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日本導演寺山修司通過對時間和記憶的追尋,憑借獨特的聲像配合和色彩運用,以及對哲學命題與人性關懷的思考,使其魔幻超現實主義電影作品呈現出綺麗而蒼涼的風格,讓人體會到人世及時間記憶的變幻。
關鍵詞:寺山修司;日本電影;超現實主義
日本導演寺山修司是一位極度風格化的電影作者,其作品往往追求一種獨特的“符號美學”。這些承載著哲學思考和影像意義的符號,配合其習慣性的情節解構,總能將影片抽象成為一種由影像、聲音和色彩構成的隱喻。同時,寺山修司也擅長在電影介質中融入各種藝術品類的特點,這一切使得其作品在主題追求、場面調度和內在蘊涵等方面都體現出一種超現實主義的影像風格。
一、時間和記憶的挽歌
這種超現實主義的魔幻感,首先表現在對時間和記憶的探索上,這在其早期實驗電影《檻囚》(1964)中就可以看出:站在巨型鐘表中心的男人、晃來晃去的懷表等眾多意象和影像片段的拼貼幾乎能夠顯示關于時間的一切意義。在《死者田園祭》(1974)中,這種特殊的迷戀更是達到了極致,甚至上升到一種哲學層面的思考。
在探索之外,寺山修司還喜歡通過描寫個體對時間和記憶的追尋來解構時間,他的大部分影片都在探索“時間衍生的記憶能否獲得真實還原”的命題。在《死者田園祭》中,成年的“我”正是在不斷追尋少年的“我”記憶的真實性,卻總是難逃內心潛意識的影響。成年的“我”總是在下意識地不斷修改著自己記憶的真實性,因而與少年的“我”即使在同一事實面前也擁有或模糊或清晰的不同記憶,這一切都顯示出個體試圖追求記憶真實性的徒勞。
二、聲、像、色的詩頌
寺山修司電影中不可思議的聲像配合和色彩運用,也使得其影片在構圖、色彩以及聲音的配合上呈現出一種超現實主義的畫面感。
在聲音方面,王牌配樂合作者J.A.Zaesar是日本前衛音樂的知名人物,他的配樂融合了日本演歌與現代搖滾的風格,這種“和風搖滾”的旋律和編曲使得影片的原聲顯得豐富多彩。而在特效聲音方面,刺耳短促的背景聲音顯得尤為出彩。絮叨的碎碎念、呼呼的風聲、紛繁的祈禱詞,以及一些毫無來由的雜音,使影片敏感而富有意味。
在影像色彩方面,寺山修司的別出心裁也令人印象深刻。他常常采用“通感”的手法,用外在形象化的色彩來渲染人物見到某景物的心理反應。因此,影片顯得斑斕變幻卻不覺突兀,這種精神和心理的外化投射往往能夠觸及影片的思想內核,也正是導演思考的終極目的。
寺山修司喜歡給鏡頭加上色彩濾鏡,或者利用曝光的技巧來加強鏡頭的沖擊力。在他的電影畫面中,自然事物往往突破了本身的色彩限制和要求,而與影片人物的情緒相關聯,從而突出整體情緒和氛圍的醞釀,使得影片充滿超現實的奇異美感。
此外,寺山修司作為天才的詩人,在影片中也不可避免地運用了詩歌元素。例如在《死者田園祭》中,作為旁白讀出的詩歌和俳句不僅推動了情節的發展,同時也拓展了影片的思考空間,使得其超現實主義風格具有一種詩化的韻味之美。
三、哲學命題與人性關懷的思考
有人評論寺山修司是“東方的費里尼”,因為他們都酷愛把超現實的迷離景觀注入現實內部,也同樣著迷于馬戲團似的光怪陸離。
寺山修司可以說是東方世界杰出的魔幻超現實主義的代表,這一點在他最后的杰作——改編自《百年孤獨》的《再見箱舟》(1984)——中可以看到。正是這樣的超現實主義意味賦予了寺山修司作品更多的哲學思考,使得其影片充滿了神秘莫測的哲學意蘊,它們或陰冷或迷離,或詭異或寂寥,展示的是一種強烈的悲天憫人的情懷。
在寺山修司的影片中,被人反復討論和分析的是俄狄浦斯式的“戀母”情結,以及由此衍生出的其他情結。在寺山修司的影片中,少年總是面臨著被熟女強暴的危險,其實這也是其戀母情結的外化表現。這些情結在《死者田園祭》中曖昧不明的母子的相互迷戀上有所體現;在《上海異人娼館》(1981)中,O把自己的“戀父”情結關聯到比自己大很多歲的史蒂文身上,這都可以理解為弗洛伊德提出的人的原欲中“俄狄浦斯情結”和“伊底帕斯情結”的具象化。
弗洛伊德理論中的本我、自我和超我在寺山修司的影片中也能得到具體體現,其眾多實驗影片都有一種“超我”的自我救贖和追尋的意識。而更多的哲學思考還體現在其對于性的描寫。和日本眾多大師導演一樣,寺山修司的影片中也將性作為一個隱喻的思考對象,這在《上海異人娼館》有較深刻的體現。性不再是快樂的來源,而是一種宣泄,它如同人的生死一般變得無力和無奈。
寺山修司影像世界的豐富斑斕給我們帶來的觀影體驗,正如寺山修司對于大海的迷戀一般。他的電影如同一片神秘的大海,時而波瀾壯闊,時而風暴肆虐,時而又風平浪靜,這樣的豐富和繽紛構成了其電影世界的獨特風景,也使得其風格化的超現實主義情懷顯得博大而深刻。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藝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