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想好了,我準備干了。想了很長時間,我還做了很多次實驗,我現在越來越能感到那種力量了,和那種絕對的安全感。一想起這個,我就特別興奮。這想法比我以前做過的所有事都更吸引我。”“那其他的呢?”“其他就成為輸出品唄。”
這是電影《極度寒冷》中的對白,主角正是近日自殺的賈宏聲,一個在90年代很紅的偶像級演員。他在這個電影中扮演追求死亡的行為藝術家,他在不同節氣經歷了土葬、水葬、火葬和冰葬。最后的冰葬中,他把自己“干”了,體驗死亡后的世界和人們對他的遺忘速度。他真正自殺是在3個月后,但人們依然只記著他死于立夏,死于冰葬。
其實他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演員,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表演”的虛偽,他更像一個行為藝術家,或者說垮掉的一代的“活標本”。他適合扮演內心痛苦的人,因為他本身就是內心痛苦的人。他的痛苦來自他一成不變的純粹。每次他念著臺詞,就像在自言自語。比如他在電影里說:“我沒有別的選擇,我現在每天都生活得特別緊張,高度興奮,然后就特別特別疲勞。”生活中的朋友也證實他是個比常人容易興奮的人,中午喝咖啡都能興奮。
當地下電影更為地下,當頹廢不再是時尚元素,他越來越難在電影中實現自己。他在《極度寒冷》中沒有真正死去,他在以自己為原型的紀錄片《昨天》中被安排了光明的尾巴,自閉多年又在舞臺劇《失明的城市》里最后掙扎了一下。但一切正離他越來越遠,遠得離他長年準備的“死亡”越來越近。
早就準備好干一票了,過去的每一次都是實驗,這次要來真的。所以離開銀幕的他,依然在準備著,包括在文藝青年聚集的網站建立主頁,有所昭示地進行他的死亡計劃,包括在前兩個月一反常態地主動邀請朋友吃飯,做了他從不會做的事,把剩下的飯菜打包回去。然后他在這個夏天真正從物理意義上把自己“干掉了”。如愿以償。只是離十幾年前的那次冰葬時間確實太長了,在很多人心中,他其實還是死于那個立夏。那些有名的同學也如此說:他好像一直活在90年代。
那么好,這是最后的輸出品了。在記著他的純粹的同時,我們這些女青年就像《蘇州河》里的周迅,我們深愛過賈宏聲那樣“列儂的兒子”,接著我們愛上相似的樸樹,然后我們愛上陽光的李亞鵬,再然后我們愛上時尚的李大齊,再然后我們還能愛上富豪了。所以馬達死了,我們活下來了。雖然我們也歇斯底里過,像周迅在每部文藝電影里那樣。
有人說,男人的愛是純正的,而女人可以在結束一段愛后,繼續尋找宿主。這一次賈宏聲的死像告訴我們: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