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江
在去年底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中,加大國民收入分配調整力度成為2010年經濟工作的重要任務。當經濟增長的動力必須轉移到擴大內需消費上來的時候,收入分配格局的調整成為改革的焦點。
目前,貧富差距過大已成為當前中國社會的突出矛盾。以2008年統計公報為例,城鄉之間,全國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之比為1:3.31……
如果用基尼系數來衡量,官方數據顯示,2008年國內基尼系數已升至0.48,這表明收入分配差距已經達到“高度不平等”狀態。
北京一家民營企業的小白領馬旭陽告訴記者,他的月薪是5000元左右。在北京這樣一個生活成本高昂的城市,每月5000元的收入除去衣食住行等基本生活支出已相形見絀。他經常為自己的窘境心生慚愧。而他家鄉的一個同學,畢業后進入了當地的電力系統,馬旭陽當時還嘲笑他胸無大志,不肯與他來北京闖蕩。幾年前的一次聚會卻讓他無地自容。同學告訴他,自己的工資雖然不是很高,但各種福利收入加在一起,每年收入超過15萬元,比他的收入2倍還多。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原來大家都在同一水平線上,有一天,差距可以變得那么大。”馬旭陽明顯地感覺到了自己對這種差距的無力。
根據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的統計,目前,電力、電信、金融、保險、煙草等行業職工的平均工資是其他行業職工平均工資的2~3倍,如果再加上工資外收入和職工福利待遇上的差異,實際收入差距可能在5~10倍之間。
而實際上,中國收入差距要遠大于統計顯示的水平,如果將灰色收入統計在內,城鎮最高與最低收入家庭間的人均收入差距約31倍;城鄉合計,全國最高與最低收入家庭間的人均收入差距約55倍。
“不想再給老板打工了,我一個月才掙幾個錢,再看看老板掙多少錢?”在北京東單附近做服裝導購的于芳決定春節后不再回京。
于芳在這家中式服裝連鎖店工作三年多,每月基本工資1500元,加上提成,最好的時候月收入4000元左右,平均每月不到3000元。“我干了幾年,工資也沒漲過,你看我們老板,一年幾百萬元。”于芳心里很不平衡。
據了解,此前一些城市出現“民工荒”,并不是真的缺少民工,而是因為民工收入年年不見漲,而企業盈余所得越來越高。
同時,近10年來,國家財政收入每年的增長速度都超過GDP的增長速度,居民個人收入增長速度卻一直低于GDP的增長速度,國家財政收入占的比例過高。
目前的現狀是,勞動者工資增長趕不上企業利潤增長,勞動收入增長趕不上國家財政收入增長,政府和企業大大擠占了勞動者收入增長的空間。
據最新發布的福布斯全球稅務負擔指數顯示,中國老百姓的稅務負擔排在了全球第二的位置,收入分配改革應在二次分配領域減少對個人所得稅的征收。
目前個人所得稅起征點偏低,這種結構恰恰導致工薪階層負擔更重。而前不久財政部出臺了一個規定,將職工福利納入職工工資總額管理,這讓本來就稅賦過重的工薪階層雪上加霜。
北京一家廣告公司的業務經理張暉告訴記者,他現在的月工資是4500元,外加1000元的交通通訊補貼。此前,他的個人所得稅是按4500元交納,現在福利納入職工工資總額后,他要按5500元交稅,而自己的實際所得變少了。“對于富人來說這不算什么,對我們來說是個負擔,本來錢就不夠用的,以后更不敢消費了。”張暉很郁悶。
稅制改革顯然也是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一項重要內容。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陳昌盛認為,這項改革必須加快,以家庭為單位來進行抵扣,這是個稅制度改革的大方向。
“孩子上學,老人看病,還要為自己攢些錢以防不時之需,能不花的錢就不花了。”這是中低收入群體“有錢不敢花”的普遍心態。
由于政府公共服務支出總體不足,居民不得不用自己微薄的收入來支付快速增長的教育、醫療、社保等支出。這不僅擠壓了居民的其他消費增長,而且降低了居民消費傾向。
公共服務能為最廣大的居民提供最基本的保障,具有明顯的再分配作用。但我國政府特別是基層政府更多的是“經濟建設型政府”,而“服務型政府”的建設相對滯后。政府資源向國有企業、向投資傾斜,而公共服務供給嚴重不足且十分不均衡。
根據相關方面透露,收入分配制度改革的基調是:“調節過高收入、擴大中間收入群體,提高低收入群體收入水平。”
現在的收入結構中,低收入和中等偏下收入群體合計占總人數的三分之二,通過收入分配制度改革,提高這部分群體的收入,他們的消費潛力將會成為經濟增長的強大拉動力。
收入分配改革涉及許多既得利益者,如何在不損害市場效率的前提下,在社會公平和經濟效率之間建立適度的平衡,是一個非常棘手的現實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