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愛跨越血緣,純樸村婦捐肝救人

2010年3月3日，在浙江省“巾幗頌”紀念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100周年大會上，質樸的農村婦女林萍獲得了“優秀母親”榮譽稱號。原來，她用自己48%的肝臟，撐起了同村一個女孩100%的生命，演繹了一場無私奉獻的人間大愛!

可憐小女孩觸動她善良母性

生活中充滿了各種機緣巧合。今年44歲的寧波市鎮海區團橋村村民林萍，就因一次偶然的相遇，和同村一個八歲小女孩的命運交織到了一起。

2009年4月初，林萍陪著自己的婆婆去走親戚。這是婆婆娘家的一個遠房親戚，其家里八歲的小女孩徐潔不幸患上了嚴重的肝病——“肝痘核變性”。這種病的發病概率是百萬分之一，無藥可治。徐潔如果不進行肝臟移植手術，生命只有兩三個月的時間。看到林萍時，被病痛折磨的徐潔非常虛弱，但出于禮貌，她還是強打精神，睜開眼睛，擠出一個微笑，用方言叫了一聲“嬤嬤”。

徐潔臉色蒼白，全身浮腫，只有一雙眼睛仍是水靈靈的，可憐巴巴地看著林萍。林萍的心仿佛被什么觸動了一下，這樣乖巧而無助的眼神，一下子勾起了她心底所有的母性。

徐潔唯一的救命方法就是肝臟移植。但是她父母親、爺爺奶奶等親屬無一能與徐潔的O型血匹配。在殘酷的現實面前，徐家不得不作最壞打算:一邊等待肝源，一邊準備陪孩子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日子。

“我就是O型血，如果配得上，把肝捐給她我也是愿意的。”當著徐潔家人的面，林萍脫口而出。林萍的丈夫王海文當時心里一肚子火，卻不好發出來。“就你直腸子!捐肝，這么大的事，說話怎么不經過大腦!”他事后埋怨妻子。“孩子挺可憐的。”林萍一句話讓王海文無言以對。

幾天后，徐潔的大姨給林萍打來電話:“有句話孩子的父母說不出口……”說不出口的話最終還是說了，林萍直接就答“好”。

畢竟捐肝不是小事，林萍把這個決定在小范圍內告知了自己的親朋好友，話一出口就遭到大家的強烈反對。這種反對，是出于本能，也是出于保護。大家都知道林萍是個“熱心腸”，但沒想到這次她竟“熱”到要把自己的肝臟無償捐給一個非親非故的小女孩。

38針傷口，換回鮮活小生命

4月中旬，林萍決定去上海瑞金醫院進行血型配對。臨行前，林萍深情地望著丈夫:“你會永遠照顧我嗎?”王海文沉默了，盡管他心中不支持妻子的決定，卻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孩子確實太可憐了，如果因我的阻攔而失去了救孩子的機會，我也會自責一輩子的。”王海文開始瘋狂地上網查找肝移植方面的資料，并找多位專家咨詢，他想多了解一些相關的知識，安慰自己、支持妻子。

林萍的女兒知道媽媽的決定后，十分擔心，打電話“威脅”媽媽:“你要去做手術，我立馬逃課去醫院攔住你。”但是林萍下決心要幫助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就騙女兒說:“媽媽肝臟里有小腫瘤，正好可以切除掉。”

醫院的檢測報告顯示，林萍和徐潔的各項指標竟然都配對成功。

5月4日，當持反對意見的親屬都以為林萍已經將捐肝救人的想法拋之腦后時，林萍卻悄然住進上海瑞金醫院作手術準備。離家時，林萍堅持不讓丈夫陪同去醫院，她說:“有你在，我對自己狠不下心。”王海文心里明白，妻子還需要他在家里“掩護”。

到了上海，醫生告訴林萍，做這個手術，要割去一半左右的肝臟，手術后半年甚至一年都不能從事體力勞動，需要好好休養。“原來不是說能很快就出院嗎?”這是林萍之前沒預想到的，她不由得呆了。

這下，林萍明白了手術對自己的未來生活意味著什么。但想到健康每況愈下的徐潔，想到無奈看著孩子走向死亡邊緣卻又無能為力的徐潔家人，林萍實在不忍退卻。她相信，如果給了別人生的希望卻又“扼殺”的話，自己一輩子都會生活在不安中。

心煩意亂時，林萍拿起包，故作輕松地朝徐家人一笑:“我出去逛逛，手術后很久都不能逛街呢。”這時她看到徐潔媽媽眼里閃過一絲猶疑和恐慌。林萍馬上明白了:“你們放心，我東西都在這兒，不會跑的。”

夜風里，林萍給丈夫打了個電話:“手術中的一些情況要比原先想象的復雜，手術后半年內不能做任何劇烈運動，不能從事體力勞動，需要靜養……”話沒說完她就哭了。哭完，她心里竟輕松了許多。聽著妻子的哭聲，王海文心中萬般糾纏，唯一能做的就是安慰妻子。這晚，王海文久久不能入睡，他又爬起來給妻子發短信:“現在，如果撇開外界的所有壓力，你還愿意做這件事嗎?”妻子回復:“我只是覺得孩子很可憐，應該救她!”“那你放心，我會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

5月5日清晨，林萍和小徐潔躺上了手術臺。林萍是個特別怕痛的人，以前感冒打針時的表現都會被護士笑。手術前需要插胃管，林萍自然也高度緊張。插管很不順利，她被折騰得痛苦萬分，甚至還吐了血。見此情景，徐潔媽媽也不知所措，反過來哀求林萍放棄手術，別再為孩子受這份罪了，但林萍咬牙堅持了下來。救人要緊，是她此刻唯一的念頭。之后的手術進行得很成功。林萍為徐潔捐獻了48%的肝臟，她的身上留下了縫合38針的傷口，而小徐潔終于擺脫了死神的糾纏。

“英雄只是沒有被脆弱征服”

“林萍太偉大了，我們都很敬佩她!”這次手術的主刀醫生申川說，“肝臟移植配對的要求不是特別高，但術后還是會對捐肝人產生負面影響，不到萬不得已，極少有健康人愿意邁出這一步。”目前瑞金醫院進行的這類手術大部分都是在親子之間進行，像林萍這樣將肝義捐給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小女孩則極其少見。手術中摘除的徐潔的肝臟已嚴重萎縮，如果沒有林萍，她恐怕只能在醫療器械輔助下維系生命，而在等待肝源的過程中，病情隨時會惡化，那時即便找到肝源，對徐潔而言意義也不大了。徐潔媽媽坦言，即便自己和女兒配上了，她心中的那種恐懼也是很大的，她甚至不敢確信自己是否一定能做到。“我相信世上沒有第二個人會這么做，林萍做了我或許都做不到的事情……”說這席話的時候，徐潔媽媽的眼中滿含感激之情。

手術后，林萍和徐潔分別從監護病房轉到無菌病房，成了鄰床。由于刀口疼，徐潔不肯吃飯。身上還插著好幾根管子的林萍從床上坐起來，哄徐潔吃飯:“我們身體里呀，好人和壞人正在打仗，我們好好吃飯，好人就會勝利;不然，壞人就勝利了……”

2010年3月，林萍手術結束十個多月了，但她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體重也比過去減輕了近十公斤。小徐潔的身體康復得很好，現在，她已經重新開始讀書了。

經過媒體報道，林萍的事跡傳到了村里，先前以為她只是 “說說而已”甚至還對此風言風語的村民們，一下子就被震撼了。村里人說:“我們都知道林萍性子很爽快，可是怎么能爽快到連自己的肝都捐出去呢!這可是把半條命都給出去了呀。”還有人勸林萍向徐潔家要點“營養費”，這本也無可厚非，可林萍卻說，人家已經為孩子的病傾家蕩產了，這萬萬做不得啊。她甚至還發動村民，讓大家都去幫幫徐潔，讓徐家盡快渡過難關。

在“浙江驕傲——2009年度最具影響力人物”評選頒獎典禮上，主持人白巖松問林萍:“您有沒有怕過的時候?”林萍說:“有的。就是手術頭天晚上，醫生說有風險……那時有點怕。”“您這一怕，更像一個英雄。”白巖松對著這位擁有無私大愛的母親，回憶了傅雷說過的一句話:“英雄不是沒有脆弱的時候，只是沒有被脆弱征服。”

(杜啟榮薦自《民主與法制》2010年第4期下 原標題為《大愛跨越血緣，純樸村婦捐肝背后的至愛親情》圖:無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