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愛 在鵝毛飛舞時
枕頭大戰指南
枕頭大戰源于網絡快閃族(Flash mob,是一種通過互聯網組織起來的群體。他們可能相互熟悉也可能一無所知,只是在指定時間、指定地點聚集在一起,然后同一時刻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古怪行為,接著幾分鐘后又迅速分散)。
枕頭大戰聯盟(PFL)于2004年由一名叫斯塔基#8226;凱西的女子創立。枕頭大戰既有觀賞性又有市場價值。該聯盟訓練一些女士成為職業枕頭賽選手,為現場觀眾提供快樂的比賽。
為了貫徹落實 “打是親罵是愛”這句中國俗語,每年的情人佳節2月14日,舊金山人民都會在海邊廣場舉行盛大的枕頭大戰。
這一天日落之時,人們拎著自家的枕頭,從城市各處冒出來,緩緩向戰場匯聚。不同的膚色,相同的枕頭;不同的衣著年齡,相同的興奮難耐。人們緊握睡覺時才用的家伙,場面就像千年前的十字軍東征,只是手中的兵刃更碩大更晃眼,整個城市好像中了咒語。
如同一切古代戰爭,未見戰場,先聽到喊殺聲。聞聲的行人迫不及待跑起來,等隱約看到廣場,看見的卻不是黑壓壓的腦袋,而是一片白霧籠罩,原本天黑后才開始的枕頭大戰,早就如火如荼了。
作為獨生子女,枕頭大戰一直是種虛幻的向往。一來家長不提倡打鬧,二來不能破壞枕頭,三來每天身邊有枕頭的時候卻沒了對戰的同伴。于是第一次見到上萬人擠滿一座廣場用枕頭互毆,頗有春運火車站的氣勢和節日慶典的氣氛,我的眼睛都噴出火花了。
開始時人們混戰,積聚了一年的喜怒哀樂在這一刻爆發出來,大家不分對象,掄圓就砸。有的人風度慣了,小心翼翼偷襲一下還下意識說“sorry”,被劈頭蓋臉連抽幾下后才進入狀態,怪叫著“大開殺戒”。這一刻他們卸掉了所有文明社會的禮教和束縛,成為孩子——或野蠻人。有的碰上熟人,趕緊收枕站定握手寒暄,然后,其中一個人冷不丁就是一記“左勾枕”,兩人便笑著對毆起來。在這里,不再有上司、老板、同事和同學,所有人都變成了玩伴,愛、恨、敬、怕,都化作道道白光和大聲的呼喊叫罵。
不同族裔的人酣斗在一起,令人感慨:他們的祖先在歷史上也曾如此狹路相逢,伊朗人碰上希臘人,于是有了波希戰爭;英國人碰上法國人,百年大戰;德意日三國小伙合著打一個,一戰爆發。基因作祟,你能在他們身上看到亞歷山大的眉,織田信長的眼,隆美爾的鼻子,成吉思汗的臉,但千年的殺氣全都化作笑意,手中的長槍大斧換作靠墊枕頭,噴火升空的U2飛彈變成片片鵝毛令人不得不贊嘆,人類終于在小范圍實現了民族大團結。或許有一天,任何國際爭端都可以通過各國元首的“枕頭戰”解決。
打久了,人們發明出新玩法,有些人自發圍成圈子,選兩人出來角斗,再現羅馬競技的盛況。有些人站成兩長排,痛擊膽敢從中間跑過去的家伙——結果挑戰者絡繹不絕,而且騎自行車玩滑板的都往里闖。幾小時肉搏下來,揮汗如雨內力耗盡,人們才依依惜別。接近午夜,仍有人夾著枕頭從地鐵站鉆出來加入戰團,而飛舞的鵝毛已經布滿了廣場周圍數個街區,令人為清潔工捏把汗,也為有如此氣量的市政府叫好。
回到家,眼前閃現的還是飄飄白影和張張笑臉。如此有愛的大戰,實在是情人節最值得推廣的一項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