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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晃蕩

2010-12-31 00:00:00黃方能
當代小說 2010年12期

后來,雖然看到柳媚表現出一股輕松勁頭,可我的心里卻很憂傷。真的,很憂傷,我甚至覺得我也游離其間的這段故事里的柳媚像一枝花,一會兒還鮮艷地開放著,才晃蕩了幾下,忽然就變異了……

我因車禍截了肢,腿傷治愈以后住在車方公司的食堂里,準確地說是住在食堂的飯廳里,一邊等候著有關單位對我的命運進行裁決,一邊卻開始了漫長的文學寫作。食堂在小院的外側,我到小院里去上廁所,到小院里玩耍,最初見到的柳媚手里拿著兩三本書或一個筆記本,優哉游哉自自在在地進出院子,像個中學生又像個待業青年。我們相遇的時候柳媚大多朝我笑一下。柳媚瘦長臉,剪著上海頭,身材高高挑挑的,眼神很平靜。因為是同年人吧,還因為她有書讀而我已經沒有書讀了,她朝我笑一下的時候我卻只是勉強朝她笑一下。

我和柳媚的實際接觸是從她和她姐姐柳嫵共住的房間門外開始的。

在剛剛過去的寒冬里,我將飯廳里邊一間貯藏室里的原煤撮到飯廳另一角的地爐子里燃燒取暖,煤燒完了,我向公司提出取暖的申請,公司領導同意由機修組的人撮幾籮煤給我。機修組給我撮煤的人名叫史老三。史老三在給我撮煤之前要我自找籮篼裝煤,我到小院里的柳師傅家,要求借他家的籮篼,柳師傅說我家籮篼是裝米的呀,不裝煤。杵得我灰溜溜的很失望。我就要走出小院的時候在小院門口碰見柳嫵,我斗膽向她開了口。柳嫵高中畢業后待業在家,曾向我借過小說書看,我才向她開口的。所幸柳嫵一口就答應借籮篼給我。我跟著柳嫵走過院壩,心里滿是感激。直到在她家屋后的巷道里她把籮篼交給我時,我還傻傻地說,柳師傅說你家籮篼是裝米的不裝煤呢,你借給我怕不怕柳師傅批評你?柳嫵說哪有個那樣嘛,洗一下就行了。我更是感動不已。

史老三給我撮煤的那天中午,他從小院的房舍里走出來,皮鞋锃亮,軍褲肥大,針織的毛衣穿在外面,走到斜對面的車間門口打開門,從屋角的煤堆邊連給我撮了兩挑無煙煤倒在門外,他撮第三挑的時候我心想公司領導還真大方啊,同意給我三挑煤燒。史老三將煤挑出屋外后才關上車間的大門。看著他躬身去挑那煤,我心里生起對史老三的感激。可是史老三挑著煤卻朝他的家走去,直至他踏進了他家的門里,我還愣在我的煤堆邊。

燥熱的夏天到來后沒兩天便聽說柳嫵病了。我去看柳嫵的時候是上班時間,柳師傅上班去了,柳嫵的弟妹們上學去了,正是去看柳嫵的好時機。誰知我到柳嫵的房間門口時卻看見身著綠色背心米灰色短褲的史老三站在屋里,史老三拿著一瓶柑子罐頭躬腰問柳嫵要不要打開吃一點。睡在床上的柳嫵說不要。柳嫵看見了我,說小木林你坐嘛。史老三在場我有些不自在,我說我不坐,聽說你病了,空手來看下你,不嚴重吧?柳嫵說不嚴重。我說你好好將息,我走了。就緩緩地退出了柳嫵的房門。

我從柳媚和柳嫵共住的房間里出來就撞見了柳媚。我在門前的巷道里遇見柳媚多少有點不自在。柳媚高高挑挑優優雅雅地迎面走來,說小木林你耍會兒呀。我說不耍了。我們就擦肩而過了。但不一會兒柳媚又折回了,她走近我的身邊相挨著我,和我一起并肩走在小院的壩子里。我想柳媚真開朗呢,清清秀秀周周正正的一個姑娘和我一個拄拐杖的人走在一起,也不怕別人笑話她不矜持。柳媚和我說著話,春風滿面的樣子,直到我走近剛剛搬到的小院邊緣的小屋,柳媚才和我分手,但分手時柳媚又嫵媚地說,晚上到你那兒來借本書看。

柳媚初中畢業后補習了一陣,然后就到公司下屬的勞動服務公司就業了,守一個糖煙酒日雜店。小店位于小院門口,我進出小院都從小店門前經過,我們有著充分的搭話機緣。

柳媚的副食店晚上不營業,她在家里吃了晚飯,又到同學家去玩了回來,就到我的小屋里來還書了。公司把食堂改建成了澡堂,把小院左側的一間堆放雜物的房子清理出來讓我居住了。這房子的正門朝著小院開的,側門對著院角的廁所,小屋近前有一個修車用的黃油臺,一次我的一個朋友不小心從那黃油臺邊上摔下槽去,擦得他胸部毛焦火辣的,他很是憤憤不平呢。柳媚來到我的小屋里,我們交談的內容涉及看過的雜志,小城里新近發生的事情。柳媚坐在我的床沿上時,我則坐在大紅方桌邊的凳子上,柳媚坐在大紅方桌邊的凳子上時,我便坐在床沿上。我在床欄上纏一根木棍,將一根繩子拉在墻壁和木棍之間,就支撐起了床上的塑料紙遮擋一下塵埃。柳媚坐在床上像是一個麗人在為破爛兒做廣告。可以說柳媚的出現使我的小屋蓬篳生輝。然后柳媚起身打開側門離去,卻在黃油臺那兒停頓了一下,我聽見柳媚嘆息了一聲,以為是她差點摔跤。下一次又交談的時候問起柳媚上一次離去時為什么嘆氣,柳媚說她出門時看見她父親貼在窗邊偷聽我們的談話。原來柳師傅很在意柳媚來到我的屋里。當柳媚又一次離去時我便側耳細聽柳媚是否嘆氣,聽她腳踩在泥沙上的聲音是不是混亂的。其實我也只是聽聽而已,我沒有勇氣也沒有底氣指責柳師傅什么,和柳師傅碰面的時候我也裝著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倒是他的眼神有些躲閃。

柳媚有時一坐到我的床沿上便對她父親的行為大肆討伐。那老東西老不昌盛,自己花眉花眼一天去陪野婦人守店不說,反倒來跟蹤他的女兒。我告誡他了,他的女兒和哪個小伙子交往都是正常的,只有他和別的女人鬼混才不正常。柳媚說話之間忽然停電了,我趕緊把蠟燭點上,生怕柳媚以為我有什么想法故意延長房間里的黑暗時間。于是柳媚提起了她與一個鄉間中學教師的戀愛,她的父親因為和中學教師的母親是同事有隔膜,堅決反對并阻止她和中學教師接近,柳媚說寒心啊,有這樣一個父親。也不知柳媚是不是有意在我的小屋里把不滿發泄給她的父親聽。

柳媚要我送她回小店,說停電了,黑摸摸的,她害怕。害怕我就送吧,雖然我不相信拄著拐杖的我能給她壯多大的膽,但可以和她相伴。即使再漆黑,即使摸摸索索走得再慢,路程依然很短。送柳媚到了小店門口,柳媚摸出鑰匙開了門,屋里更加漆黑。柳媚發亮的眼珠看我一眼后走進了屋去。我停頓了一下——那一下有點漫長,就與柳媚打著招呼返回了。

后來小城停電的夜間,柳媚到我的小屋里來玩耍以后我又送她回了小店幾次,她一直沒有邀請,我也一直沒有進入到她那間漆黑的屋子里去。

我居住的地方因為要修建一棟職工宿舍樓,我便搬到了鍋爐房,即與由原先的食堂改建的澡堂配套的鍋爐房。鍋爐房和柳媚的小店都在小院的外側,且連著屋檐,我和柳媚似乎又靠近了一點。

公司里組織球隊參加縣里的“五一”籃球比賽期間,柳媚不時去觀看公司球隊在晚間的比賽。保衛干部和史老三均是球隊主力,柳媚說他們一高一矮的配合常常出其不意格外精彩,估計公司球隊要拿到名次呢。我說女子家看男子籃球比賽,和男子們看女子籃球比賽一樣主要不是看球吧,而是看身材展示?柳媚矯情地說亂講。順便交待一下,柳媚與那位鄉間中學教師之前相戀的便是公司保衛干部,他父親還是上任副縣長呢。誰知柳媚敗在了一個在校初中生手里。我說你當初和保衛干部的戀愛應該還在于看重他籃球運動員的那副身體吧?柳媚沒好氣地說當然。柳媚接著說,她聽說史老三和他老婆在扯皮呢,原因是史老三昔日的一位戀人在小城出現了,他們常常偷偷約會。我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柳媚說,你莫不是成了一個愛情特務?柳媚狡黠地說總有人知道嘛,就暗地里傳開了。史老三提出與他老婆離婚,什么都不要,史老三的老婆也不干。史老三一邊與情人約會,一邊與老婆扯皮,球也打得好呢,常常贏得觀眾鼓掌。

火熱夏天的到來讓人猝不及防。柳媚傍晚從烏江河邊回來,從鍋爐房門前的那截公路上走過的時候,我眼里的柳媚穿一條潔白透明的連衣裙,高高挑挑的很美,那裙子里面的乳罩和褲衩也是朦朦朧朧的白色,仿佛天然渾成。而頭發濕漉漉的,剛好說明柳媚才從烏江里沐浴回來。柳媚回到小店沒一會兒就到我的鍋爐房里來了,我敢說那是我的鍋爐房里最為光輝的時刻了,我也仿佛有些暈眩。我說你今天真美啊。柳媚在我的贊美聲中坐到了我用以抵御炎熱的竹板床上。我正看著日本人鶴見輔佑的《拜倫傳》,風流的拜倫使我感到緊張,十九世紀初葉的意大利風俗,女人結婚滿一年后可以有一個情人。拜倫相遇的特瑞薩·歸齊奧利伯爵夫人結婚剛滿一年——哪知一雙黃色的拖鞋橫在床前,柳媚已經睡在了我的竹板床上。柳媚的美使我不敢多看,我把眼光固定在了拜倫勛爵的故事里。可是拜倫在他生命中的女人面前肆無忌憚,我覺得我在忍受著煎熬。我只是固執地相信這煎熬會一分一秒地過去的。當我從書頁間用余光瞟一眼柳媚的時候,柳媚那潔白透明的裙子包裹的身體蠕動著,衣裙繃得很緊,她朝我這面側身而臥,睡態嬌美動人,但一會兒她又翻過身去,用優美的脊背和屁股的輪廓對著我,真是美態可掬。但我沒有伸手去掬。后來柳媚起了床,睡眼惺忪打著哈欠腳丫插進鞋圈里去時看了我一眼,就走出門去了。柳媚走出門去后我松了一口氣。

多年以后我倒是覺得當時應該勇敢一點,勇敢一點也不悖于人性,甚至還有可能避免后來的事件發生。但當時,我就是沒有伸手去觸那美態。柳媚首先是以別人的女友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的,我若勇敢一點,向前一步交出的就是我的童貞吶。畢竟那時我寄人籬下,連要求將農村戶口轉為城鎮戶口都未實現,更何況還得有一份職業才能作為成家的前提。再說,我即使與柳媚有了親密接觸,我也不相信她就愿意跟我結婚。

也許是第三天晚上也許是第四天晚上,總之就是那幾天之內的一個晚上,意外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晚上天黑不久,我從外面回屋經過柳媚的小店門口,見史老三在敲柳媚的門,史老三紅背心白短褲黃拖鞋,裝束非常簡便,當然手里還夾著一支煙,那煙頭一明一滅的。也不知史老三敲開了柳媚的門沒有,我一走就走回了鍋爐房。

我是被咚咚咚的拍門聲驚醒的。拍門聲不斷,我起得床來用我僅有的一只腳站在床上,透過被堵住的鍋爐房大門頂端的窗玻璃觀看,模模糊糊中看見聲音源自柳媚的小店門上,出自一個矮而胖的身影之手。我思謀著要不要下床開門出去向那身影過問一下情況,哪知那身影索性弄出了更大的聲音來,估計是拿了一塊磚頭朝柳媚的門砸去,門被砸開了,那身影說,雜種,老子曉得你在這里!模糊中那門洞里好像跑出了一個矮小的身影,而且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聽說話聲砸門者是史老三的老婆春華,那么從柳媚屋里跑出來的矮小的身影應該是史老三了。史老三的老婆春華的聲音說,×姑娘,不要臉,你以后還要嫁人不?就聽見柳媚在門口說,是他強奸我的,我要告他!我聽見對面航道隊宿舍樓走廊上的竹涼床吱吱地響動了兩聲,床上人也被驚醒了嗎?春華的聲音好一會兒也沒出現,柳媚的小店及四周都很靜,出奇的靜。后來春華的聲音又出現了,春華說,柳媽,你家柳媚勾引我男人,我抓到了他們,柳媚反說是我男人強奸她,老天,這是從何說起啊,做人要講良心啊!另一個聲音說,是強奸不是強奸,明天再說吧,這深更半夜的。說這話的,顯然是柳媚的母親了。我僅有的一只腳雖然已經站得很疲軟,卻生怕開出一點聲音來讓人察覺我的窺視,因此更加小心翼翼。即使如此,我也還是驚異于那位母親的鎮靜。

后來史老三被判了幾年徒刑。

沒想到史老三會有這樣一場災難,我的意思是說沒想到史老三那樣一下就被判了幾年徒刑。史老三對我雖不是很友好,我也還是有點為他嘆息。史老三從昆明部隊的汽修廠調回來不久,個子矮小,頭發有點像燒變形的那種瓦片一翹一翹的,一小撮胡子橫在鼻下,看上去很聰明。誰知聰明卻被聰明誤了呢?

柳媚最后一次到鍋爐房是為了告訴我,她找了個男朋友,是一個在遵義為當叔叔的大包工頭監工的小包工頭,本地鄉下的人。柳媚和人做出那樣的事并說出那樣的話導致了那樣的結果,實在說對我內心的震動很大,我暗暗告誡自己要少和她來往,即使來往也千萬不能越過警戒線。但是人家來到門上了,我總不能冷眼相待吧,我們畢竟既是鄰居又是朋友。我以朋友的名義說我不以為然,你們都是為了結婚而找一個人,不是為了愛情。其實這也未嘗不可。但是互不了解呀。要是能找個你了解的誠實可靠的人托付終身,那就好了。柳媚針鋒相對,你不以為然是你不以為然,我以為然。我說那好,當我沒說。心想人和人交往本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有些話卻又不便于說,還真有點麻煩。

史老三被判刑后不再是公司職工,公司在院子里的那棟沒有樓層的宿舍上面加建一層時,讓史老三的老婆春華和兩個孩子搬到了我住的鍋爐房里邊的房子里,那房子最先是食堂灶房和炊事員的寢室,后來改作了澡堂。因此春華和她的孩子進出均經由我住的鍋爐房側門口。這顯然也是柳媚很少再到我的鍋爐房里來的原因之一。

春華在她的住房里仍然安裝了打漿機,買很多的米來泡了打成漿,然后弄成米粉,然后便向街上的粉館送去。也有拿少量的米來換粉的,一斤米換兩斤粉,交一點加工費。純粹買粉也可以,幾角錢一斤。這給我的生活也提供了一點方便,我不想去搭伙的航道隊食堂打飯的時候就到隔壁春華那兒稱粉來吃。不知道春華為她那晚的砸門后悔沒有,然而我們即使作為鄰居也從未涉及那個重大的話題,一年半載里幾天不見春華的蹤影,想必她是探監去了。再度出現的春華與向她詢問情況的人說,史老三是冤枉的,史老三發誓出來以后殺人抵賬,叫那個爛×姑娘等著!我偶爾聽著也覺得毛骨悚然。

柳媚與那小包工頭結了婚到遵義去了,我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柳媚。那段長長的時間里我常常想起柳媚,想起我們之間的交往。我甚至提筆寫了則所謂的散文詩《致遠方的朋友》,寫了個短篇小說《柳媚這個姑娘》,當然都是廢稿,因為究竟怎樣寫她我心里沒底,也沒找到恰當的角度切入。

我時常感到人生迷惘,因而便也用麻將消磨時光。一些人在我的鍋爐房里打了通宵的小麻將正要散場之際,有人忽然提出玩另一種叫推拱的游戲。于是就推拱。推著推著,史老三忽然走了進來,是的,史老三已經服刑期滿回來了。史老三的頭發依然有點像燒變形的那種瓦片一翹一翹的,一小撮胡子橫在鼻下,看上去很精明。背心、短褲、拖鞋,裝束依然很簡便。史老三也參加了推拱,并且沒兩下就用贏得的錢當起了莊家。當莊家當然是需要冒風險的,說白了就是一個人和其余的人(閑家及重疊閑家)賭,閑家押多少莊家就有贏多少的可能,也有賠多少的風險。史老三碼牌的時候很自如,人家岔他的牌碼或加減點子他都很平靜,他手中的骰子端端正正地打下去,沒幾輪下來,史老三硬是將幾人的錢贏了過去,史老三的牌小的時候,閑家的牌最大的也和他一樣大,莊吃閑啊,黑吃。

沒過多久史老三買了一輛六成新的大客車,聽說是史老三幾個晚上贏的,六七萬呢。都說史老三運氣好,豈止是一根草有一顆露水養,簡直是史老三自有混財呢。六成新的大客車從小院里開出去的時候,鞭炮響了起來,史老三裝了一車打工仔打工妹開始跑廣東了。大客車突突突地開過小街,一路鞭炮鳴響,引得人們一路打量。

又沒過多久,聽說史老三的大客車在外省肇了事,既被重罰,又遭賠償,就再沒跑了。車子擺在小院里,日曬雨淋,綠白相間的條紋漸漸褪色,車子也逐漸淪為廢鐵。也沒聽到史老三說什么殺人抵賬的話。

接著,史老三與公司簽訂了租賃小院壩子的合同。然后史老三又將小院的壩子轉租給了一家剛剛成立不久的客車運輸公司作保修場。因為公司還搭配了三套住房一起租賃,史老三除了轉租一套給客運公司辦公外,自家也將住處從鍋爐房旁邊的澡堂房搬進了小院的住房里,他住的那套房子正好是他服刑之前住的那套。

還是沒過多久,據公司水電管理員老陸說史老三得了肝癌,已是晚期,生命危在旦夕。老陸還說史老三是去遵義檢查的,因為沒錢醫治,就返回了家中。

史老三躺在床上,面黃肌瘦,皮包骨頭,奄奄一息。水電管理員老陸和公司領導一起要求史老三的老婆春華要么搬出住房,要么交房租,還要按月交納水電費。春華說搬,往哪兒搬?沒搬處啊——再說史老三又病得這樣重……

幾天后,我看見春華和她的兒子、女兒把史老三抬到鄰近的醫院去,看那急匆匆的樣子,史老三肯定已非常危險了。但據說幾個小時后春華他們又把史老三抬回家了。人們都以為史老三死了,但我還是不相信,史老三如是死了,不是要放鞭炮么?我們沒聽見鞭炮聲,應該是脫險了吧?

水電管理員老陸繼續去問春華要水電房租費,春華卻說,沒得錢啊,只有等史老三死了收點人情來還賬了。我說,什么?春華真是這樣說的?老陸說,絕對是原話,一點也不假。我覺得我被這句話震驚了。

柳嫵在公司樓下的加油站里加油,我在樓上當秘書——幾經蹉跎,我除了裝了一條假腿勉強走路,也結了婚,也參加了工作,先被縣報社聘用,后回到公司辦公室當秘書。我有時也到柳嫵上班的加油站里坐坐。坐著的時候我也問這位長相跟歌星韋唯有點像的柳嫵,為什么你們的褲襪外面總要套皮裙呢(柳嫵就是這樣的裝扮),其實那褲襪本身已夠漂亮了。柳嫵說這是女人的秘密,不能隨便透露的。柳嫵也說起她父親退休后很少在家,不是被輪船上請去做輪機手,就是被建筑老板請去看護工地。老頭在外面仍然常借錢給一些婦女,卻總是遲遲收不回來。老頭說他存了兩萬塊錢,希望女兒們在他死后把那筆錢一次性花掉,堂堂皇皇大大方方地花掉,死者生者都有個好名譽。柳嫵說這老頭才怪喲,平常叫他拿點錢出來給家里用他舍不得,借給婦女們卻有,為自己辦后事卻準備了兩萬。柳嫵的丈夫經常駕車在外跑運輸,柳嫵多數時間和兒子一起在家過著丈夫缺席的生活。我多少有點為柳嫵感到遺憾。柳嫵是我尊重的女子,她除了明知父親不同意仍堅持借籮篼給我裝煤,還在我某次失戀后邀請我去她家吃飯,記得飯后她舀了一小缸豬油給我,說哪天等柳媚到了她家,她再邀我去耍。不過我沒有作出回應。雖如此,后來我某一年春節期間結婚的時候需要車輛去裝運家具,是柳嫵動用她的熟人關系,叫了一位司機開著貨車去鄉間為我接親裝運家具。可以說在內心里,我一直對柳嫵充滿了感激。當然我和柳嫵的接近,也暗含著想知道一點柳媚的消息。

只是柳媚出現在我的視線里時已很憔悴,臉上斑紋閃現,已看不到三十多歲婦女的光彩。而接著出現的一個現象卻是,柳媚回到小城了,卻再也沒看見原先由柳媚的母親照看的柳媚的兒子了。

柳嫵說,柳媚已經離婚,孩子判給了那個小包工頭。

柳媚回到小城里后住在柳嫵家里,每天早晨,柳嫵的兒子出門上學、柳嫵也出門上班以后,柳媚卻還睡著,她的懶覺要睡到晚一些才起床。起床以后她先是把她自己床上、柳嫵兒子床上、柳嫵床上的被褥整理得抻抻抖抖、折疊得周周正正,然后就打掃屋子里的衛生,先掃地后拖地,幾乎弄得一塵不染。柳嫵的兒子俏皮地說,小姨,你是準備著開始新生活了吧?柳嫵下班回家之前柳媚已煮好了飯,柳媚把柳嫵帶回家的菜剛弄好,柳嫵的兒子就放學回家了,三個人就一起吃飯。吃過飯以后,柳嫵和兒子上床睡午覺,柳媚簡單地洗了碗筷就出門了。柳媚給柳嫵說的是出去逛一下。柳嫵也知道,柳媚是該出去逛一下呢,關在屋里憋悶么。再說像柳媚這樣需要尋找機會的人,機會大多在外面,你不去找它它會來找你?起初,柳媚回去的時間有點早,不是回去煮晚飯,也是回去趕晚飯,慢慢地,柳媚回去的時間就晚了,有時回去柳嫵還沒睡,有時回去柳嫵卻已經睡下好一會兒了。然后,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便有一個小伙子找到了家里去,柳嫵心想還是快嘛,就有目標了。柳嫵無法確定找到家里去的小伙子是否就是要與柳媚相伴的人,柳嫵也想柳媚肯定還在權衡,有比較才有鑒別么,要是柳媚問到她,她也會給出參考意見的,誰知柳媚急匆匆地又把自己交出去了。

那天上午柳嫵回家取身份證,門沒有反鎖,她知道柳媚還在家里,她走進房間到寫字臺抽屜里找身份證,看見床上沒有整理和折疊,還是一團亂糟糟的,她知道柳媚還在睡懶覺。可她在寫字臺抽屜里卻沒找到身份證,她忍不住推開了柳媚睡的房間,意思是問柳媚看見她的身份證沒有,可她的手卻僵在了門絆上——她看見柳媚赤身裸體趴在那個小伙子身上。柳媚受驚后的第一個動作是扯被褥遮蓋那個小伙子,第二個動作才是找自己的衣服。柳嫵把門拉到虛掩,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柳媚你出來一下。柳媚出來的時候卻把門拉得很緊。兩姐妹就站在門邊,柳嫵說我的本意是問你看到我的身份證沒有,沒想到你們還在睡。柳媚說我不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只是還沒來得及告訴你,我已經決定和他在一起了。柳嫵說想好了?柳媚說想好了。柳媚有點沮喪地說她想好的理由是,好久了,那些離了婚或死了妻子又有好工作的男人她沒遇到,她遇到的何二毛已算比較好點的了,沒有結過婚,又比她年輕,長相也不錯。柳嫵說我可是提醒你,再不能踩虛腳了。常言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呢。柳媚說是,已有了經驗。柳嫵說喊何二毛出來吧。柳媚推開門,何二毛走出門來站在靠近柳媚一邊,說柳嫵姐,我和柳媚是真心的。柳嫵說既然你是真心的,柳媚又想好了這件事情,那我就給你們提個建議,從今以后去找點事情做起,逐漸有了收入,也好理個窩。何二毛是個光人,什么也沒有。柳媚說她也只有很少的一點積蓄,就去買個蹦蹦車在城里開吧,載客,賺點小錢。

這是柳嫵告訴我的柳媚第二次婚姻的開端。

所以我看見重新出現在小城的柳媚最初常坐在何二毛開的三輪車(也叫蹦蹦車)上,何二毛看上去比柳媚年輕得多,人是精明勤快那種,他好像是按柳媚的意思把柳媚送上送下送去送來,一副很是認真負責并且一往情深的勁頭。

在載客營業的空隙開著三輪車送柳媚的何二毛是一張熟悉的面孔,家住車站附近。何二毛個子高高大大相貌周周正正的,可以說是一表人材。頭發蓄得淺淺的,臉盤子大大方方的,而且濃眉大眼。加上他的年輕,我感覺柳媚和他一起生活是大大地賺了。開三輪車很簡單,幾乎可以說比自行車還簡單,何二毛能吃苦,每天早上天一亮就起床,常常干到很晚才收車,憑著他的大膽,搶客、搶路線、搶時間同時進行,常常把客人裝得很滿,有時包車裝了四五個人還跑去鄉鎮的長途,每天百多兩百塊錢的進項效果確實明顯。這之中,柳媚同何二毛已有了兒子。

裂痕不知不覺地出現的時候柳媚并沒注意。柳媚原先的戀人,就是那個鄉間的中學教師努力了好多年,終于從離縣城六十來里的學校調到離縣城三十來里的學校了,也有了評職稱的機會。那老師回縣城找到柳媚,想通過柳媚找我給他發表一篇論文。這個過程先是探聽情況,登一篇文章要多少錢,要多久才能拿到登載文章的報紙,然后他去弄文章,自己寫或請人寫,寫好了交給柳媚,由柳媚轉給在報社兼職的我。這個過程中何二毛看見中學教師出現的次數多了,就有點把持不住并放松自己了,就開始了喝酒及酒后的謾罵。

我偶爾見到何二毛一次,卻也是看見他站在街邊的小店柜臺前喝酒,我們貶稱為柜臺酒、攤子酒、站站酒,只有爛酒的人才那樣喝酒。我有時也從柳嫵涂了口紅的嘴里知道一點柳媚和何二毛吵吵鬧鬧的花絮。有一天夜里,何二毛在我們新住宅樓下大罵不止,住在五層樓上的我一點也沒聽見三樓的柳媚娘家的反應,或許柳媚真的躲在娘家?何二毛不厭其煩而又難聽地罵著,似乎舌頭都轉不動了,吐字已不大清楚。柳媚,你、給我、出來,你個、賣×、婦人,你今天、不出去、賣了?你、有本事、就出來,你、躲在屋里、算什么、角色?你害、老子,老子、也不是、好惹的!……

柳嫵說因為罵得柳媚寒心,柳媚把懷起的第二個孩子都打掉了。

之后就沒看見何二毛開三輪車了。倒是看見柳媚每天早晨在車站門口的街邊架一個鐵皮油桶改做的鍋灶,賣起了煎包和稀飯。柳媚戴著白圍腰,把面揉得很軟時就在案板上切成一排一排的小團,將肉餡放入那小面團后粘上,再放到蒸籠里蒸,蒸熟后又放到鍋臺上去煎,煎得油汪汪的,底部還煎起了焦黃。我路過柳媚的攤子前看見柳媚的吃客不算多,卻總見有人在吃。柳媚的男人何二毛則一顛一顛地一會兒往灶里添柴,一會兒洗著碗碟,顫顫巍巍的,手總也在抖,看那神態,卻像是已經酒精中毒了。

柳媚忽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的時候我甚是驚異,我說柳媚稀客喲,什么風把你吹來了?柳媚說來辦理租房子的手續,她家住的房子已拆了重修,便到公司里來租一套空房子暫住一段。還說已和公司領導講好了租期和租金,并且已經在財務室交了錢,就找我寫一紙合同。我從抽屜里取出打印好的合同文本,填著空白。因時值十一號,我問柳媚租期從何時算起,柳媚說你看呢?我說給你開個后門吧,從下個月算起。從下個月算起等于是我可以利用工作之便免費讓柳媚在那房子里住它二十天。柳媚說,那怎么好呢,雖然你給我免二十天的費我也發不了財,卻要讓你背個慷公司之慨的臭名聲啦。

同事不在,柳媚坐在我的對面向我要了一支煙,我才知道我的失禮。我說你們住的房子已拆了,那些家什放哪里呢?柳媚說就堆在攤子那兒,由何二毛白天夜晚照看。我說那他放心你?話一出口我就后悔我瞎說些什么啊?柳媚卻說他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他。我套用一句廣告辭繼續邪乎著,你們還好么,你好,他也好么?柳媚像是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顯得很無奈地說,好什么,一個酒鬼能好什么,命該如此,認命唄。至此,我趕緊提起了另外的話題。

柳媚和何二毛是他們宿舍修好后最先搬回去的住戶。

人雖然搬進了新房子,何二毛卻已離不開酒了。柳媚禁止何二毛喝酒,可何二毛卻禁不住,何二毛說他三天不喝酒就要感冒。于是就喝,早上出門在喝,中午在喝,晚上也在喝。柳媚不知何二毛能喝多少,有一天兩人拿了一瓶一起喝,誰知何二毛才喝下三兩就醉了,柳媚想讓他喝醉一次看管得了幾天,就又勸他喝了一杯,誰知卻爛醉如泥。柳媚氣憤的是何二毛酒醒過來的第一件事還是喝酒,說酒醉要用酒來解。然后柳媚就不管何二毛喝酒的事了。何二毛到柳嫵家,柳嫵家沒人喝酒,就沒倒酒給他喝,可他用鼻子深呼了兩口氣說,哎呀,大姨媽,你家的酒瓶好像沒蓋好呢,屋里滿股酒氣。說著就自己動手去廚房碗柜里倒那炒菜用的酒喝了。何二毛喝了酒,吃不下飯,正是想吃點飯的時候大多已是深更半夜,他自己不愿動手,軟弱無力也難以動手,柳媚哪有心思給他動手,因此他的身體就越來越黃皮寡瘦,弱不禁風。柳媚說,正式吃飯的時候你不吃,過了吃飯的時候概不侍候。柳媚還說,何二毛我告訴你,你要喝你就喝,你惟一的出路就是喝死,你喝死了算了吧!人生苦短,喝死算卵!……

在對何二毛的絕望里恰巧有保險公司的雇員上門推銷保險,柳媚簡單地聽了介紹,順便就給何二毛買了一款重大疾病保險。

有一次我從柳媚車站旁邊的宿舍路過,卻聽到一絲微弱的呻吟,那呻吟是那么清晰,穿透房間的角落,穿透樓梯間撲向巷道,直接進入我的耳膜,讓我感到一種凄愴。何二毛已是病入膏肓了吧?過后我碰到柳媚的時候就忍不住說,柳媚,何二毛也是你的丈夫、孩子的爹啊,你總該盡到你的職責呢。柳媚說你怕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啊,常言說久病無孝子,何況他還是自討苦吃,何況我們還是半路夫妻——我覺得我已經夠對得起他的了。

聽到何二毛去世的消息我又一次受到了震動。

何二毛死了,柳媚除了向親戚朋友報告就是向保險公司報告,她的丈夫已經因病死亡。保險公司派人到柳媚的家里出現場,拍照,記錄,筆錄,又請醫院里的醫生去作死亡鑒定。我是跟著柳嫵一起去柳媚家的。我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既沒想到何二毛年紀輕輕就會去世,又沒想到柳媚的屋里臭不可聞。我相信屋里已經收拾過,但是,很遺憾,我仍然看到屋里很亂,掃過的地只是中心部分掃掉了積塵,而墻角則仍有一層舊塵埃。屋里的桌椅、沙發上也是如此,關鍵是我聞到了一股臭味,這股臭味很濃,可能就是尸體的臭味吧,而尸體的臭味中又還夾雜著一股屎尿的臭味。

可是柳媚在辦理賠償的過程中卻聽到保險公司的人說,有人舉報,何二毛不是病死的,而是其他原因致死的,這性質就不一樣了。于是柳媚加大了要求理賠的力度。最終,保險公司還是同意理賠了。

可是,何二毛的哥哥卻跳出來要參與分配賠償。柳媚就氣憤了,說何二毛生病期間你連看都沒有進屋去看一眼,何二毛死后的安葬你一分錢都沒出,還有×臉來爭賠償!再說保險費也是我一分一分地投進去的呀!

保險公司在送達理賠支票之前通知柳媚,為了達到宣傳效果,按照慣例,他們要敲鑼打鼓將支票送來,路線是從城南的公司本部出發穿越全城送到城北的柳媚娘家——柳媚把地址改到了娘家。柳媚于是在保險公司前來送達支票的那天早上到我們住宅樓上一家一家地敲門請人幫忙。我沒想到我在柳媚臉上看到了隱隱約約的輕松活躍勁頭。我說我也幫不了什么忙,就不去湊熱鬧擋你們的路了!柳媚說你是我娘家單位的人啊,我們又一直都是鄰居、朋友,你怎么能不去呢?你一定去啊。

鑼鼓聲越響越近的時候,我還真的下了樓,我們住宅樓上凡有人在家的都有代表到場迎候。保險公司請的是一支穿著紅色衣服的女性老年腰鼓隊,老年腰鼓隊的步伐整齊劃一沒得說,她們前面的兩個人抬著一塊寫著賠償十萬元金額的牌子,保險公司的人則有站在前前后后拍照的,也有走在后面壓陣的。保險公司的人點起鞭炮的時候,我們這邊迎接的鞭炮也響起了。兩位老年人將牌子送到三樓柳媚的娘家屋里,幫忙的人就遞給她們茶水,敲鑼打鼓的老年人們便站在樓梯上。同時,柳媚娘家屋里的親親戚戚也有點多。保險公司的代表走進柳媚娘家的屋里,他接過遞去的茶水喝了一口,又接了一支遞過去的煙,才從夾著的黑皮包里掏出一沓單據,讓柳媚在一張單據上簽字后,便將一張十萬元的支票遞給了柳媚。柳媚接過支票,確認數目后放進了衣袋。舉著相機的保險公司職員不失時機地拍下了這一鏡頭。

送保險公司的代表下樓的時候,柳媚帶著挽留的語氣說,你們坐會兒了走嘛,吃了飯再走嘛。

接下來就是柳媚請大家到餐館去吃飯了。走在街上的隊伍雖不是很長,但坐到桌前也有三四桌,除了我們住宅樓的鄰居,還有柳媚的親親戚戚們,姑啊姨啊舅啊表啊,等等。餐館位于街道下面、車站旁邊的低矮地面,檔次雖不高,桌面上的菜肴也不是很豐盛,但已比大家平時在家中吃的內容多得多。柳媚站起身舉杯致辭說,感謝大家幫忙,街坊鄰居們,大家今天給足了我面子,謝謝大家。鄰居們齊聲說,柳媚呀,祝賀你終于獲得賠償了。

喝過了一杯,柳媚又舉起酒杯到另一桌向她的親戚們敬酒說,各位親戚,謝謝你們能來吃這個飯。柳媚這些年慢待親戚們了,今天借這個機會敬你們一杯。親戚們說,柳媚,乖呀,聽說你爭這個賠償幾反幾復,現在總算獲得賠償了,恭喜你賀喜你呀。聽著柳媚的鄰居(也是我的鄰居)和親戚們關于慶祝和恭賀的祝辭,我覺得主題有點偏離,我不知道有沒有人想到何二毛的生命,如果不是他的去世,能有關于理賠以及吃飯的事么。也許我這個人太多愁善感,看著桌上的菜肴,我情不自禁卻又不合時宜地想起何二毛遺留在他的房間里的臭味……我真想不吃飯就走,卻又有點抹不開情面。我沒有看到柳嫵,經向鄰座打聽才得知她和兒子一起跟丈夫外出玩耍去了。

然后,柳媚掌著酒杯走到我的面前,要和我喝一杯。我說柳媚,請原諒我不能祝賀你,你就當我是在陪你喝這杯苦酒吧?柳媚忽然有點慌張,手中的酒杯掉到地上“當”的一聲打碎了,碎玻璃亂滾,但是沒有人留意。我說對不起,你不是喝多了吧?柳媚說沒關系,打發打發,有打有發。旁邊的人隨聲附和,是呢,打發打發,越打越發。

作者簡介:黃方能,男,大學文化,上世紀60年代生于貴州省鳳岡縣農村,70年代初中畢業后因車禍受傷致殘,右下肢被切除,靠戴假肢行走。1986年起開始發表小說、散文、文學評論,至今已在《長城文藝》、《珠江》、《當代小說》、《山花》、《貴州作家》、《今日文壇》等刊發表作品若干。出版有中短篇小說集《回望故鄉》。現供職于貴州省銅仁日報社。

責任編輯 段玉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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