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 《非誠勿擾》主題曲中意象的多重意蘊

2006年年底,建設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成為中國社會的重要任務,“誠”是這一任務的重要組成部分。從這個意義上說,作為2009年的賀歲片,《非誠勿擾》是一部弘揚主旋律的電影。作為片中的一個角色,出現在影片末尾的主題曲《信以為真》,情感含蓄深摯,節奏舒緩而又明快,新穎的意象概括影片展示或暗示出的各種各樣人物經歷,并以其多重意蘊參與了主題“誠”的意義建構。

“喝了交杯,幻覺好美”,“甜蜜方糖,跳進苦咖啡”,“信以為真,痛出了眼淚”,“沒有后悔可以退,可以退,醒來又醉”。主題曲的這一部分,感情含蓄深摯,節奏舒緩,意象新穎。“喝”、“交杯”、“幻覺”、“美”、“甜蜜方糖”和“跳進苦咖啡”等語詞描繪的畫面,可以視為現實生活中的實際場景,但作為影片角色的這些意象,卻具有概括或象征人物命運的深刻內涵,它使我們有必要挖掘這些新穎意象背后的意蘊。從占據影片主要篇幅的空姐的視角入手,以上意象形象地描述了女主人公插入別人婚姻的婚外戀情。“信以為真”,點明了空姐在這場婚外戀中傾注的信任、真情和誠意,吸引,迷戀,以及幻覺中的短暫的甜蜜。“痛出了眼淚”,“沒有后悔可以退,可以退,醒來又醉”,這兩句則勾畫了這次美好“幻覺”的“跳進”為空姐帶來的無限“苦”澀,“撕心裂肺”、“掙扎”和“絕望”,簡單的語詞,卻精確含蓄地表達了占據絕大多數篇幅的人物所經歷的深摯情感歷程。當然,在影片婚戀主線的意義上,主題曲這一部分中的意象和情感,同樣可以用于描摹“海歸”傾盡真情對“空姐”的追求過程。或者說,以“海歸”為主體視角,這些意象也完全可以多重地表達男主人公在這一過程中的復雜、含蓄、真摯的情感。分析以上兩個視角在付出誠意和真情上表現出的共同點,其實,作為意象,我們未嘗不可把“誠”看成是這幾句歌詞的主語或主體。那么,《非誠勿擾》追求的主題“誠”豈不是太讓人無助嗎?

“時間是個天才的編劇,我就是你的下一集。還未與你相遇我早已入了戲,沒人能猜出結局。你扮冰霜凍出距離,我是陽光驅散憂郁。想賭晴天我卻等來一場雨,如果沒有雷陣雨,哪來的好天氣。”主題曲的這一部分以明快的節奏,讓觀(聽)眾實現著情感的顯著轉換,把觀(聽)眾從主題曲的前一部分的低沉絕望情緒中帶到樂觀向上的情緒和氛圍中。在這四句中,首先以輕快的節奏把“時間”引入,并把它擬人化為“天才的編劇”,在它的編輯(“流轉”)中,“我”成為前面幾句中描述出的“你”的“下一集”,終止了你的“劇終”的絕望,而且一往情深而真誠地進入可能沒有結局的人生之旅,成為把“你”從“凍”出距離的“冰霜”和“憂郁”中解救出來的“陽光”,“我”那么樂觀地使“你”從猶豫和絕望中出離,并把后者視為“晴天”和“好天氣”之前會有的“雷陣雨”。在這里,“時間”、“我”、“你”、“扮冰霜”、“凍”、“陽光”、“晴天”、“雷陣雨”、“好天氣”等,都是充滿深摯情感的新穎的意象。從影片展示的婚戀主要線索看,我們當然可以把“我”理解為真心誠意地愛上你(即“空姐”)的“海歸”,“扮冰霜凍出距離”、“憂郁”、“雷陣雨”等,都可視為“空姐”卷入婚外戀后的掙扎和絕望;當然,“陽光”、“晴天”、“好天氣”等,都可視為“空姐”與“海歸”之間以“誠”為前提的美好婚戀,從而給觀眾以無限美好的希冀和向往。但是,作為意象,“我”、“陽光”、“晴天”、“好天氣”等,也可以多重地象征著影片顯示的理想主義——“誠”的價值取向;而“你”、“冰霜”、“憂郁”、“雷陣雨”等,則可以多重地指向需要以“誠”來挽救的“誠”的對立面。

基于此,不難理解主題曲中以下兩句的價值取向:“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依”,“一切都看你自己”,“直覺就可以,相信就可以。”在這里,“福”“禍”意象延續了婚戀主線的情感表達,拯救婚戀依靠“你自己”、“直覺”和“相信”。而“直覺”一詞的內涵,從反方向上對應著“熊市物色老公”者對婚戀的態度,即應看要找的對象的“表現”,“冷靜地分析”包括長相、身材、性格、受教育程度、經濟條件、家庭背景等多方面的條件,從“投資的角度”分析其“業績”,“別急著進去”,“觀望”,“堅挺”,以至“停盤”。從正面角度看,“直覺”聯系著“空姐”和“海歸”對彼此的感覺,即在特定語境中與主題詞“誠”等義的“心眼實誠”和“可愛”。綜合兩方面,主題曲對“直覺”的強調,實際上也就是對影片主題——“誠”的強調。從這一角度看,“相信”一詞,也是“誠”“信”的另一種表達,就像以舒緩的節奏出現的主題曲最后一句:“有一些事其實不用懷疑”。

以上圍繞婚戀問題分析主題曲的思路,并不能封閉作為詩歌意象的多重意蘊的表達。可以說,主題曲的每一句話,又都可以以影片中的任何一個角色作為主語進行解讀,從“被插足”的公司老板的妻子到陷入婚外戀的公司老板,從為老板服務的女秘書到因征婚而出現的各式各樣的應征者,從買下“分歧終端機”的風險投資者到影片末尾將要出現的“未來”的“風險投資者”,從兒時伙伴到各奔東西的朋友,不同角色都代表著當今中國社會的各個階層人物,他們可能都要在各個層面經歷“幻覺好美”、“跳進苦咖啡”的“后悔”,面對“信以為真”的“痛”和“眼淚”,跳出“醒來又醉”的“冰霜”、“憂郁”和“雷陣雨”,最終迎來“陽光”“晴天”和“好天氣”。主題曲在這些層面的廣泛適應性和包容性,把影片對“誠”的思考帶進了當代中國社會的經濟、政治、文化等多個層面,讓意象以多重的意蘊參與了影片主題的意義建構。

應該說,影片以其全部角色的參與,展示了主題曲中蘊含的“理想主義”——以“誠”作為解決各類分歧和沖突的“藥”。作為勵志的賀歲片,作為表現社會主義核心價值體系的主旋律電影,影片主題曲中意象的多重意蘊,應是它希望對當今中國社會發揮作用的重要切入點,從中可以看到它以此召喚著觀眾與之同行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