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琴瑟和鳴
葉曉莉出生在專出美女的成都。在葉家,她排在三個姐姐之后,是父母“四朵金花”中最小的一個。因為長得漂亮,她從小就有當“仙女”的愿望。而在她看來,跳傘運動員那矯健又不失優美的身姿從天而降時,就像“仙人下凡”一般神奇。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葉曉莉一直不懈地努力著。
1993年,18歲的葉曉莉終于夢想成真,來到空軍跳傘隊成為了一名“藍天舞者”。
葉曉莉興奮不已。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由于她體質比較弱,進行基礎訓練時,她要付出比別人多很多的艱辛。剛進傘隊的那段時間,每天訓練結束,葉曉莉都累得癱軟在地上,動彈不得。尤其是做轉入空中的姿勢練習時,教練員會讓她將胯骨墊在長凳上,并且讓她把身體懸在空中進行強化訓練,這種姿勢有時一擺就是半個多小時,有好多次。葉曉莉都是含著眼淚才堅持下來的。
在那段艱難的日子里。總會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其中對她幫助最多的,就是來自北京的小伙子梁勇。
梁勇出生在一個警察世家。父親從事刑警工作30多年,母親也是一名優秀的警官。也許是家教嚴格的原因,梁勇從小就是一個非常聽話的孩子。但就有一點。他很淘氣。總想要騰空飛起來,因此,他沒事就琢磨怎么能讓人能從空中跳下來。也許正是因為這個特殊的本領,他17歲時便被破格選送到空軍跳傘隊,成為一名專職的“藍天舞者”。葉曉莉來到傘隊以后,他也和其他小伙子一樣,一下子活躍起來,每當葉曉莉遇到困難時,他總會上前幫上一把。
那時,為了幫葉曉莉盡快適應,梁勇幾乎天天利用自己的業余時間陪著葉曉莉開小灶、練體能。別的隊友休息了,他們倆還在堅持練——定點跳傘,當她從數千米的高空操縱降落傘緩緩降落時,他會教她如何克服空中風力的影響,把腳跟踩在紅色的靶心上;特技跳傘,在飛速的墜落中,他會告訴她如何以手腳為舵,并在逼近地面時如何及時地開傘著陸;造型跳傘,當她在上千米高空以每秒幾十米的速度自由降落時,他會主動與葉曉莉及她的同伴們研究出各式各樣令人拍案叫絕的方案來……正是梁勇的這些無私幫助,才使得葉曉莉有了堅持下來的決心。沒有當逃兵。
終于到了抗眩暈訓練,第一次上飛機體驗的葉曉莉覺得好玩。心里特別激動,可飛機剛一起飛,她就眼發花、頭發暈、嘔吐不止。看到老隊員們若無其事、悠然自得的神情。她覺得很不是滋味。心想,要是連坐飛機都受不了,還怎么跳傘呀?回來后,她就讓梁勇用背包帶把自己捆在旋梯的一端,梁勇站在另一端帶著她轉,直到她頭發脹、眼發黑,一下旋梯幾乎癱倒。就這樣,被梁勇“折磨”了兩個多月后,難題終于解決了,當教練宣布她可以升空跳傘的那一刻,葉曉莉激動地與梁勇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有一天,跳傘訓練歸來,原本可以走一條直路就到集合地點了,可梁勇卻帶葉曉莉走了一條彎路回來,將原本8分鐘的路程走了近20分鐘。這樣的經歷有了好幾次后,葉曉莉終于忍不住了問他:“為什么你不走正道卻非要走彎路?”梁勇紅著臉說:“我想帶你去看映山紅……”
再后來,當映山紅開花時。他們真的去看了。面對如斯美景。葉曉莉問:“能不能坐一會兒?”梁勇隨即就從兜里掏出一張準備好的報紙鋪開,讓葉曉莉席地而坐。伴著濃郁的花香,他們談訓練、談理想、談人生,雖然很少涉及兩人的感情,但在這樣美好的氛圍中,兩人的心更近了。
終于有一天,不會寫詩的梁勇也變了,因為葉曉莉喜歡詩歌,他也開始關注起詩來了。那天,夕陽西下,梁勇把葉曉莉約到訓練場旁的一片樹林里,鼓起好大的勇氣才把一張紙條遞給葉曉莉。只見上面工工整整地寫著:“獻給隊友葉曉莉——和天使一起翱翔藍天,飄蕩在摯愛的領空,那就是我的追求:與仙女一同降落人間,停留在有愛的地方,那就是我的故鄉……”
所有的愛情都是喜劇
經過長達8年的愛戀,這份跨世紀的愛情終于在世紀初結成正果。婚后,他們更加專注于共同的跳傘事業。跳傘是一項艱苦的運動,尤其是升空跳傘,有時地面與高空溫差達到30度以上,經常是“升空一身涼。落地一身汗”。身上的衣服濕了干、干了濕。一天下來,全身像散了架似的,到了晚上,經常是連洗漱的勁兒都沒了,躺下就睡著。而且,在跳傘隊,不管是新來的隊員,還是擁有數十枚獎牌的世界冠軍,都始終堅持著高強度的訓練。強度最高時。她們每天跳傘竟多達18次,從早上5點鐘開訓,一直要到晚上10點鐘之后才能離開機場,光是疊傘就能把人的雙手磨出血來。
跳傘還是一項極限運動,在外界氣壓的驟變、降落傘打開時和身體落地時所產生的巨大沖擊力,都會對運動員身體造成不同程度的損害。2001年,就在葉曉莉即將參加全國跳傘錦標賽和冠軍賽的關鍵時刻,發生了一件影響她一生的事。
那天夜里,疲憊不堪的葉曉莉正準備入睡,突然感覺左耳耳鳴,什么也聽不見了,總感覺有東西在往耳膜里用力鉆,但是疲倦之極的她無暇顧及。可第二天起床。頭暈目眩的她已經不能完全站立了,這時,隊干部把她送到當地的醫院就診。由于技術條件的限制,當地醫生初步給她診斷為美尼爾綜合癥,也就是眩暈癥。可經過兩周的住院治療,她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了。不得已。她被送回北京治療。
空軍總醫院的大夫告訴她,她得的是“突聾”,屬神經系統方面問題,會嚴重影響她身體的平衡能力,并遺憾地告訴她來晚了,要是發病當天來,恢復的可能性有80%,而那時距葉曉莉發病已經過去兩周--了,恢復的可能性已經很小了……聽了醫生的診斷,想著將離開心愛的跳傘運動,想著今后永遠不能像常人一樣站立,葉曉莉絕望了。但她還不能放聲大哭——醫生說這樣會加重病情。那段時間,單位領導怕她出事,一直讓梁勇陪伴她住院。可葉曉莉只是一個人靠著窗戶,呆呆地看著窗外的行人。
在醫院的精心治療下,葉曉莉的病情逐漸好轉。然而,厄運并沒有結束。耳朵還沒好,不久,她又被查出患有嚴重的腰肌勞損,不能從事劇烈運動。
真的是雪上加霜!處于絕望邊緣的葉曉莉漸漸地開始抗拒治療。為了能較好地穩定她的情緒,梁勇私下里找了好多名醫、偏方,當他打聽到雖然“突聾”痊愈的概率很低,但通過高壓氧艙和其他的輔助治療,還是可以讓妻子重返藍天的消息時,他第一時間把這一喜訊告訴了葉曉莉。
葉曉莉破滅了的希望在剎那間被點燃。那天深夜,她鄭重地告訴梁勇:“請你幫助我。我一定能站起來,我一定要繼續跳傘!”
在她頑強的意愿下,那些日子。夫妻倆天天在一起研究病情、探討人生、琢磨跳傘,經過一年多的治療,雖然錯過了最佳治療期,葉曉莉的左耳永遠喪失了聽覺,但她重返藍天的種子已經深深地埋在了心中!
這時,葉曉莉遠在美國定居的二姐勸她說:“我的傻妹妹呦,要為自己的下半輩子著想呀,別跳了,趕緊退役吧。到美國來治療。”可葉曉莉謝絕了二姐的好意,她說:“我實在是無法割舍被我們夫婦倆視若生命的跳傘事業。”
出院沒多久。葉曉莉回到了跳傘隊,希望能繼續翱翔在藍天。然而,“突聾”給她造成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復出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找不到狀態,成績一直上不去。為了調整狀態,讓自己從失落感中解脫出來,葉曉莉在2004年向隊上申請休產假。得到批準后,葉曉莉2004年整個下半年都在成都的父母家中度過。
我們的幸福就是有跳傘相伴
也許是天使般的女兒給葉曉莉帶來好運,生完孩子后。她突然發覺狀態回來了。而且對跳傘的理解力更強了。果然,女兒出生6個月后,這位“媽媽級”選手復出后首次參賽,就在中韓跳傘友誼賽上摘得女子集體定點冠軍。
第二年8月,第32屆軍事跳傘錦標賽在俄羅斯舉行,這對于從事跳傘運動的軍人來說,無異于跳傘屆的“奧運會”。年過三十的她同年輕隊員一樣強化訓練,面對強手如林的跳傘高手,葉曉莉以不差分毫的精確著陸,贏得女子個人定點和女子集體定點兩項冠軍。之后,她又在多項重大比賽中取得優異成績,還榮立了個人一等功。每次,當她站在最高領獎臺上,看到鮮艷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聽到雄壯的國歌聲莊嚴響起的時候,她都為自己是一名中國軍人感到無比的自豪和驕傲。
2009年12月13日,澳門觀音像左側的孫逸仙廣場人聲鼎沸,由中國人民解放軍“八一”跳傘隊擔綱的“喜從天降慶回歸——公益金百萬行跳傘表演”在此正式亮相,吸引了眾多市民和游客前來一睹風采。這是空軍“八一”跳傘隊首次赴澳進行現場表演,葉曉莉擔任首個項目“喜從天降”中的國旗手。
上午9時35分,在現場觀眾一片驚呼聲中,300條鮮艷彩帶從天而降,彩帶迎風飄揚,構成一片祥和彩云,寓意將吉祥帶到人間,將喜悅送到澳門,現場觀眾雀躍歡騰。隨后是由葉曉莉及她的3名同伴擔綱表演的“喜從天降”,她們自千米高空張開降落傘。依次展開攜帶的國旗、區旗、軍旗及空軍軍旗穿越云層,從觀音像上空徐徐飄下。巨幅旗幟迎風飄揚。令在場觀眾為之贊嘆:四名飛天女將最后準確無誤降落在著陸點紅心點上,全場再次響起熱烈掌聲。
萬里長空如水藍,朵朵傘蓬似花艷。誰持彩練當空舞,跳傘健兒賽天仙!
緊接著。歡樂盛典、空中開花等表演讓人興奮異常。跳傘隊高超精彩的表演征服了澳門觀眾,贏得了不絕于耳的喝采與掌聲。澳門特別行政區行政長官何厚鏵、中聯辦主任白志健、外交部駐澳特派員盧樹民等在解放軍總參作戰部副部長張鳴、解放軍空軍副參謀長張建平的陪同下,在跳傘運動員著陸臺觀看演出,何厚鏵等與跳傘運動員握手合照。
面對榮譽,葉曉莉深深懂得,成績是屬于祖國和人民的。屬于領導和戰友的,這更屬于親人的支持和丈夫梁勇的關愛與奉獻——為了這份視若生命的跳傘事業,葉曉莉付出的實在太多:當年邁的父母先后患癌癥在家保守治療時,作為女兒,她不能長期陪伴,只好委托三姐辭職在家照顧:而年幼的女兒則長期放在公婆身邊,她幾乎沒有盡到多少做母親的責任……
母親逝世的時候,她剛剛接到參加比賽的通知。捧著全家的合影照,望著慈祥的母親,葉曉莉的眼淚奪眶而出……可是,當集合的哨音響起的時候,她只能強忍悲痛,背起行囊準備出發。望著門前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耳邊響起振聾發聵的錚錚誓言:“升國旗。唱國歌,震軍威,揚國威。”
那一刻,她選擇了盡忠,卻沒能做到盡孝,但她一直相信,母親會理解她,親人會理解她。祖國會理解她!
也許,每一朵花的綻放都有一個艱苦的孕育歷程,而梁勇和葉曉莉的這朵盛開在藍天之上的夫妻之花,則因為他們這種崇高的事業之愛、戰友之愛、同志之愛。而顯得格外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