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細節(jié)描寫領悟小說主題——《范進中舉》導讀

?安徽省當涂縣第2中學 汪茂吾

細節(jié)描寫是對人物的外貌、神態(tài)、動作、語言和心理等方面進行的細致入微的刻畫，是容易被忽視的細微之處。細節(jié)描寫對表現(xiàn)人物的性格有著其他手法不可替代的作用。《范進中舉》（人教版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九年級上冊第5單元）一文中，就有幾處容易被教師和學生忽視的胡屠戶和范進的細節(jié)描寫，值得細細玩味。

先看對胡屠戶的細節(jié)描寫。

1.吃到日西時分，胡屠戶吃的醺醺的。這里母子兩個，千恩萬謝。屠戶橫披了衣服，腆著肚子去了。

此處有兩個細節(jié)：“橫披”和“腆著”。“橫披”表明衣服并不是穿在身上，而是罩在上身，把兩個胳臂露在外面；“腆著”表明他已酒足飯飽、心滿意足（他把自己帶來賀范進“中了相公”的一副大腸和一瓶酒吃了個盡光）。這兩個動作細節(jié)，活畫出一個典型的屠戶形象，表現(xiàn)了他粗鄙的性格特征。

2.范舉人先走，屠戶和鄰居跟在后面。屠戶見女婿衣裳后襟皺了許多，一路低著頭替他扯了幾十回。

“扯”這一細節(jié)描寫，生動地表現(xiàn)了胡屠戶對中舉后的范進的態(tài)度，再現(xiàn)他前倨后恭、極盡討好巴結(jié)之能事的市儈嘴臉，令人可鄙可憎。

3.屠戶把銀子攥在手里緊緊的，把拳頭舒過來，道：“這個，你且收著。我原是賀你的，怎好又拿回去？”……屠戶連忙把拳頭縮了回去，往腰里揣，口里說道：“也罷，你而今相與了這個張老爺，何愁沒有銀子用……”

此處四個細節(jié)，是在范進拿出張鄉(xiāng)紳送來的五十兩銀子中的兩錠遞與胡屠戶時，胡屠戶的反應。一個“攥”字，把胡屠戶唯利是圖、嗜財如命的嘴臉生動地刻畫出來了；“把拳頭舒過來”和他說的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又表現(xiàn)了他是多么的虛偽！當聽到范進說“若用完了，再來問老爹討來用”時，他的動作表現(xiàn)是“縮”和“揣”——速度之快，就好像女婿真的要把銀子要回去一樣。這幾個細節(jié)描寫，把一個見錢眼開、虛情假意的胡屠戶形象，栩栩如生地表現(xiàn)出來了。

下面我們再來看看幾處容易忽視的關于范進的細節(jié)描寫。

1.范舉人先走，屠戶和鄰居跟在后面。

這是范進中舉發(fā)瘋被他的岳父胡屠戶“治”好后回家時的情形。一先一后的自覺而又自然的順序，表現(xiàn)了胡屠戶和眾鄰居對權(quán)勢（雖然此時的范進還沒有大富大貴）的心態(tài)——自覺或不自覺的敬畏，也是當時那個炎涼社會的縮影。當然，此時的范進也沒有必要說“岳父大人先請”或“眾鄰居先請”了。

2.范進拜了母親，也拜了丈人。

這里的“也”是個副詞，用來修飾“拜了丈人”，很是意味深長。它表明中了舉人后的范進，意識的覺醒：自己的母親為大，所以要先拜；丈人當然也是要拜的，但是不能先拜，要放在拜了母親之后順代拜一下。試想，如果是在中舉前，范進會這樣做嗎？回想范進中舉前，胡屠戶對他的羞辱和責罵，現(xiàn)在竟中了舉人，地位陡然從“奴隸”到“將軍”，所以他才會有這樣的舉動。

3.范進道：“眼見得我這里還有這幾兩銀子，若用完了，再來問老爹討來用。”

“幾兩銀子”，范進的口氣好大啊！這不是“幾兩”，而是張鄉(xiāng)紳送來的五十兩雪白的細絲錠子。盡管給了岳父兩錠（六兩多），仍還有四十多兩啊。那么，范進為什么要說是區(qū)區(qū)“幾兩”呢？因為此時的范進知道自己中了舉人，就意味著自己已躋身于官僚階層，就意味著即將大富大貴，這幾兩銀子算得了什么呢！做過一任縣令的張鄉(xiāng)紳不就是這樣的有錢人嗎？此外，中舉后，范進對胡屠戶的稱呼也有了變化，中舉前即使被胡屠戶罵得狗血噴頭也稱“岳父”，中舉后盡管胡屠戶對他屈膝討好卻改稱“老爹”。“老爹”，只是一個極普通的泛稱，一般對不是自己親屬的男性老人都可以這樣稱呼。可見，在范進的潛意識里，“岳父”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已大打折扣。

通過以上細節(jié)分析，我們就可以知道：小說中的細節(jié)描寫是不可忽視的。《范進中舉》正是通過這些生動的細節(jié)描寫，深刻地揭露了科舉制度對正常人性的扭曲，不僅讀書人范進如此，胡屠戶如此，眾鄰居如此，張鄉(xiāng)紳如此，整個封建社會都如此，而這也正是作者所要揭示和批判的主題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