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3日,德國聯邦議院社民黨議會黨團主席、前副總理兼外交部長施泰因邁爾在柏林向媒體宣布,他將暫時告別政壇數周,因為他將為他的妻子艾爾柯捐獻出一個腎臟,以挽救身患嚴重腎病的妻子。在簡短地宣布完這一決定后,他便驅車趕去醫院做術前準備。
和前副總理弗朗茨·明特費林一樣,施泰因邁爾把一個困惑不已的柏林留在了自己身后。2007年11月,明特費林向公眾宣布了自己隱退的消息,他希望把生命中剩下的所有時光都用來陪伴自己罹患癌癥的愛妻安珂佩特拉。今天,施泰因邁爾的行為幾乎就是當年明特費林舉動的重演。而他也借助這一事件讓人們明白了一個幾乎被遺忘殆盡的事實:和民眾一樣,政治家也是人;對他們而言,生命中也有比政治斗爭和高位重權更重要、更值得珍惜的事情。就在這一刻,政治開始有了人情味;就在這一刻,愛在權力面前擁有了優先權。
事實上,就算在朋友圈中,知道艾爾柯病情的人也是少數。而埃克哈德·納戈爾恰是其中之一。他是施泰因邁爾大學時代的室友、最好的朋友,恰巧還是德國腎病專家,同時也是器官移植界的權威。
納戈爾不僅清楚地知道在這兩個長達8小時、由6位醫生共同完成的手術中將會潛在怎樣的風險,同時也深刻地明白一個事實:作為一個捐贈者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氣才能一臉安然地躺上手術臺。人們對于未知往往會擁有莫大的恐懼。納戈爾坦言:“一個完全健康的人躺在手術臺上確實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氣的事。”有些捐贈者會在術前好幾個月就接受預檢,會和醫生及倫理學家進行多方面的探討,但到了最后一刻,還是常常有捐贈者收回承諾的事件發生。雖然從道義上來說,這種行為確有不妥,但他們的恐懼卻無可厚非。
曾經擔任過下薩克森州政府辦公廳主任的萊哈德·賽博也和納戈爾一樣是少數幾個知道艾爾柯病情的人之一。還是在1997年的時候,時任下薩克森州州長的施羅德打算將施泰因邁爾派去波恩為其當開路先鋒,施泰因邁爾卻找來賽博做說客,成功地勸說施羅德打消了這一主意。早在那時,艾爾柯的病情就已經非常嚴重了。施泰因邁爾毅然放棄了職業晉升的機會而選擇留在漢諾威陪伴自己的妻子。直到一年后,妻子的情況有所好轉,他才跟隨施羅德來到波恩,而后進入新組建的柏林總理府。
跟隨著丈夫一路搬遷,艾爾柯從未有過任何怨言。來到柏林之后,她便著手為女兒找到了一家合適的幼兒園,然后為自己找到了一份合適的工作——柏林行政法院中負責社會權利的律師。就在施泰因邁爾已經成為國家副總理兼外交部長,并被提名為總理候選人的時候,人們還是能夠每天看到艾爾柯下班后搭乘地鐵回家。其實對艾爾柯來說,自己的丈夫如此引人注目是一件讓她感到“很緊張”的事。在接受《明星》雜志采訪的時候,她坦言道:“那確實會讓我覺得很有壓力。但我總覺得,如果我們決定要做某件事情,那就應該堅持到底。”
一旦決定就堅持到底,說得一點都沒錯。其實這樣簡單的一句話也是施泰因邁爾夫婦幸福婚姻的秘訣:一旦決定在一起,就一定要堅持一起走下去。在過去的漫長歲月中,艾爾柯和施泰因邁爾一起度過了美好的大學生活,一起歡慶過勝利,也一起承受過失敗。他們已經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了20多年。對施泰因邁爾來說,艾爾柯永遠都是他的堅強后盾。在他失意時,她給他鼓勵;在他忘形時,她讓他清醒。當施泰因邁爾過高地設定自己的政治夢想時,艾爾柯會在廚房的門上貼上一張便條提醒他說:“看在上帝的份上,拜托你先把廚房收拾干凈再說。”而當施泰因邁爾需要支持時,艾爾柯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身旁。早在幾年前,尚還欠老練的施泰因邁爾以總理候選人的身份登臺的時候,他那羞怯的妻子居然陪他一起上了電視臺的脫口秀節目。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艾爾柯每說一句話都會流露出緊張不安的情緒。對艾爾柯來說,那是一場驚慌失措的登臺。可是當她從手提袋里拿出一張紙片之后,人們才驚覺,原來這個緊張的小女人可以表現得這么好。那是一個讓人感動的時刻,艾爾柯展示了他們的結婚證。她告訴主持人說自己一直將它隨身攜帶,而施泰因邁爾則像他一貫所表現出的那樣歡心微笑。那是人們在激烈殘酷的競選節目中所看到的最感人的情感表達。
8月25日,柏林醫院的主刀醫生告訴德國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圖片報》:“手術成功,夫婦二人情況穩定。施泰因邁爾已經離開了監護病房。”
施泰因邁爾為妻子成功捐腎的消息還引發了人們對器官捐獻的思考。德國衛生部長呂斯勒贊譽說:“他為德國社會樹立了一個良好的榜樣,這有助于促進社會正確對待器官捐獻。”
事實上,30年前,在施泰因邁爾大學畢業前夕,他的右眼因為受到病菌感染而幾乎被摘除。幸運的是,這位年輕的小伙子得到了某位逝者捐贈的眼角膜而免于失明之苦。自那以后,施泰因邁爾就在口袋中珍藏了一張器官捐贈卡。這張薄薄的卡片在之后的30年中給了他無窮的動力讓他致力于推動器官捐獻工作的發展。無論是在聯邦議院中還是在教會大會上,人們都能聽到他關于器官捐獻的慷慨陳詞。那已成為了他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過他之前就此談及的都只是理論,而今天,他將理論變為了現實。
愛的力量讓他們奮不顧“腎”:
2009年,來自瑞典的歐勒·韋斯特林就給自己的兒子丹尼爾捐贈了一個腎臟。今天,他成了瑞典公主維多利亞的公公。
2005年,奧地利前總理弗朗茨·弗拉里茨基給自己的妻子捐贈了一個腎臟。用他的話來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對F1明星尼基·勞達來說,他的妻子比爾吉特·維琴格是“一個女英雄”,如果沒有她,沒有她捐贈的腎臟,那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著名樂隊指揮庫爾特·馬蘇爾現正依靠侄子捐贈的腎臟生活。
曾經的體育明星伊萬·克拉什尼奇則依靠父親捐贈的腎臟生活。在第一次換腎手術后,他的身體對來自他母親的腎臟產生了排異反應,為此他不得不再一次接受腎臟移植手術,而他的父親則成了這次手術的捐贈者。
[編譯自德國《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