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讓課堂提問更有效——以《散步》教學為例

?江蘇省南京市寧海中學 劉宏業

【案例回放】

筆者曾聽過一位教師兩次教學《散步》（人教版義務教育課程標準實驗教科書《語文》七年級上第5單元）一課，兩次教學內容和思路大致相同，所帶班級的水平也大體相當，但是教學效果卻有明顯差別。

第一次教學設計由3個教學活動構成：1.讀出文章詩意的感覺；2.品出文章美妙的味道；3.寫出文章細膩的情感。整個教學流程如下：

1.簡潔導入，快速入題。（略）

2.圍繞學習活動1設計主話題：“請動用你平時的學習積累，想想朗讀課文的方法，自由朗讀全文，盡量讀出文章詩意的感覺。請你這樣說：‘要想讀出本文的詩意，我們應該_____，因為____。’”

為了便于師生對話，教師在交流之前示范一處朗讀，同時進行朗讀技巧的點撥。但這一教學環節氣氛沉悶，學生普遍感覺無法回答，只能泛泛地從節奏、流暢等角度簡單說一說，最后只好由教師代勞，說出預設的方法，然后轉入下一個環節。

3.圍繞學習活動2設計主話題：“品味文章美點，我們可以從這些方面去想，選材、情感、描寫、詞語、句式……請你用這樣的句式說話：‘我認為這篇文章美妙在_____，因為_____。’”

這一環節的處理與第一個學習活動差不多，也是先由教師示范，然后師生交流，主要圍繞情節安排、景物描寫、濃濃的親情、和諧的氛圍等方面進行對話，學生回答熱鬧，但總體感覺零散，難以形成一個集中的對話焦點，教師點評顯得無所適從，生生、師生互動效果較差，最后教師只好呈現備課時預設的課件。

4.圍繞學習活動3設計主話題：全文透著濃濃的孝道。下面，讓我們試著動筆想象創編第6段，把“我”的陳述改成生動的描寫，通過“我”和“我”妻子的言、行、思進一步表現出孝的情感。

由于時間關系，再加上學生根本沒有深入文本，沒有真正理解文本的內涵，最終這一學習活動只能草草收兵，成為一句空話。

執教老師課后說，上這節課感覺很累，主要原因是對學情分析得很不到位，大部分學生預習又很不充分。面對學生雜亂無章的發言，教師又沒有及時調整原有的教學設計，基本上還是按照原來的教學思路，這嚴重影響了上課的節奏。

然而，真的如此嗎？冷靜分析，筆者認為問題主要是：

1.過分注重閱讀教學中對話的開放性。主話題設置過于空泛，難以形成對話交流的焦點，對話只能在文本的外圍打轉，無法真正深入文本。這一點在第2個學習活動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2.對文本核心價值的確立還有欠缺。沒有把握散文體裁特點，尤其對散文中作者獨特的情感突出不夠。《散步》是一篇歌頌親情的文章，文本短小精悍，寫身邊小事、訴心中真情。子女對長輩的敬愛，長輩對兒孫的體恤，濃濃的親情流淌于文章的字里行間，在此基礎上，涉及中年人的責任感和生命意識。筆者認為“濃濃的親情”應是《散步》一文核心教學價值。

3.以學生為主的教學理念還沒有真正樹立起來，教師想的還是執行自己預設的教學環節，沒有及時根據教學實際改變既定的教學設計和教學策略。

【調整完善】

找到了問題所在，執教老師及時對原有的教學設計作了調整。改變了教學內容，將3個學習活動調整為：1.感知文章內容；2.品味文章情感；3.領悟文章意蘊。調整是基于如下考慮的：通過學習活動的調整，使教學流程在讀——品——悟中進行，師生對話形成一個相對集中的場——濃濃的親情。在主問題的設計上，力求讓所提問題聚焦，克服問題過于空泛的毛病，使課堂提問更有實效。

以下是調整后第2個教學活動的片段：

師：《散步》這篇文章從1985年發表以來，感動了無數人，歸根結底就是它那平凡而質樸、真實而感人的“親情”一直縈繞在人們心頭。請你中速、深情地朗讀課文，選讀你認為最能體現濃濃親情的語句，然后用圈點批注的方法，在文中寫下你的理由或感想。

生：第3節中：“但是春天總算來了，我的母親又熬過了一個嚴冬。”“總算”寫出了“我”對春天到來的急切心情。“熬”寫出母親艱難而痛苦地度過嚴冬，也表現出“我”為母親安然無恙地度過嚴冬而感到高興。“總算”“熬”都體現我擔心母親的身體，體現了兒子對母親的關愛。

師：分析得好！請你讀一下。（生讀。）你讀得很有感情，“總算”“熬”兩字讀重音，很好！

生：第7段：“母親摸摸孫兒的小腦瓜，變了主意：‘還是走小路吧。’”這句話中“摸摸"這個動作看出奶奶對孫子的疼愛。正是奶奶對孫子的理解、疼愛才決定委屈自己走小路。

師：這位老人很溫柔，對小孩子非常的關愛，這個細節很有意思。朗讀時要讀出母親的慈愛、溫和。（生齊讀體味。）

生：第5段：“前面也是媽媽和兒子，后面也是媽媽和兒子。”這里的“也”要重讀，表現了一個孩子無意間的重大發現，要讀得活潑、歡快，充滿情趣。“我們都笑了”中的“笑”可以看出當時一家人都被兒子這天真爛漫的話逗樂了，體現出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的親情。讀時也要讀出一家人的歡樂。

師：你不僅品味了濃濃的親情，還點出了朗讀時的要求，很好！請給同學示范一下。（生有感情地朗讀。）

生：第8段：“但我和妻子都慢慢地，穩穩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這句話中的“慢慢地”“穩穩地”表現出“我”和妻子背母親和兒子時的小心、謹慎，朗讀時讀重音，語氣莊重。“很仔細”中的“很”要拖長音調，強調“走得仔細”。

師：請你示范朗讀一下。（生朗讀。）

生：我想補充一下剛才同學的發言，“我蹲下來，背起了母親；妻子也蹲下來，背起了兒子。”兩個“蹲”字表達了我對母親的尊重和使命感；而且我和妻子各有所為，各為這個小家庭盡心盡力，一路上都充滿了親情，同時也點出了中年人應有的責任感。

師：一蹲一背，定格了一幅美好的充滿親情的畫面。請同學們齊讀第8節，體味文中的親情和責任。

生：第4段：景物描寫體現了春天的勃勃生機，“我”由此感受到生命的美好。“我”想到母親熬過嚴冬能看到這春天萬物，心中滿是歡喜。希望母親的生命也能如這春天般充滿活力。

師：這一節容易被我們忽略，它與親情有何關系呢？因為生命可貴，所以我們散步；因為生命和諧，所以我們謙讓；因為生命衰老，所以我們孝順；因為生命成熟，所以我們盡責。生命在濃濃親情中更顯珍貴。那么我們應該如何讀這一節呢？

生：語調歡快些，要讀出春天的活力，心中的歡喜。（生讀。）

師：注意“陽光”，要帶一種意味；兩個“蹲”字，要重一些；“但”字，可以輕一些；“很”字，應該拖一下。好的，讓我們齊讀這一節。（師生動情地齊讀。）

讀這篇文章的歷程，就是人的心靈在親情、人性、生命這3點構成的軌跡上的一次愉悅而高尚的旅行。朗讀時要特別注意語速、重音、情味等。

…………

需要說明的是，這一環節將“品”和“讀”結合，始終圍繞“親情”進行品讀，問題指向明確而聚焦。教師指導學生從語調、語速、重音等方面去朗讀課文，朗讀方式靈活多樣，引導學生在讀中品味濃濃的親情。

【剖析反思】

兩次教學涉及課堂提問的“放”與“收”、“發散”與“聚焦”的問題。近年來，隨著課改理念的不斷深入，閱讀教學的提問越來越提倡發散性，諸多課例變“問題”為“話題”，在實際操作中，所設話題如運用適當，確實能激起師生有效的對話，實現預設中意想不到的“生成”，產生一個又一個精彩的瞬間。但是，這種發散性話題如運用不當，則會使對話流于空泛，偏離教學的核心目標，曾幾何時，很多教師熱衷于這樣的發散性問題：“請從文中找出你最喜歡的句子來品一品，說說喜歡的理由。”“選取你感受最深的語句，談談你的閱讀感受。”在這樣一些極具發散性問題的誘導下，學生開始天馬行空起來，課堂呈現一片歡樂熱鬧的場面。其實，這些發散性問題，既沒有內容的限制，又無品味的標準，學生的回答怎能不亂？教學的目標豈能達成？文本的價值焉能實現？因此，教師應根據教學的需要，目標的達成，文本的價值，在考慮問題發散性的同時，力求使問題聚焦，從而有效地實現師生與文本的對話。

兩次教學的內容都與“親情”有關，但第一次教學在美點品味上，“發散”有余，而對親情的感悟上“聚焦”不足。第一次教學中的話題設計極具發散性，大有把文章之妙一網打盡之勢。在老師的要求和示范下，師生主要圍繞情節安排、景物描寫、濃濃的親情、和諧的氛圍等方面進行對話，學生回答熱熱鬧鬧，但明顯偏離了“親情”軌道，教師只好呈現備課時預設的課件。正是因為課堂的提問缺乏聚焦性，脫離了文本的核心內容，最終導致教學目標的流失。而第二次教學則聚焦于“親情”這一靶心，反復在這一點上錘煉打磨，師生在品讀把玩中深入文本，體味親情，從而有效地達成了教學目標。

其實，不論問題的發散還是聚焦，都需要老師注意以下兩個問題。

一是吃透文本的“魂”——核心價值。“主題”是散文的“魂”，理所當然應該成為課的“魂”，失卻了“魂”的課，再精致，也不過是漂亮的花瓶罷了！莫懷戚的《散步》是一篇玲瓏剔透、秀美雋永、意蘊豐富的精美散文，也是一曲用580字凝成的真、善、美的頌歌。讀完這篇文章，有如接受了一次道德的洗禮。使人的心靈在親情、人性、生命這三點構成的軌跡上作一次愉悅而高尚的旅行。因此，一節課、一篇散文，沒有去抓“魂”或者說沒有很好地去抓“魂”，這節課的根基就會發生動搖，再精致的設計只不過是技術表演而已。

二是緊扣課堂的“標”——教學目標。散文的教學目標應重在讓學生體味作者在文中流露的獨特情感。通過對文本的解讀，結合學生的學情和單元教學要求，筆者認為應將《散步》的情感定位在“濃濃的親情”上，教學目標應確定為，引導學生在朗讀中整體感知文意，通過品味揣摩文中體現濃濃親情的語句，體味三代人互相體諒、互相摯愛的樸實純真的親情。教學中教師應利用多種形式，讓學生通過自主學習來體會文中的那份濃濃親情，從而激發學生去感悟親情、擁抱親情、珍愛親情。教學方法上應力主引導學生以自主、合作、探究的方式完成對文本的解讀。當然，教學環節還可進一步設計為“創設情境，回味親情；整體感知，感知親情；品讀課文，感悟親情；合作探究，體驗親情；小結課文，升華親情”。從而讓“濃濃的親情”貫穿于整個課堂教學。這樣的問題聚焦，使教學目標高度集中，使文本的核心價值在課堂教學中得到真正有效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