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肖邦的夜曲

潘軼群

【摘要】肖邦所有的作品中,夜曲是作曲家最為內省、最為真誠的內心流露

【關鍵詞】肖邦;夜曲;鋼琴作品

在本科階段,我彈過一些肖邦的鋼琴作品。在這些作品中,我最為喜愛的就是其中的夜曲。因為在肖邦所有的作品中,夜曲是作曲家最為內省、最為真誠的內心流露。

“夜曲”原文Nocturn,源自拉丁文Hox(夜神),宗教釋義為“夜禱”。夜曲這個名稱和形式是愛爾蘭人約翰·菲爾德第一個使用的。但是,在菲爾德手里只是一個簡單的旋律與和聲的組合。雖然菲爾德的夜曲主題帶有鄉愁的氣息,但是伴奏過于單調,音響色彩蒼白,結構上內聚力不夠,因此缺乏生命力。肖邦早期的夜曲曾受菲爾德夜曲的影響,但肖邦一開始就沒有模仿菲爾德,他在菲爾德首創的這種具有抒情浪漫氣質且略帶傷感情調的體裁中注入了浪漫主義的熱情和幻想。夜曲在肖邦的手中,和聲變得更為新穎,成為了一種浪漫主義音樂創作的理想形式,也成了肖邦傾訴自己內心感受的一個極佳的途徑,肖邦得以在夜曲中盡情地訴說自己的悲哀與思鄉。這一切為肖邦在夜曲領域里的創新和形象性的拓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構成了夜曲能夠在肖邦創作中得以繼續發展的重要條件。

下面,我將從四個方面談談我對肖邦夜曲的學習心得。

一、旋律

人們常說肖邦是音樂文化史上最偉大的旋律作家之一,這也是很多學習鋼琴的學生對肖邦作品情有獨衷的最主要原因。肖邦音樂那種無與倫比的動人魅力,總是首先從旋律中表現出來,給人以美的感受。尤其是作為中國人,似乎更容易接受或詮釋肖邦的鋼琴音樂。

肖邦的創作是與波蘭的生活和波蘭的民間藝術緊密聯系的,可以說他是一位真正的民族作曲家和民族藝術家。肖邦的音樂深深扎根于民族的土壤中,民族淵源表現得最為清楚的就是在旋律上。波蘭的民間音樂中,聲樂和器樂同樣盛行。波蘭的民歌是單聲部的,并且常常有不復雜的伴奏。因此在肖邦的夜曲中,他巧妙地把聲樂性與器樂性交織融合,或是從旋律的純歌曲性因素中引伸出器樂的曲調。肖邦夜曲的旋律雖然與多種聲樂體裁有著密切的聯系,但它又不是簡單的“聲樂移植”。他善于從波蘭民間音樂的音調中,波蘭民族歌劇,意大利歌劇中吸取多種因素的表現特性,特別是歌劇中朗誦調和宣敘調的特性,并把它們溶匯在歌唱性旋律中,形成一種特殊的、綜合的、肖邦式的浪漫主義音樂語言。在夜曲中,它們有時明顯地表現出來,有時則作為其它因素而包涵在如歌的旋律中

例如在降D大調夜曲OP27中,如歌的旋律寬廣、自由地流露著,很自然地轉化為華彩的音型,并有著肖邦特有的精巧的節奏。這種聲樂性與器樂性的結合是肖邦旋律變奏的非常大的特色。尤其在夜曲中,歌曲性的旋律在發展變化中常常帶有器樂的色彩。

二、曲式結構

肖邦夜曲的曲式結構幾乎全部用三部曲的曲式結構寫成,但他發展了這一古典形式結構。他的夜曲旋律結構常常用4小節或8小節的方整樂句。半終止、終止按照傳統方式分別落在屬音、主音上。但肖邦在樂曲的整體結構上的處理方式是不同的:有的結構比較穩定、段落劃分比較清晰的,如Opl5之1、Op27之1等;有結構不穩定、前后發展得比較貫穿;有單主題的,如Op9的三首夜曲;也有對比主題的,如Op15之1、Op27之1。在我彈過的夜曲中,肖邦的夜曲都不會靜止地再現,一般都會在伴奏音型做出變化,會給演奏者或聽眾帶來更為動人的效果。

肖邦有時也采取變化壓縮性的再現部,例如op55之1、Op62之1。還有尾聲性再現部,例如Opl5之3。總之,肖邦對三部性結構中再現部的處理是靈活多變的,他把經過改造的傳統曲式與民間音樂中的變奏因素和即興演奏的因素有機結合在一起,與各種創作構思相適應,形成靈活而富有個性化的浪漫主義特征。

三、伴奏織體

肖邦夜曲里基本主題的發展都是建立在一個縱貫全曲基礎織體之上的,這個基礎織體就是旋律的伴奏部分。在夜曲中,“分解和弦”音型是最能體現夜曲風格特征的音型之一。在19首夜曲中,有12首采用了這種音型。在這種音型的運用中,肖邦擴大了分解和弦的音程空間,他把菲爾德八度以內的和弦分解擴大到二個八度以上,他的分解和弦不僅音域寬、幅度大,而且使用了大量的和弦外音——而菲爾德的和弦分解只是功能性和聲分解,且帶有隱伏的旋律聲部更增強了色彩性,比古典時期的密集型阿爾貝蒂低音更能發揮鋼琴的特點,使伴奏音型更具有行云流水般的效果。

對于肖邦來說,織體的選擇就是找到富于個性的表現手段,肖邦為達到不同的表現目的有時會選擇不同的織體公式。在夜曲中,具有肖邦獨特個性的織體還有以下類型:動力性和弦式織體,即一條旋律在一個律動性極強的和弦式音型中進行,如Op48之1的再現段,運用這種織體以獲得音樂戲劇性的動力發展;還有纖巧華麗的雙音織體,Op37之2的呈示段幾乎全部運用的是這一織體;律動性多聲部織體,兩條以上的旋律線在一個律動性很強的音型中進行,Op62之2中段采用的就是這一織體。這些具有典型表情意義的織體音型正是肖邦為創造夜曲富于獨特音樂形象而精心選擇的表現手段。

四、力度

從譜面上看,肖邦在夜曲常用的力度記號有:

1.歌唱性旋律的“橄欖形”力度特征

在肖邦全部夜曲中幾乎沒出現“中級力度”記號mf、mp。在大多數旋律線下面都有“漸強—漸弱”力度標記。大家常把這種標記稱為“橄欖形”力度標記。旋律線中的力度變化不是pp與f之間的簡單的強弱對比,而是隨著旋律進行的方向,音程的變化等,它所獲得的是同級力度范圍的不同強弱層次。從肖邦夜曲“橄欖形”力度特征來看,它歌唱性旋律的力度主要應在中級力度這個層次上。“橄欖形”力度的運用,體現了夜曲歌唱性樂句的本質。

2.力度對比并置

在段落之間運用力度強烈反差的對比可以獲得不同的音樂形象。肖邦在Op27之1,Op48之1等作品里的不同段落里運用了pp—ff、p—sf強烈對比,來獲得音樂的戲劇性發展。在肖邦夜曲中這種力度強烈反差的對比并不能完全滿足肖邦對作品戲劇性刻畫的需要。他通過對鋼琴織體的改變,即用八度音重復和更豐富的八度和弦來加強音量,加強動力,如OP27之1的29—83小節、Op48之1的25—48小節運用pp-f音量的層層推進,來獲得音樂戲劇性發展。但肖邦在樂句結構內部里運用這種力度強烈對比(特別是沉思幻想、內心獨白式的音樂里)來表現內在情感起伏的幅度和頻率以及豐富細膩的音色變化。

以上只是結合以前彈過的一些夜曲談自己的體會,正如人們所說:“肖邦的每一首夜曲都是一首抒情詩,所以人們都譽稱肖邦是鋼琴詩人,他的21首夜曲是留給后人不朽的音樂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