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在網絡寫信息系統擅自發布,傳播、刪除、修改信息權利人的相關信息。”日前,某省在信息安全的立法中,增加了以上內容。大眾認為這是對近來備受爭議的“人肉搜索”行為立法。此舉,又一次將“人肉搜索”這個敏感話題推上風口浪尖,引起了新一輪的大討論。
網事回放
一個叫“搞定水瓶很多年”的ID在某著名網絡社區曾經紅極一時,無論是點擊量還是跟貼數無貼可比。也許是太過出名或者是樓主平素太張揚的作風,竟然被“人肉”:結果可想而知,這年頭誰經得起顯微鏡窺探?況且那個坐在電腦屏幕后的女人也不曾想到竟然有幾個現實中的討債人蹬貼吆喝她還錢還錢還錢呢!
拋開立法禁止這些強硬的措施,單從個人角度看,心理學家和社會學家也將“人肉搜索”視為擴大憤怒的工具。雖然,在某些情況下,它推動了友善的傳播,但最終能夠形成規模,并造成重大社會影響的,往往都源于事件或者被人肉的對象的“惡”。所以心理專家認為:多數情況下,“人肉搜索”因憤怒而生,同時在搜索過程中網友的公憤使憤怒得以升級和擴大。而這種“公憤”卻常常因為網絡的距離,忽視了理智的聲音,掩埋了真相。這就意味著,“人肉搜索”可以是體驗和伸張“正義的憤怒”的途徑,也可能是夸張和拔高憤怒情緒的手段。
人們需要一個“被攻擊的目標”日常生活中,人們總有一些不良嗜好,比如背后說人是非,幸災樂禍,甚至對“倒霉者”落井下石等,盡管人們對當事人并無怨忿。心理學研究揭示了這樣一個現象:當別人的不幸遭遇不至于悲慘到引起我們同情的程度時,這對我們的心理反而會是一種良性刺激,使我們產生輕微的快感。
按照弗洛依德的觀點,人兼有“生本能”和“死本能”“死本能”在不能朝向自己的時候便會向外轉化,變成對外界的攻擊性和破壞欲,這種人性中的“惡勢力”在現實規則中并不能隨意釋放,基本處于壓抑狀態。而一旦有了某種“介質”(比如別人的過錯或短處),便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宣泄通道,對其進行攻擊。所以,當面對網絡上那些有悖公序良俗的事件出現時,人們自然會不假思索地將之當作一個最佳的攻擊目標。
參照信息中的社會比較“人是社會性動物”這個概念除了指明人類群體的物質依賴性,還有心理上的指向,即人需要有一個參照系來進行自我評價,通過與同類的比較而產生適當的情緒及感受。所謂“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則是人的一種心理防御機制。人們選擇與之比較的參照信息通常是熟悉的人或者相似的人以及公眾人物。當網絡聚焦了某一事件的當事人,無論他是名流還是草根,都會成為人們潛意識中的參照信息。所以,人們對“名人丑聞”特別敏感和興奮,而對于一些成了眾矢之的普通人,人們在攻擊謾罵的同時也會享受到強烈的道德優越感。這些,都能減緩“社會比較的落差”所產生的心理壓力。
人多力量大的從眾心理為什么極具攻擊性的人肉搜索能形成龐大的勢力而產生一呼百應的效果?因為其基礎在于“人多力量大”。心理學家古斯塔夫·勒龐說:“當人成為群體中的一員時,就會意識到人數賦予他的力量,這足以讓他生出殺人掠劫的念頭,并且會立刻屈從于這種誘惑。”為什么每個個體都可能是安善良民,而聚集在一起卻可能成為一群暴徒?因為個體融入群體而產生的安全感會使他們敢于放縱自己的行為,并且固執地以為自己不會受到懲罰,“法不責眾”成為一種心理暗示。心理學上,這種現象叫做“群體極化”,即當一個群體中人們的觀點和反應符合個人的心理期望時,這個群體的思維和決策便會走向極端和冒險。加之網絡的匿名性使網民產生“去個體化”效應,因此每一次人肉搜索最后都會展示出網民互動戰爭的波瀾壯闊。
小心轉化成“網絡暴政”如今,公眾的許多權利是通過網絡動員來激活,實現和凝聚的。“網絡社區”給予了人們平等參與的權利,使人們由被動的信息接受者變成了主動的信息提供者,自我成就感得以提升。而人肉搜索則是進一步地使人人都變成了“警察”,“法官”和“道德審判者”,網民所代表的草根群體這一社會力量似乎已經崛起,并且正體驗著一種空前的“權力幻覺”。在普通人的集體無意識里,往往都存在著某種程度的權力饑渴,為了最大限度的對社會產生影響力,“正義感”就容易逆轉成“網絡暴政”。
同時,掘地三尺地挖掘當事人的隱私也暴露了一種病態心理。窺視和好奇心雖是人的一種本能沖動,但把自己的這種欲望公然變成了對別人的一種“私刑”,則是偏離健康心態和健全人格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