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設備買賣合同的法律風險防范—以買方為視角

蔣 松，王 蕓

(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北京 100124)

環保設備買賣合同的法律風險防范—以買方為視角

蔣 松，王 蕓

(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北京 100124)

結合有關案例，簡要探討了作為賣方的環保企業在簽訂環保設備買賣合同及合同履行中應注意的法律風險問題，以及防范和應對措施。

環保設備;買賣合同;環保案例;法律風險

隨著環保產業的不斷發展，各環保企業在經營活動中遇到的法律問題越來越多，特別是涉及設備買賣合同的協商談判、內容簽訂、合同履行等法律問題日益突出。本文系筆者根據多年的律師實務經驗，結合自己所承辦的有關案例，簡要探討了買方在簽訂環保設備買賣合同時應注意的法律風險問題以及防范和應對措施。

1 賣方主體資格的風險防范

合同履行中的各個環節均應審查賣方主體資格，簽訂合同時賣方的主體資格必須明確具體，由于合同中可能隱藏著諸多法律風險，買方應當對其有一定的了解和認識。比如簽訂合同的賣方主體是設備的銷售代理商，如果買方對賣方的主體資格不加審查就草率簽約，合同簽訂后買方又很快向賣方支付了設備預付款，而賣方恰恰是一家沒有多少固定資產的“皮包”公司，這樣賣方能夠按約交付標的物的可能性恐怕就很小，實踐中類似的案例屢見不鮮。另外，在合同履行過程中，還有賣方委托其他公司代為開具發票和收款的情形，這就加劇了買方日后的法律風險，一旦發生糾紛，就會使自己陷入相當被動的法律困境。

相關案例：

北京某環保工程總包公司在承包徐州一家污水處理廠的工程施工過程中，購買了徐州一家電器公司的設備，并且按照合同的約定支付了部分設備款，但不久后這家電器公司就因刑事犯罪被公安機關立案偵查，而該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早已攜款潛逃，后經證實該公司實際上就是所謂的“皮包”公司，被公安機關凍結的銀行賬戶也沒有多少存款，這家公司也已是人去樓空。

由于該環保總包公司簽約前未能認真審查徐州這家電器公司的經營狀況，履行過程中也未質疑過其誠信狀況，以致無法按約獲得所需要的設備，直接影響了工程進度，不得不另用高價購買其他公司的設備，因此造成了嚴重的經濟損失。

2 標的物名稱約定的風險防范

合同標的物名稱的約定應該盡可能地明確、具體。環保設備買賣合同中應當對標的物的材質、型號、尺寸、配套設備等內容約定盡量準確、細致，合同的技術附件也應該盡可能地詳細、具體，以便于雙方驗收，避免在驗收標準上產生分歧。

相關案例：

某環保工程公司和某設備供應商簽訂了一份設備買賣合同，但技術附件中對配套設備的材質只籠統約定為“不銹鋼”，而沒有詳細約定不銹鋼的具體標號是304還是316；執行的是國家標準、行業標準還是國際標準，很多問題都沒有清楚明確地做出約定，以至于在合同實際履行時，工程監理公司依據招標文件和施工設計要求拒絕接收到場的設備。盡管環保工程公司多次與設備廠家就此事進行交涉，要求賣方更換該部分配套設備，但是由于設計的配套設備金額非常大，賣方要求買方增加合同金額，雙方就此產生嚴重分歧，無法達成一致意見。最后由于工期拖延不得，買方不得不做出讓步，增加了更換配套設備的合同價款及運輸費用，造成了很大的經濟損失。

3 標的物質量風險的責任承擔

環保設備買賣合同中，應當約定標的物的風險承擔條款。2008年12月15日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發布的《審理買賣合同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指導意見（一）》第七條規定：標的物風險由買受人負擔的，買受人不能因標的物發生風險而免除給付價款的義務；標的物風險由出賣人負擔的，標的物發生風險，合同繼續履行的，出賣人應當按照標的物價值的減損程度減免買受人尚未支付的價款，或者返還買受人已經支付的相應價款；合同解除的，出賣人應當返還買受人已經支付的全部價款。

實踐中，某些精密的設備僅憑外觀難以判斷出質量是否符合合同的約定，大部分進口設備還需要經過質量檢驗機構的專業檢驗才能確定，所以買方在簽署合同時可以將風險承擔條款約定得相對靈活。比如有些特殊的大型設備，可以約定為設備到達現場后的一定期限內或者現場驗收完畢后一定的期限內，由賣方承擔設備的質量風險責任。像從日、韓、歐洲進口的污泥脫水機、鼓風機等大型設備即符合這種情形，而且往往進口設備的標的額很大，如果約定不明造成損失后，維修費用會非常高。

相關案例：

某個污水處理廠工地，一家環保公司接收了賣方韓國公司的鼓風機設備，設備到場后，經質量驗收合格，設備款遂支付完畢，但在驗收完畢后幾日內，鼓風機即因內部缺陷而產生重大問題無法正常工作，此時環保公司只能向鼓風機的韓國生產商和銷售商求助，但韓國方面給予的答復是修復可以，買方需要另行支付修理費用約200萬元人民幣。后來經過雙方多次交涉和談判，鼓風機的問題雖然得到解決，但是買方也因此付出了相當大的經濟損失。該案例給買方的教訓是，如果在合同中事先做出特別約定以防范風險，就可以減少支出不必要的額外費用。

4 標的物的驗收方法應做特別約定

驗收標準應當區分不同的標的物進行約定，如：

（1）一些外觀可以評判出質量問題的標的物可以約定為：交付后多少天內進行外觀驗收；還可以約定為分幾個時間段驗收；最終驗收可以約定得相對苛刻一些。

（2）驗收辦法可以約定為：經過業主及項目監理公司共同驗收；還可以分階段驗收；根據工程的不同進度情況分段進行驗收，并且設備價款是根據驗收的結果分階段支付的。需要明確這樣約定的目的是，一旦產生糾紛，設備的賣方必須舉證才能證實。

（3）驗收階段可以約定成：設備交付后的外觀初驗；設備安裝前的驗收；設備安裝好以后的幾方驗收；設備單機調試后的幾方驗收；設備聯動調試后的幾方驗收；工程整體驗收后的設備質量驗收等，條款可以根據不同的工程情況和工程進度加以約定。通常情況下賣方需要取得關鍵證據來證明設備已經按約定驗收完畢，并進而主張其設備款項。

相關案例：

某環保工程公司承包了江蘇徐州的一個工業廢水項目，付款方式中明確約定了支付進度款的條件，工程雖然沒有做最終驗收，但此時業主支付的工程款已經超過了合同約定的一個進度款支付的比例，因此環保工程公司就以此為理由訴至法院，要求業主支付完畢合同約定的該部分設備款金額。雖然庭審中業主抗辯認為沒有達到付款條件，但是因為沒有其他證據相互印證，最終法院判決支持了原告的訴訟請求。

5 標的物運輸方式的約定技巧

合同簽訂前，買方應當考慮到設備在運輸過程中可能存在的風險，所以應盡可能約定為自標的物交付前的所有權是屬于賣方的，如果產生損失也應該由賣方自己承擔。因為根據合同法的規定，財產所有權轉移的時間點有很大的不確定性，只有合同中明確約定才能減少不必要的意見分歧，減少不必要的紛爭，也會降低一定的訴訟成本。實踐中類似的案例很多，比如在運輸過程中出現的因為氣候原因造成的意外交通事故而直接導致標的物的受損等。

6 靈活約定付款方式條款

合同中付款方式的約定可以聯系設備驗收的相關條款，參照設備驗收的時間點約定付款條件，一旦產生糾紛后需要合同的賣方提供相應的證據來證實已經達到付款條件。付款方式的條款一般是合同最重要的條款，并直接關系到賣方是否會提起訴訟及能否勝訴，需要根據不同的合同情況進行不同的約定，以體現針對性和靈活性。

合同履行中，為了避免經濟損失，公司的采購部門應當與法律顧問保持經常性工作聯系，并就設備存在的重大質量隱患，或可能產生糾紛的設備款的支付情況及時溝通，以便做好充分的應對措施。

相關案例：

北京一家環保工程公司采購了上海一家環保公司的相關設備，在賣方安裝和調試過程中出現了很多質量問題，但是環保公司的采購部門并沒有及時向公司有關領導及法律顧問匯報。由于該工程工期拖延時間較長，待法律顧問看到相關材料時，已經不能向設備的賣方主張索賠了，后來不得不將價值近100萬元的設備報廢，重新購買了新的設備，給公司造成了一定的經濟損失。

7 要重視有關發票的合同條款的約定

有關賣方開具發票的合同條款一般會被很多買方公司所忽視，而在現代商業活動中，是否能夠提供增值稅發票對于買方而言直接關系到具體的經濟利益，大多數環保工程公司都需要賣方提供增值稅發票用于抵扣稅款，往往合同額越大抵扣款數額也就越大。比如一份500萬元人民幣的設備采購合同，若抵扣17%的進項稅，即是85萬元人民幣。實踐中類似的案例很多，由于一些環保公司忽視了提供增值稅發票條款的設計，因此給自己的公司埋下隱患；而且一旦進入訴訟程序后，有些管轄法院還會認為提供增值稅發票不是賣方必須履行的附隨義務，需要雙方事先在買賣合同中加以明確約定。這種觀點雖然值得商榷，但是在司法實踐中卻屢見不鮮。結果必然會給買方造成不少經濟損失，因此有關發票的合同條款應當約定明確。

8 違約責任約定的經驗技巧

違約責任約定可能會是在訴訟后能確保設備買方勝訴的關鍵條款，當然其中需要考慮舉證問題。筆者曾為一些環保工程公司專門設計了違約責任條款，在實踐中起到了良好的效果。

（1）逾期交付標的物的違約責任，可以約定為：賣方逾期交付標的物，每逾期一天按逾期交貨部分設備貨款的金額承擔一定比例的違約金。

（2）逾期付款的違約責任，可以約定為：若買方未按約定期限付款，每逾期一天按照中國人民銀行同期的利率支付賣方的利息損失，利息總額可以約定一個最高限額。

（3）大多數環保設備存在著設備材質與合同的技術附件不符的情況，因此材質不符的違約責任可以約定為：賣方交到工地現場的貨物，材質與合同不符時，賣方應承擔一定比例的違約金。如業主或總包方要求賣方更換或賠償的，則賣方應承擔的違約金總額應不低于一個具體數額。

（4）工程實踐中，設備的賣方通常需要承擔指導安裝和調試義務，而往往賣方疏于及時去工程現場指導，所以該條款可以約定為：買方確認現場符合安裝和調試的條件，賣方接到買方書面通知后三日內，賣方須派技術人員趕到工地現場，對所供設備進行現場安裝指導、調試指導或技術指導，如不能按時到達現場，則賣方需承擔違約責任，違約金的標準可以根據工程及設備的具體情況靈活約定。

（5）對于不合格的設備，可以約定為：賣方在接到買方書面通知后五日內出具整改方案，經買方書面認可后三日內完成設備的整改，并使設備達到合同規定的要求。如未按期完成，則賣方需承擔違約責任，標準可以根據實際情況做具體的約定。

（6）很多設備在交付后往往存在質量問題，直接導致工程總包的經濟損失，所以該部分可以約定為：設備在質量保證期內出現質量問題時，對存在質量問題的設備，賣方在接到買方書面通知后七日內出具整改方案，經買方書面認可后三日內完成整改，并使設備達到合同規定的要求。如未按期完成，賣方需承擔違約責任，標準可以具體約定。

9 糾紛管轄約定的風險防范

一般情況下，作為買方的工程總包公司往往會推遲支付設備款，所以作為被告的可能性比較大。合同中一般會約定訴訟管轄法院，而在實踐中卻會發生沒有管轄權的法院立案的情形。這就需要斟酌合同的條款，可以根據設備的不同，靈活約定糾紛管轄條款。如果買方成為被告的幾率較大并希望法院管轄，則應在合同中明確約定為某市某區人民法院，不能籠統地寫成某地法院管轄，否則會導致約定條款無效而采用法定管轄；還可以明確約定為北京仲裁委員會或者中國國際經濟貿易仲裁委員會在北京進行仲裁，北京、上海、廣州等有兩個以上仲裁委員會的城市，約定仲裁時必須明確寫明該仲裁委員會的準確名稱。實踐證明約定北京的兩個仲裁委員會仲裁的好處在于，一方面相對專業和公正，另一方面也排除了沒有管轄權的法院違法立案的情況，可以最大限度地維護買方公司的權益。當然，糾紛管轄的約定也需要根據合同情況具體掌握并合理運用。

相關案例：

北京一家環保工程公司與江蘇一家公司簽訂了設備買賣合同，當環保公司正在和工程業主就工程款協商談判時，江蘇某地法院和江蘇公司的代理人突然通知環保公司：因環保公司拖欠設備款已起訴至法院，并采取財產保全措施，凍結了環保工程公司的銀行賬戶。由于金額較大，環保工程公司頓時陷入慌亂，公司的法律顧問認為，江蘇某法院對于該案并沒有管轄權，遂提出管轄權異議，要求對方立即解除凍結，但是對方法院卻強硬提出北京公司應支付全部設備價款后才能解除凍結，并提出如果北京公司提出管轄權異議，一審法院準備裁定駁回，北京公司如果不服可以向二審法院提起上訴，但肯定要耗費大量的時間成本。

本案雖然最終經過協商解決，但留給環保公司的啟示頗多，合同中糾紛管轄的約定不能忽視，異地管轄很可能造成不必要的經濟損失。同時由于環保行業是具有一定專業性的行業，更需要熟悉行業知識的法律人才為其提供專業和優質的法律服務。

Legal Risk Prevention for Buying and Selling Contract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Equipment

JIANG Song, WANG Yun
(Beijing Yingke Law Firm, Beijing 100124, China)

With the continuous development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industry, the paper points out that the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enterprises as the sellers should pay attention to the legal right and measures of prevention and response in signing the buying and selling contracts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equipment in combination with the cases they handled and practical experience for many years.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equipment; buying and selling contract; case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legal risk

D923.6

A

1006-5377（2010）02-0022-04

編者按：隨著環保產業的不斷發展，環保企業在經營活動中遇到的法律問題越來越多，特別是涉及環保設備銷售、工程施工、工程監理、以及工程設計等合同履行中的法律問題日益突出。為此，本刊特約了北京市盈科律師事務所就環保企業所關注的法律問題進行簡要的探討和案例評析，以對企業有所啟發借鑒。本刊自2010年第1期起設立了“法律在線”欄目，將陸續刊登相關文章，同時也歡迎企業就經營活動中遇到的法律問題提出咨詢。本期刊登的為“法律在線”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