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愛情,一直縈繞在我腦海里揮散不去的念想,就是:我一出門,驀然看見我愛的那個男人就站在我的面前,看著我一臉驚訝的表情微微笑,然后走過來,抬起溫柔的大手輕撫我的臉龐。
這個想法看似很俗氣又隨處可見,但是我相信,這個場景每個女人都殷殷地盼望過。對于別人,也許惡俗;但是對于自己,卻是一生難忘的浪漫時刻。
直到現在,我還在做這種花癡夢。所以我最受不了電影里女主人公一抬頭,意外發現男主人公的車就停在自己的面前,那人就在窗子后面,不語微笑這樣的鏡頭,我會恨的。我想任人給我一座金山,也不及這意外能讓我激動得渾身酥麻,不能動彈。你這樣的等待,我便跟你走。
女人啊。
我雖然命運不濟,倒也不是從沒遇到過這樣的一個人。
那是我的青蔥年代,我被父母訓斥,在學校里一天都悶悶不樂。這個念想于是像鬼魅般適時出現,強烈地撞擊我的大腦。
放學以后我緊張地往學校門口走,一直想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也不知道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怎么可能無緣無故地跑到這里來。然后我一抬頭,看見他倚在一輛破二八車旁,朝我微笑。等我機械地挪過去以后,他拍拍我的頭,只說:送你回家。
你們能想象當時我的感覺嗎?能想象在那一刻,我故作鎮定的表情下,有怎么激烈的情緒嗎?那不是滿心歡喜或者是驚喜異常之類的詞匯能夠形容的。
那時候,我覺得有無數電流劃過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連我的手指頭,都因為這一刻而感到幸福。我覺得整個世界都是我的,連依偎在白馬王子懷里的白雪公主都因為我的愛情而黯然失色,連奧德修斯的歷險都沒有他那憐惜一笑來得震撼人心。
他在等我。
后來,他的朋友笑著告訴我:他還曾在傍晚把朋友拉到我家樓下,向他指我家的窗戶,說那就是我喜歡的女孩住的地方。然后也不叫我下來,只是那么坐著,隨意聊天,等到夜色深了,就騎車離開。
他在等我。
我想,如果那天有神靈指引我,讓我跑到樓下看見了他,也許真的要認定一生一世。
可惜沒有如果。現在,他也許已婚,我很久沒有他的消息了。我一直都認為他從不愛我,但是無論如何,只有他,給了我最夢幻的滿足感。北京城沒有因為我的愛情而傾倒,也沒有轟炸機催生真愛。但我總相信,從學校門口到他沖我微笑的瞬間還有那11層樓的無聲距離,代表了他對我的一點真心。
以后我見過許多追求我的男生,不乏死纏爛打、轟轟烈烈之輩。可是,誰也沒想起來愛情里還有這么一種守候。我再也沒感受到過一輛破二八車,一抹微笑,一個傍晚帶給我的甜蜜感覺。也許大獎只能中一次,我已經失去了它。
如今我看似理性務實的外表下,依然逃不過羅曼蒂克的誘惑。我必須承認,我一直懷念那一段永遠流逝不見的往事。記憶常在。
馬林//薦,意達/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