繡，還有那隨著步伐而抖動的長長的頭飾……這是他記憶里最美麗的景象，比那些瑰麗無比、變化萬千的萬花筒圖案更讓他感動。

萬花筒簡史

英國物理學家大衛·布魯斯特在1816年發明并命名了“萬花筒”，同時就該名字申請了專利。

Kaleidoscope——“萬花筒”這一詞源自希臘語，kaleidoscope的譯文，希臘語的KALOS即“美麗”、EIDOS是“形狀”，而SCOPE則是“觀看”，把它們合起來就是“觀看美麗的圖形”。

山見浩司

Koji Yamami

萬花筒構造

在圓筒中放置兩個或多個的矩形鏡子組合，并將它們對角安裝，通過光的反射形成圖像。內心部分的鏡子，根據鏡子的不同組合、鏡子的材質不同而所看到的影像也不同。成像則是由各種亮片，玻璃珠、膠條，彩色紙等等組合起來的。

這種驚喜的組合之后，你就可以看到美麗而神秘的影像。

清晰干凈的玻璃，只能透過它去看事物，而經過切割與構造之后，它們就變得有“思想”并且千變萬化，那些精美的圖片能引起我們眼睛的尖叫。

萬花筒，對我們的90后、00后，大概就是物理課堂里的一個道具。

當我們幾個70后、80后看到香港上水廣場里展出的萬花筒時，都不禁驚叫起來，“萬花筒，好多年沒見了!”這小時候的玩物，以一個極端華麗的面目展現在我們面前。

日本萬花筒藝術家山見浩司正在香港舉辦一個小型萬花筒展，展出作品共30件，其中有2尊日本舞伎形狀的萬花筒曾獲得2001年及2003年美國Brewster conventions的人民選擇獎(People’s Choice Award)。

再現兒時夢想

在香港上水廣場1樓的展臺，山見浩司的作品被安置在幾個大大小小的玻璃缸子里，那個半身舞伎萬花筒是現場的明星，誰都不會忽略她，很多參觀者都爭相與之合影。

日本的舞伎(Maiko，也叫舞子，半玉)是“未成熟”的藝伎(geisha)，或者可以說是藝伎實習生。舞伎與藝伎，在衣著發式上都有各自的規定，懂行的一看她們的頭飾衣著即能分辨出誰是“實習生”，誰是“學長”。舞伎通常是15-20歲的年輕女孩，當她學會了日本的傳統舞蹈、學會彈奏三味弦以及掌握了京都方言，方可成為藝伎。

這尊舞伎半身像的頭發、牙齒都非常逼真，價值130萬日元，她是不是這次所有展覽的萬花筒中最貴的?

不是。山見浩司最喜歡的萬花筒是那尊全身舞伎萬花筒。這個萬花筒是他2001年制作的，通常做一個普通的萬花筒大概需要3-6個月時間，而制作這個小舞伎則花了整整一年時間。

“為什么制作這個小舞伎萬花筒?”

“我年輕的時候很喜歡京都的舞伎，她們的形象一直留在我的腦海中。”山見浩司曾在美國留學，但說起英文來，還是有點為難，“當我掌握了制作萬花筒的技術，可以做比較復雜華麗的萬花筒時，我就想做一個舞伎萬花筒。”

這個小舞伎萬花筒外形華麗精致，彩色的玻璃拼接出一件亮麗的和服，和服的前方還有很多精致的花花草草，那是和服上的“刺繡”;頭上還有舞伎的頭飾。和這個舞伎艷麗繁復的外表相比，她復雜的“內心”幾乎超過了經驗豐富的藝伎。這尊全身舞伎的頭顱內采用了循環鏡結構，而身子里還有一個三角鏡，這兩種鏡子結構造就了一個平面漸變色的圖形，看似簡單卻變化無窮。我圍著這個舞伎轉了幾圈，這個萬花筒，該從哪里看進去呢?

舞伎和藝伎的區別，除了在服飾和發式上，還有她們的脖子，舞伎的脖子后面會用白粉畫出一個半圓形的圖案，在這個舞伎萬花筒脖子后的半月圖案上，就是這個萬花筒的眼睛了。從她脖子后面那個小小的三角形看進去，就能看到兩種鏡子結構造就的，平面漸變色的圖形。

透過這個小小的三角形，山見浩司看到的東西肯定跟我們不同。這三角形里隱藏著一個關于舞伎的記憶:婀娜的身姿、和服上美麗的刺繡，還有那隨著步伐而抖動的長長的頭飾……這是設計師記憶里最美麗的景象，比那些瑰麗無比、變化萬千的萬花筒圖案更讓他感動。

“如果有一天，你要把她賣掉，你會出什么價?”我問。

山見浩司抿著嘴，停了有5秒鐘，然后低下頭，神情有點痛苦。那情景，仿佛我在問一個母親，“你的孩子多少錢能賣?”

“她是個無價之寶，對嗎?”我不忍心再追問下去了，這個49歲有兩個孩子的父親用力地點了下頭，肯定地說，“是的。”

從造物到造人

剛開始制作萬花筒時，別說造一個舞伎，山見浩司連一些像樣的材料都沒有。

15年前，山見浩司在美國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萬花筒，遂萌生自己制作萬花筒的想法。當時并沒有任何導師，只是自己鉆研。他初期制作的萬花筒很簡單，材料也很普通便宜，后來他到美國尋找各式各樣的材料，像彩色玻璃等。美國每年都會舉辦萬花筒展，于是他每年都到美國看展覽，結識其他萬花筒藝術家，與他們相互切磋，同時也在美國搜尋各種特別的制作萬花筒的材料，尤其是特別的鏡子和彩色玻璃。

到目前為止，山見浩司制作了約2000個萬花筒，大部分都賣給了各地的萬花筒收藏者，而他的作品連續15年入選有“萬花筒奧斯卡”之稱的Brewster conventions，后來他更與日本的一些陶瓷藝術家合作，制作陶瓷萬花筒。

創作了2000個萬花筒后，山見浩司還想制作怎樣的萬花筒呢?

“現在，我希望可以‘制作’出更多的萬花筒藝術家來?！鄙揭姾扑驹跂|京開設了一個萬花筒學校，分初級班和高級班?！耙獙W習制作簡單的萬花筒，通常學一年就可以了，但要成為專業的萬花筒設計師，大概要5年吧?！?/p>

如果想做山見浩司的小徒弟，還真得準備不少學費。他在東京的學校，對初級班的學員，入會費需1萬日元，上一次4小時的課需要1萬3千日元(8000日元學費+5000日元材料費)。如果是專業班，一學期的學費、材料費加設備使用費就要50萬日元(約4萬元人民幣)。

這花銷，比供一個孩子在中國上大學還貴，還是看免費的展覽比較劃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