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 冰
摘要:氣候變化問題是21世紀人類共同面臨的復雜挑戰,國際社會圍繞著制定應對全球氣候變化機制進行著斡旋與博弈。日本試圖在具有技術和制度優勢的環境能源領域發揮領導力,在國際上開展氣候外交,積極參與并推動國際氣候談判與合作,在國內采取多項政策措施以實現溫室氣體的減排。
關鍵詞:日本;氣候外交;京都議定書;減排
中圖分類號:K313.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0)33-0119-02
當前,全球氣候變暖危機日益加深,大國對環境氣候領域事務主導權的爭奪日益激烈,紛紛利用這個舞臺展現其實力與影響力,一直被視為“低級政治”的環境問題在國際關系中的緊迫性和重要性日益凸顯,變得與“和平與安全”同等重要,上升為“高級政治”問題。作為全球性議題,已經成為大國博弈的重要領域。日本作為環保大國和最早推行環境外交的國家,出于經濟和政治的戰略考慮,積極參與氣候變化國際合作對日本而言意義重大。
一、日本參與國際氣候變化合作的實踐與進程
20世紀下半葉以來,隨著世界經濟的快速增長,全球人口規模的不斷擴大,以及能源大量開發和使用帶來了嚴重的環境問題,對人類的生存和發展提出了嚴峻挑戰。國際社會開始認識到氣候變化問題的嚴重性,各國要求對氣候變化進行研究并制定相應政策的呼聲日益高漲。20世紀80年代日本提出“政治大國”的戰略目標,試圖在國際社會謀求與其經濟地位相稱的政治地位并發揮更大的影響力。同時日本國內經過全國上下的努力,成功地解決國內環境問題后,也開始把關注的目光轉向了外部的環境問題。1984年日本政府倡議成立了“世界環境與發展委員會”。1989年日本主持在東京召開地球環境會議,并提出“地球環保技術開發計劃”。1989年,日本外務省發表的《外交藍皮書》中,除重復過去日本的安全保障、為世界經濟健康發展作出貢獻和推進國際合作這三大課題外,還增加了“對環境等全球性問題的對策”這一新的課題,第一次將環境問題作為日本外交的課題之一對待,開始將其納入到日本對外戰略框架之內。而國際氣候談判為日本提供了一個展示自己能力與影響力的絕好機會,日本開始積極地參與到國際環境事務中。
1990年,聯合國決定發起《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談判,國際氣候談判正式拉開序幕。1992年5月22日聯合國政府間談判委員會就氣候變化問題達成公約——《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UNFCCC),并于1992年6月4日在巴西里約熱內盧舉行的聯合國環發大會(地球首腦會議)上通過。這是世界上第一個為全面控制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排放,以應對全球氣候變暖給人類經濟和社會帶來不利影響的國際公約,也是國際社會在對付全球氣候變化問題上進行國際合作的一個基本框架。公約要求發達國家率先采取行動應對氣候變化,到20世紀末將其二氧化碳和溫室氣體排放量恢復到1990年的水平,規定發達國家向發展中國家提供資金供給、技術轉移、能力建設等援助義務。1994年3月21日《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生效。在1992年聯合國環發大會上,日本不僅承諾限制有害氣體排放,還承諾五年內為環保事業提供10 000億日元援助,遠遠超過歐盟承諾的40億美元和美國承諾的十億美元援助額[1],為日本贏得了良好的國際聲譽。
為了取得在國際氣候問題上的領導地位,日本積極謀求成為《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締約方大會的主辦國。1997年12月,《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第三次締約方大會在日本京都召開,會議通過了《京都議定書》。在《京都議定書》的第一承諾期,即從2008年到2012年期間,主要工業發達國家六種溫室氣體排放量要在1990年的基礎上平均減少5.2%,其中歐盟削減8%,美國削減7%,日本削減6%。《京都議定書》需要占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55%以上的至少55個國家批準才能生效。日本對議定書的生效問題相當重視,由于議定書是以日本地名命名的,一旦議定書生效,國際社會將會記住日本在環保領域作出的突出貢獻,而議定書的流產將意味著第三次締約方大會的失敗和日本環境外交的重大挫折[2]。日本希望通過發表積極的減排目標等方式敦促其他國家效仿,從而主導氣候談判。但由于氣候談判問題關系到各國的國家利益,很難輕易妥協,因此日本的率先垂范屢屢受挫,先是2001年3月,布什政府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將會影響美國經濟發展”和“發展中國家也應該承擔減排和限排溫室氣體的義務”為借口,宣布拒絕批準《京都議定書》,后來澳大利亞也追隨美國,宣布退出“議定書”。雖然同為“傘形集團”成員的美國、澳大利亞等國拒絕批準,日本仍積極敦促并希望美國能改變決定,試圖說服美國批準《京都協定書》。最終,在俄羅斯等國家同意批準后,《京都議定書》于2005年2月16日正式生效。這是人類歷史上首次以法規的形式限制溫室氣體的排放,是設定了強制性減排目標的第一份國際協議。
除了積極參與國際氣候談判,日本還利用G8峰會等平臺,試圖發揮日本在制定規則等方面的主導作用。在2007年6月德國八國集團峰會上,安倍提出了“美麗星球50”構想,即在2050年實現全球溫室氣體排放量減半的目標。安倍提出,《京都議定書》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世界需要一個新的行動框架,讓每一個國家都加入到世界溫室氣體減排的行動中來。2008年7月,八國集團峰會在日本北海道召開,日本以溫室氣體減排為八國峰會主題,充分反映出其期望以倡導國際環境對話與合作確立氣候合作主導權,實現日本“大國化”的戰略理念。
在雙邊層面,日本猶為注重與美國、中國和歐盟的氣候變化合作[3]。在非洲日本也展開了相應措施,福田在2008年1月舉行的達沃斯年會上決定,日本將向非洲的馬達加斯加和塞內加爾提供約18億日元的無償資金援助,用于購買防災、救災及抑制溫室氣體排放所需的物品,資金援助還將擴展至亞洲、非洲以及中南美洲的41個國家。氣候外交與對非洲外交的結合,將有利于日本擴大對非影響力,確保其在非洲的能源利益。
二、日本溫室氣體減排的主要政策手段
日本認為,在地球環境問題上發揮主導作用是日本為國際社會作貢獻的主要內容。因此,不僅積極參與并推動國際氣候談判與合作,在國內也采取多項措施,以減少溫室氣體的人為排放和增加溫室氣體的吸收率。
對于使用節能設備的單位日本政府給予稅收、貸款等多面的優惠;普及節能汽車;普及家庭住宅節能系統;減少家庭電器、辦公室自動化設備待機耗電等。使用清潔新能源和再生能源:提倡使用太陽能、核能發電。
開發新能源。日本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注重與國家能源戰略的協同效應,一直重視能源的多樣化,投入巨資開發利用太陽能、風能、光能、氫能、燃料電池等可再生能源和新能源技術,并積極開展潮汐能、水能、低熱能等方面的研究。
加強減緩氣候變化的新技術開發,重點研究溫室氣體貯存、固定技術,研究開發有利于減緩氣候變化的環保新技術等。
加強綠化,減緩氣候變化,日本政府重視森林吸收二氧化碳的作用,大力提倡植樹造林,加強城市樓頂種花、種草等綠化工程。
大力宣傳、教育、普及減緩氣候變化意識,利用各種手段加強與減緩氣候變化有關的知識的宣傳、教育。提倡有利于減緩氣候變化的消費方式和生活方式:日本政府提倡“夏時制”;提倡夏季將空調溫度由26℃調到28℃,調高2℃便可減排溫室氣體17%;提倡上班騎自行車、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少開私車;提倡國民購買低碳環保商品等。
三、后《京都議定書》時代日本的氣候政策
《京都議定書》生效后,“后京都”談判艱難啟程。2005年12月,在加拿大蒙特利爾召開的第十一次締約方會議決定啟動“后京都”談判。2007年12月,印尼巴厘島氣候大會著重討論了“后京都”問題,即《京都議定書》第一承諾期在2012年到期后如何進一步降低溫室氣體的排放。大會通過“巴厘島路線圖”,明確規定《公約》的所有發達國家締約方都要履行可測量、可報告、可核實的溫室氣體減排責任,從而把美國納入其中。除減緩氣候變化問題外,還強調了另外三個在以前國際談判中曾不同程度受到忽視的廣大發展中國家在應對氣候變化過程中所極為關心的問題,即適應氣候變化問題、技術開發和轉讓問題以及資金問題。印尼巴厘島聯合國氣候變化大會正式啟動了“后京都時代”。
由于日本民間和產業界對《京都議定書》所規定的日本溫室氣體減排目標一直頗有微詞,因此,日本希望在“后京都”談判中爭取主導權,以減輕日本溫室氣體的減排壓力。2008年1月,福田首相在達沃斯世界經濟年會上提出了“涼爽地球推進構想”。該構想包括三項提案:第一是構建“后京都框架”;第二是國際環境合作;第三是技術創新。其中,第一項內容引起很多爭議,因為它提出,修改《京都議定書》確定的減排目標基準年,不再沿用此前設定的1990年。西歐國家是20世紀90年代后才開始引進節能措施,而日本在20世紀70年代的石油危機后,就開展了大規模節能運動,到1990年時溫室氣體排放量已經降低到相對較低的水平。《京都議定書》規定工業國家要以1990年的排放量為標準,日本認為這顯然對其十分不利。因此福田提出不以1990年為標準,實際上是在為日本解套。
2009年鳩山由紀夫出任首相后不久便提出了“減排25%”的目標。在此之前,福田內閣雖然提出了2050年比2005年減排60%至80%的長期目標,但未就2020年中期目標表態;麻生內閣提出2020年比2005年削減15%(換算成1990年則是削減8%)的目標。
2010年5月,日本眾議院環境委員會通過了《氣候變暖對策基本法案》,提出了日本中長期溫室氣體減排目標,即到2020年,日本要在1990年的溫室氣體排放基礎上削減25%;到2050年要在1990年基礎上削減80%,并提出要建立碳排放交易機制以及開始征收環境稅。與之前的自民黨政府相比,日本民主黨政府在溫室氣體減排問題上看似態度較為積極,但也存在問題,日本對國際社會作出上述承諾的前提是,“主要國家要就構筑公平的具有實效性的應對氣候變化國際框架和設定積極的減排目標達成一致”。日本所說的“主要國家”包括發展中國家,然而《京都議定書》沒有規定發展中國家的減排標準,但在“后京都議定書時代”日本卻要將發展中國家也拉進這個框架中來,有違《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所明確的規定,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承擔“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的原則。實際上,日本既是給自己預留了政策空間,同時試圖通過經濟援助、技術轉讓等手段使那些排放量較大的發展中國家對日本有所需求。
參考文獻:
[1]張玉來.試析日本的環保外交[J].國際問題研究,2008,(3).
[2]陳剛.《京都議定書》與集體行動邏輯[J].國際政治科學,2006,(2).
[3]趙旭梅.中日環保合作的市場化運作模式探析[J].東北亞論壇,200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