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次必然相遇。所以我認為目前石魯作品的市場價位無法體現他的可貴的學術價值。
郭:石魯作品的張力沖擊了您的內心,石魯作品與朱德群作品有何聯系?有何區別?
陳:石魯的作品將在人類文化與文明發展史上照耀千秋,在很多藝術品腐爛的時候,他的作品將是不朽的,他的人格精神與人品都注入到他的作品中。我與石魯及石魯的后代素不相識,但我是一個堅持真理的人,所以我對石魯的評價完全發自內心并出以公心。朱德群油畫作品近年來在國際藝術品市場持續升溫,單幅作品已經拍到3000萬元至4000萬元人民幣。朱德群作品與石魯不同,他是中國油畫書寫派的先驅者。他把書寫注入油畫,這給西方油畫發展史注入了新鮮血液。朱德群的油畫書寫很中庸、很有彈性,朱德群的創作顯然不同于趙無極更注重山水空間的創作。趙無極在渲染和潑色,而朱德群在寫,在用油性的筆法書寫心中之逸氣。朱德群的書寫筆法吸收了八大、董其昌、李北海、二王以及石鼓文的筆法、筆意、筆性。他的用筆很有彈性,他在油畫上就像彈鋼琴那樣書寫。當然油畫是國際化的藝術,朱德群、趙無極在國際上的成功,首先是中國元素給西方油畫史提供了陌生的藝術語境。西方美術史是一個關注原創文化的歷史,他們希望在亞麻布上看到陌生的文化,這也是國際收藏家購藏如張曉剛、方力鈞、王廣義等人作品的另一種理由,即冷戰后中國意識形態的紅色文化給予國際買家的新感覺。當然這樣一種當前的中國表層的文化創造并不能代表中國深層的文化創造,不能成為中國當代油畫的主流,國際藏家會繼續深挖具有深度的中國的原創文化。
郭:請您講一下中國先鋒水墨的概念。
陳:中國先鋒水墨首先是一個跨越地域、國界的水墨,我將中國當前具有實驗性、觀念性、表現主義、新書寫主義的這幾種水墨定義為中國先鋒水墨,先鋒水墨的概念在于要極力擺脫傳統的束縛,要與當前國際文化接軌,要建立一個在本土文化基本面上的當代文化。我認為先鋒的概念并不是要割裂明清筆墨的傳統。吳冠中先生提出筆墨等于零,劉國松提出打倒中鋒,道理就是一個要反傳統。兩位先生提出這樣的觀點并沒有錯,這是一種刺激中國水墨進行文化轉型的重要理念,打倒不一定真能打倒,打倒是為了讓它站得更高、更穩、更強大。中國筆墨要創新,要更加體現出個人化、精神化、批判性、破壞性、極端性。我通過近期策劃中國新書寫主義油畫展,越加感到中國明清筆墨資源是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中十分閃光的、非常寶貴的、具有唯一性的、排他性的稀缺文化資源。藝術的創造不僅要靠天才,還要靠歷史文化資源的重新發現與利用。所以我給中國先鋒水墨的定位,是一個借古以開今、借洋以興中、借歷史文化刺激當代文、借西方體系刺激東方體系、借歐美推進亞太的整體文化發展戰略。這種先鋒藝術帶有批判性,帶有表現性與觀念性,帶有當前消費社會的文化特征,它在消解古典又在利用古典,它在創造新的傳統與亞洲文明。
郭:2007年8月和10月您分別主持了在北京三月畫廊舉辦的中國新書寫水墨油畫展和在深圳寶安區F518創展中心舉辦的第五屆張力表現主義畫派展,其中后一個展覽被媒體評為2007年度中國美術界十大事件的榜首,請您介紹一下這兩個展覽。
陳:我主持的新書寫展就是要強調明清筆墨與書寫的當代化,對中國水墨與中國油畫進行兩個方面的推進,要用新觀念、新精神給世界文化提供新的可能性。我們知道,上世紀50年代在安迪沃霍創造出波普運動后,在西方繪畫這一塊基本處于停滯與放棄狀態,而波普的前一環則是美國的抽象表現主義,顯然西方油畫到了上世紀中葉由于找不到可持續發展的新資源而停滯。這就像IV生產產品找不到原材料,那產品一定難以生產。西方藝術大師如馬瑟韋爾、米羅、德庫寧、畢加索都在努力吸收東方尤其是中國的藝術元素,然而由于文化的阻斷性與陌生性,使得他們始終難以進人中國文化的最深處。所以我在中國油畫界倡導新書寫的中國藝術運動,就是要把被“文革”切割的中國文化型油畫這一文脈加以恢復和發展。我認為85美術思潮有利地促進了中國當代藝術的多元化進程,但85美術思潮也成為西方文化對中國文化的滲透與控制。85后期出現了潑皮與紅色波普,這兩個東西基本上是一個東西,即用學院派技法表現當時個人生活狀態和“文革”資源,當然前者更鮮活后者更概念,這兩者的內核嚴重缺乏中國文脈的支撐而顯得相當乏力。
郭:張力表現主義畫派要持續做下去嗎?這個畫派在上世紀90年代與當前的水墨變革中發揮了重大的推進作用,是公認進入中國美術史的畫派,能談一下嗎?
陳:張力表現主義畫派是在龍瑞、劉驍純、楊剛和我的開創下發展起來的。在學術思想上我受到了劉驍純與龍瑞先生的影響,龍瑞先生在1986年即希望我關注中國水墨文脈。劉先生則提出張力和書寫性問題,對我后來提出新書寫主義提示性極大。龍瑞極懂黃賓虹,而黃賓虹是中國水墨從古典到現代轉化過渡時期的最重要的人物,沒有黃賓虹就沒有李可染。張力表現主義畫派有眾多高水平的代表性畫家,如龍瑞、楊剛、石齊、袁運生、朱振庚、海日汗、一墨、張進、武藝、胡又苯、李孝萱、張浩等。這一畫派匯集了中國當代革新派水墨的精英,張力表現主義畫派被評論界公認為中國當代最具影響力與國際化傾向的畫派。在劉驍純先生學術思想指引下,我們還在不斷深化這一學術境界,不斷對中國當代水墨變革做出貢獻。
郭:您曾與徐冰、方力鈞等人共同參加威尼斯雙年外圍展,威尼斯雙年展始終堅持行政獨立與距焦新藝術。您作為中國水墨畫界首位受邀參加這樣重要的國際大展,理應受到國內的重視。
陳:這個事情沒有大肆宣傳,實際上是中國當代水墨真正走向國際學術平臺的一個開端,走向國際并不是在國際上舉辦了什么畫展,關鍵是能進入高端學術性大展,這一點很重要。
郭:您目前是在水墨與油畫的兩條線上發展,您的藝術思想很具穿透力和系統化,“Tom美術”和“新浪財經”都對您進行過深入的采訪,有關中國當代藝術在國際市場上的發展狀況,您給予了積極的思考與分析。
陳:上世紀40~0年代中國畫家一般不細分你是油畫家、我是水墨畫家,如徐悲鴻、吳作人、林風眠、吳冠中等,現在細化是由于難度太大。
郭:您的油畫具有書寫與批判諷刺現實主義的雙重性質,既有中國傳統深層文脈,又有對當前社會的激烈反應。這種把書寫、普波、表現主義合為一體的作品在當前先鋒油畫中顯得很另類,去年國內有一藏家一次就用900多萬元購藏了您的油畫,聽說美國某藝術基金也開始關注您的作品。
陳:您說得很對。
郭:2007年中國嘉德秋拍會上大量上拍了中國先鋒水墨的藝術作品,您認為2008年會是中國先鋒水墨的投資高峰嗎?
陳:中國當代藝術板塊是由中國先鋒油畫、中國先鋒水墨、錄像、影像、裝置、雕塑等組成的,而油畫與水墨則是中國當代藝術的主要成分。我接觸的國際策展人,國內畫廊從業者、學者大都認為國際藝術收藏界已經開始收藏和關注中國先鋒水墨的整體板塊,這呈現出中國傳統水墨向當代與國際轉型最主體的一塊。2008年將會有更多的買家進入這一板塊來投資,是否是高地不敢說,但這是中國當代藝術最后一塊蛋糕,誰搶占先機誰就會成為新的大贏家。目前中國先鋒水墨藝術原創性強,而且價格偏低,這正是投資者切入市場的最佳時機。1992年中國先鋒油畫,如張曉剛、王廣義等人的作品當時也乏人問津,但藝術評論家呂澎堅信這一塊早晚會崛起。所以,藝術品投資不光需要資金,更需要眼光、智慧、專業能力、勇氣和膽識,誰搶占先機與擁有優勢資源,誰就擁有中國當代藝術的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