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來最大的軍事新聞便是美韓黃海軍演,毫無疑問,這種大規模且帶有戰略背景的軍事演習一向是媒體關注的對象。
拋開戰略和政治因素,軍事演習本身就極有意思。在好萊塢大片中,美國軍隊似乎一直在四處打仗;而在國產電視劇里,中國解放軍似乎永遠在演習——無論《突出重圍》還是《DA師》,都是軍演大戲,而非戰爭大戲。在和平年代,軍隊不光要練兵,還要定期考個試。
軍事演習就是“考試”之一。事實上,當兵和上學差不多,要學習不同的教學科目,通過反復練習和考試掌握戰斗技術。從性質來看,演習可以分為決策層面的演習和行動層面的演習。
決策層面的演習,最有代表性的便是所謂的兵棋推演。兵棋推演并不是現代才有的概念,據說圍棋便是黃帝為了鍛煉兵法而創立的兵棋推演游戲,象棋和國際象棋也帶有鍛煉軍事決策的意味。直到19世紀,普魯士宮廷的戰爭顧問馮#8226;萊思維茨才建立了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戰爭模擬手段——軍棋(War game)。它由一張畫滿六角地形方格的地圖、一套代表不同兵種軍隊的正方瓷塊、一本詳細規則、一張概率表和一個骰子組成。這套兵棋可以逼真地演示戰場上的實際作戰活動,指揮官及參謀人員可以利用它模擬不同的指揮方案及敵方可能的反應。盡管這玩意看起來不過是比象棋稍微復雜點的游戲,但對戰爭的方式改變頗大,被譽為現代軍事三大發明之一,因為軍棋推演不光能夠在演習中發揮作用,也是軍事教育的重要手段之一。現在全世界的軍官都接受過專門的軍棋推演培訓,而且會在演習和實戰中應用到相關知識。
不過,軍事上的勝利不光取決于決策層的謀劃,更取決于一線單位的作戰能力,只有真正的行動才能檢驗出軍事實力。以此為目的的演習便是實兵演習,其中最為常見的一種是實兵實彈演習。實兵實彈演習無疑是一種非常復雜的群體活動,每一次演習都會涉及很多單位和裝備。
演習之前,必須成立一個演習籌劃小組,對演習所需要的人員、裝備、時間和地域進行規劃——這是演習過程中不可避免的首個難題。現在地球非常擁擠,想找一片完全沒人的地方開打是非常困難的。在有人的地方演習,難免會出現糾紛:比如要快速行軍,沒有專用道路,便只能從農田穿過,這必然會導致當地農田減收,因此軍方必須事先和當地居民商量賠償方案。但是有些損失是根本沒法量化的,因此每次演習之前,軍方都會有專門的單位負責跟地方溝通,甚至還有單位專門負責事后賠償的事宜。
有鑒于此,各國只好進行基地化管理:國家給軍隊單獨劃出一塊區域,作為軍事演練場所,軍隊可以關起門來進行演習,以免騷擾到老百姓的生活。基地化的另一個特征,就是出現了專門的假想敵部隊——過去的演習中,對抗雙方都是“兼職”的。以這種演習方式鍛煉出來的部隊,遇到真正的敵軍時很可能陣腳大亂,因為敵軍的實際戰術戰法及裝備與演習頗為不同,而“兼職扮演”敵軍的一方,通常還是按照本國的訓練方式訓練出來的。
美國空軍在越南就曾吃了大虧,雙方的空戰交換比為9:10,相當于一命換一命;而美國海軍航空兵的成績則好得多,據說交換比達到1:15。當時美國海軍和空軍使用的是同款戰機,為什么戰績差距如此之大?原來,海軍很早便開始基地化演習,由技術高超的飛行教官組編成專門的假想敵部隊,與其他海軍航空兵對練,甚至連飛機的涂裝和戰術都完全仿照前蘇聯。海軍飛行員在上戰場之前,已經多次在演習中跟假想的對手有過“親密接觸”,自然不會手忙腳亂。而空軍則一直是關起門來,“自己人打自己人”。后來,美國空軍也進行了假想敵部隊演習,最終把戰果提高到了1:6。越戰之后,美國空軍在內華達州的內利斯空軍基地和阿拉斯加州的艾爾森空軍基地進行高級空戰演習,名為“紅旗軍演”。如今這個演習已經發展成為全球規模最大的空中對抗性戰術演習。
有趣的是,紅旗演習近年來居然成了美國空軍跟國會討價還價的幌子。2004年,美國空軍邀請印度空軍的SU-30戰斗機參與紅旗演習。為了爭取更多的預算、加速F-22猛禽戰斗機的裝備,美國空軍高層故意在演習中給美國飛行員設下種種不公平的條件,以使美方的F-15鷹式戰斗機在演習中落敗。果然,鷹式戰斗機大敗于SU-30戰斗機。美國空軍高層隨即在媒體造勢,堅稱美國空軍裝備已經落后,如果不及時更新,將來就會輸掉戰爭。4年后,由于猛禽戰機已經成功批量裝備,紅旗演習便給鷹式戰斗機提供了一次公平對抗SU-30戰斗機的機會。這一回,鷹式戰斗機大獲全勝,不僅洗清了前次失利的陰影,也證明了所謂鷹式戰機落后的論調,不過是官僚為了預算所造的黑幕。從演習角度來看,這種故意操縱結果的行為有違軍事演習“一切為了實戰”的原則,也成為紅旗演習史上的大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