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哉!八達嶺長城

還是炎陽高照、熱風拂面的天氣，我卻想望著重上八達嶺，居于高處，眺望沿著群峰的山脊而遠近高低、綿延不絕、氣度雄遠的萬里長城。在北京站附近的一條街上打聽詢問，立馬就有一位專做“旅游拉客”生意的中年婦女，領著我拐了一個街頭，走近一部已有不少“零散游客”的豪華大巴。上車之后，因為空調打開了一段時間，滿車清涼如水的，于是舒適愜意地落座。手持麥克風的導游小姐，一番妙語連珠的說辭，大意是此次去的是八達嶺范疇的水關長城，并興致勃勃地說，奧巴馬訪華期間，曾游興盎然地登上雄峙云天的頂峰。當帶著墨鏡有些肥壯的駕駛員踩響發動機，大巴就便捷穩當地駛上了旅途。

我每年至少上一次北京參加文人騷客雅集的文學筆會，或文學作品盛大隆重的頒獎活動。20余年前，幾次在北京公差的時候，蘊含著中華文化的許多名勝古跡:北京故宮、頤和園、明十三陵、北海公園、天壇……無一處不樂在其中地尋幽覽勝。而八達嶺長城是我還在少兒年代就已心儀、仰慕的，因此，滿懷一腔熱血地前往觀賞和瞻仰。

讓我感到困惑迷惘的是，目光所及之處，遠方細長羸弱的長城，一些頹垣斷壁，在我的蒼茫的記憶里留下了一抹陰霾。

此次，雖然去的是水關長城，但因未曾去過，亦使我新奇又欣喜。這座峭立于明亮澄澈的藍天下，在群峰上延長伸展的長城，使我的心里充盈著神秘和神韻。利齒伶牙、巧舌如簧的導游小姐，在車上熱情洋溢地介紹，使我了解了水關長城位于八達嶺長城東段，全長6.8公里，乃四百余年前，抗倭名將戚繼光率領將士和民工，夜以繼日、風餐露宿地督建而成的壯哉天下、堪稱流芳于世的長城。

在窗外樹木的枝葉婆娑嘔吟、田園陵丘綠意蕩漾的路上，導游小姐勾畫的水關八達嶺的景象，于我的腦海里風神高邁地浮現。大巴“嘎吱”一聲，在水關長城下一塊寬闊敞亮的廣場上停下，和其他游客一樣，我迫不及待地下車，抬頭向上觀望。果然，誠如導游小姐所說的，水關長城經過效仿原型舊貌的砌筑和整修，如今在八達嶺長城范疇里，其城墻堅實硬朗、牢固美觀。哈，這正是我企足而待、夢寐以求的。我這個庸夫俗人，仿佛也曾大汗盈身，參與人流云集、情緒熱烈、氣氛高漲的壘石砌墻，因此也為長城的脫胎換骨、煥然如新而心神振奮、氣概豪邁。于是，尚在窗外樹木的枝葉婆娑嘔吟、田園陵丘綠意蕩漾的路上，導游小姐勾畫的水關八達嶺的景象，就在我的腦海里風神高邁地浮現。我想所有面對八達嶺水關長城的中國人，是怎樣的熱血沸騰，怎樣的激情澎湃……

水關長城的銀色城墻，在燦爛的陽光下炫麗而華美。與之不同的是長城下，一座巍然矗立的城樓，泥塊有些敗落、色調有些暗淡，顯然這是特意保留下來，以便游客看一眼便知這是歷經朝代新舊更替，經過累次的修繕而遺存至今的城樓原型。還有長城墻壁上不時可見的石板古樸陳舊，這是隨后我在躬身彎背攀援城墻時親眼目睹的。如此，保留了一部分衍遠流長歷史的形狀，等同于保留了長城的生命之根。導游小姐生動細致地介紹了水關長城的宏觀景狀。如她所言，水關長城奔騰起伏與高山峻嶺之間，穿越舒展于懸崖峭壁之上，讓我張口結舌、駭怪驚奇!長城不僅城堡相連、烽燧向望，而且因地制宜地設有雙面箭垛的箭樓。導游小姐說，每座箭樓具有“水門功效”，此種建筑在萬里長城中稀少罕見，故名水關長城。讓我感到異乎尋常的是長城的每級石階相當之高，以致我這個須眉男子每上一級，都得抬高雙膝，力蹬而上。不過，在長城上像魚鱗一樣排得密密層層的登攀的男女老少中，我自然不甘示弱，逞能好強，勇于競爭。站在第二座高峰的城墻上，騁目瞻望高高在上的第三座高峰，只見石階筆陡，仿若一架天梯高不可就。此時，正在攀爬之中須國與巾眉，由于人數不多，凝眸之中，也僅是一個個渺小的黑點。雖然我不惜余勇，卻由于時間所限，未能奮力登上最高峰。這使我甚感缺憾，因為未能居高俯瞰，并打開數碼相機構圖，定格長城連亙起伏、雄偉壯觀的一幀風景。

然而，這是一件金無足赤、白璧微瑕的事。如果讓我看到了遠處的城墻在某個段落有衰頹敗落的跡象，那么，我就會發出幽幽的喟嘆。

傍晚時分，大巴載著意猶未盡的我們返回京城。正好，我返回廈門的航班翌日20時起飛，這樣我還有一天的時間，前往觀瞻久違多年的八達嶺長城。當晚，從賓館總臺一位小姐的櫻桃小嘴里，得知搭乘公交車909、919便可到達八達嶺長城腳下，于是，我這個登山臨水，不喜與人為伍，獨身而行，“劍走偏鋒”覓佳境的游客，決意在蜿蜒盤旋的長城上，做一個瀟灑自適的獨俠客。

當我舉足踏上八達嶺長城結識堅固的石階，在寬窄不一的城道上步伐均勻地行走，遠觀近看、博覽長城內外，其威儀龐大、雄渾壯闊的景象映入了我的眼簾。這可以說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因為八達嶺所處的地勢險峻，是明朝重要的軍事關隘，是萬里長城的精華所在。據史書上記載，秦始皇、元太祖、明代帝王、清代天子等都曾取道八達嶺——這一必經之地。作為我國古代偉大的防御工程，八達嶺長城顯示出其卓越的地理戰略地位。明代弘治十八年(1505年)，抗倭名將戚繼光在此大興修理完整與營造擴建之規模，八達嶺長城因之城關相連、墩堡相望、重程護衛、烽火報警等嚴密防御體系。八達嶺長城東門額題“居庸外鎮”;西門額題“北門鎖鈅”。居庸關因集崔巍高峻、秀麗蒼翠為一體，是長城最精粹的城關。那時，我竟然精神振作、意氣風發，幾乎連成一氣地造訪了岔道城、關城，以及長城上的敵樓、古炮、墩臺(烽火臺)、城臺、戰臺等主要景區。

雖然八達嶺長城不像水關長城那樣幾近脫卻古胎在造型輪廓上的裝飾，但效仿舊城的整修和妥當的管理卻持之以恒地堅持至今，并將堅持到永遠;雖然不像水關長城聚集的山形峭拔、險要危峻，但起伏奔騰、壯麗磅礴，仍讓慕名而來的游客感到氣勢的雄渾、心情的豪放。誰不想倚城而立，追昔撫今、昂首挺胸地留影，當一回錚錚風骨的“好漢”。于是，我也在箭垛邊、在崗樓上，在鎂光燈一閃之間志誠恒遠地定格，留下了幾幀相片，以作銘心鏤骨的眷念。

西天的夕陽，染紅了猶如魚鱗的云片兒。在走下八達嶺長城，搭車返回下榻的賓館時，我的腦海里還是閃現了幾次看到的、長城上眺瞻遠方峰巒上長如腰帶、細如雕鐫的城墻，殘缺如月的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