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紅樓夢》“護官符”及其英譯韻律應用

《紅樓夢》是中國文學史上一部偉大而復雜的作品，被譽為“中國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紅樓夢》自成書到現在都一直被廣為閱讀和研究，并形成了專門的學問——紅學。據不完全統計，《紅樓夢》迄今已經被翻譯成近二十種語言，在全世界出版發行，為世界文學花園增添了來自東方的一枚“奇葩”。

就其英文譯本而言，多是選取部分章節或者情節進行選譯或節譯，而將全書不進行任何刪節的譯本目前出版的只有三種，一是由英國知名漢學家霍克思（David Hawkes）及其女婿閔福德（John Minford）從1973年到1986年歷時十數載合作完成（簡稱“霍譯”）。該書前八十回由霍克思執筆，后四十回由閔福德完成。該書英文名稱為“The Story of the Stone”，共分五卷，其各卷的小標題分別為The Golden Days，The Crab-Flower Club，The Warning Voice，The Debt of Tears 和The Dreamer Wakes。另一個由我國已故著名翻譯家楊憲益（Yang Hsienyi）及其夫人戴乃迭（Gladys Yang）合作完成（簡稱“楊譯”），從1978年到1980年分三卷由外文出版社出版，譯名為“A Dream of Red Mansions”。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未刪節譯本，由英國駐澳門前副領事喬利（H Bencraft Joly）完成（簡稱“喬譯”），該譯本只有前五十六回，共兩卷，分別于1892年和1893年出版，譯名為“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譯者本來計劃翻譯《紅樓夢》全書，但由于病逝而未能遂愿。喬譯對原文的翻譯未加任何刪節，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也可以稱作前五十六回的全譯本。由于全譯本能夠比節譯本或選譯本更能全面地反應漢語原文的風貌，從而更具代表性，所以本文將選取上述三種英文譯本作為研究語料。

一、護官符及其英文翻譯

《紅樓夢》中的“護官符”出現在第四回，是賈雨村在判案之時由門子之口說出的：“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阿房宮，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個史。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護官符中運用了雙關、夸張、押韻等手法對賈史王薛四大家族盤根錯節的關系及其顯赫的地位進行了巧妙地揭露和諷刺。在“護官符”的指引下，一些地方官得以保住官位或得到高升。否則，觸犯了四大家族的利益，輕則烏紗難保，重則危及性命。“護官符”在《新時代漢英大詞典》中的解釋為“amulet for（maintaining and elevating one’s） official position”。霍譯中譯作“Protective Charm”，楊譯中譯作“Mandarin's Lift”，而喬譯中譯作“office-philactery”。對護官符詩句的翻譯，霍譯、楊譯和喬譯分別如下：

1.（Hawkes） Shout hip hurrah For the Nanking Jia! They weigh their gold out By the jar. The Ah-bang Palace Scrapes the sky，But it could not house The Nanking Shi. The King of the Ocean Goes along， When he's short of gold beds，，To the Nanking Wang. The Nanking Xue So rich are they， To count their money Would take all day.

2. （Yangs） The Jinling Jias，If truth be told，Have halls of jade，Stables of gold. Vast O Pang Palace，Fit for a king， Isn't fine enough For the Shis of Jinling.If the Dragon King wants A white jade bed，He applies to the Wangs Of Jinling， it's said. The Xues in their affluence Are so rich and grand，Gold is like iron to them And pearls like sand.

3. （Joly） The “Chia” family is not “chia”， a myth; white jade form the Halls； gold compose their horses！The“A Fang”Palace is three hundred li in extent， but is no fit residence for a “Shih” of Chin Ling.The eastern seas lack white jade beds， and the “Lung Wang，” king of the Dragons， has come to ask for one of the Chin Ling Wang，（Mr. Wang of Chin Ling.）In a plenteous year， snow， （Hsüeh，） is very plentiful; their pearls and gems are like sand，their gold like iron.

二、韻律應用

“護官符”的漢語原文采用了押韻的手法，便于朗讀和記憶。押韻又作壓韻，指的是文中某些句子的末尾用上同韻字。在“護官符”漢語文本中使用的韻腳分別為賈、馬，里、史，床、王和雪、鐵。護官符原文四個句中的每一個句子內部都押韻，而在英文譯本尾韻的運用方面，霍譯使用了三個，楊譯使用了四個，而喬譯只使用了一個。

霍譯的四句中有三句使用尾韻，在第三句中采用了尾韻和頭韻相結合的方式。霍譯用了一些英語中慣用的表達，受目標語影響大一些，因而多使用典型的英語詞匯及表達方法。這些詞語在原文中并不能找到，但是目標語讀者能夠很快根據這些熟悉的詞句和表達讀懂詩句。因而可以推斷出，霍克思在翻譯時從讀者的角度考慮，把原作的一些富有文化特色的語言進行了刪減，而增加了本族語言和文化中的常見詞語及表達。這樣會讓目標語讀者更加感覺自然和親切，但一定程度上削減了原文的信息量。

楊譯三句中運用了尾韻，還有一句中使用了頭韻。楊譯相對來說也很明顯受到英語表達的影響，尤其體現對英語語言中所特有的頭韻的應用。總體而言，楊氏夫婦的翻譯手法比較靈活，他們不僅在結構上進行了調整，還在內容上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刪改。如：“豐年好大雪”中的“雪”字一語雙關，但在翻譯時忽略了代表自然現象的“雪”而只指明薛氏家族。而“白玉為堂金作馬”中的“金作馬”則翻譯成“金子做成的馬廄”，另外兩個譯者不約而同地翻譯成了“金子做的馬匹”。

在喬譯本中，只有第一句話運用了腳韻和頭韻結合的方法，其他句子沒有進行押韻。可見，喬譯淡化了韻律而著重于全盤翻譯原文，多處使用了直譯，“如阿房宮，三百里”中的“三百里”被直譯成“The‘A Fang’Palace is three hundred li in extent”。其實漢語原文中的“三百里”是虛指，極言阿房宮規模之浩大，霍譯和楊譯對此都進行了意譯。總體而言，喬譯在翻譯“護官符”這首詩時，留有非常明顯的“硬譯”痕跡。這里“硬譯”指的是重語義而輕結構，重摹寫而輕創造。相對于另外兩個譯本而言，喬譯使得護官符的翻譯缺少詩歌所常有的韻律。

由于篇幅有限，筆者未能對護官符的漢語文本及其英譯進行全面地分析，上文僅從韻律的使用方面進行了初步比較。不難發現，漢語原文每相鄰的兩句都運用了押韻，便于閱讀，并具有明顯的漢語詩歌的特征，而三個譯本對“護官符”的原始韻律都有一定程度的翻譯和傳達并各有千秋，既體現著對漢語原文的充分尊重，又滲透著譯者的發揮與創作。

注：該文系河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中國古典文學四大名著漢英平行語料庫及檢索平臺的創建”（HB08BYY008）資助；河北省科技支撐項目“面向平行語料庫的數據網格關鍵技術研究”（072135217）資助

【參考文獻】

[1]Joly，H.Bencraft.Hung Lou Meng， or The Dream of the Red Chamber， A Chinese Novel[M].Hong Kong: Kelly Walsh，1892.

[2]Hawkes， David and John Minford. The Story of the Stone[M]， Middlesex: Penguin Books，1973.

[3]Yang， Hsienyi and Gladys Yang. A Dream of Red Mansions[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s Press，1978.

[4]曹雪芹，高鶚.紅樓夢[M].杭州:浙江文藝出版社，1993.

[5]黃伯榮，廖序東.現代漢語：上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7.

[6]吳景榮，程鎮球.新時代漢英大詞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5.

（作者簡介：劉超朋，燕山大學外國語學院教師；閆繼苗，燕山大學里仁學院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