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云南(外二首)

李紅林

從公元2009年秋冬

到公元2010年春夏

我們居住的高原旱象凸顯

兩百多個日日夜夜

像一根冷冷發光的鐵鏈

串聯四個季節

橫跨兩個年度

我們生存的秩序紊亂了

太陽起得比麻雀還早

它熱情殷勤的面容

高懸在我們生命的上方

旱情成為主角

在高原腹地橫沖直闖

不停地制造事端偶爾

天空也扯一道暗淡的大幕

可雨水一直沒有登場

來自西伯利亞的各種候鳥

驚慌失措提前結束了

高原的旅行屬于這個

季節的羽絨服毛外套皮大衣

按兵不動潛伏在擁擠的衣柜里

晴朗的天空總是那么明亮

風推波助瀾火舌

瘋狂地吞噬高原嬌嫩的肌膚

習慣于潮濕煙雨迷蒙

和彩云裝飾的高山峽谷

在漫長的日子里承受著

從未有過的痛苦和煎熬

去年的青草至今

尚未走進空曠的原野

早開的山花現在

還沒開遍向陽的斜坡

曾經洶涌澎湃的大河

在烈日的考驗下急劇瘦身

不知何時溪水

這個密林中的琴手

丟失了水晶的琴弦

枯萎的叢林逃亡的禽獸

不斷上演高原的孤寂和苦悶

為什么大地顯得如此蒼涼

為什么群峰變得如此無望

花影遠離枝頭

鳥鳴遠離密林

曾經的歌唱是這般的渺茫

一只貓頭鷹在低垂的暮色中

觀看桔紅色的天象

傾聽人類的議論

它的身旁一大遍野草

歪斜著身體梳理

凌亂的頭發與衣衫

從公元2009年秋冬

到公元2010年春夏

二百多個日日夜夜

像一根冷冷發光的鐵鏈

串聯四個季節

橫跨兩個年度

百年不遇的大旱啊

這塊干枯的經幡

飄搖在高原的心臟

此去不遠積雨云正在集結

憔悴的遠山枯黃的灌木

高舉干枯的手臂

期待一場清涼的甘霖

這個春天

這個春天旱情

成為高原的主角

記憶中的細雨微寒

一去不返

那些口渴的瓢蟲

背負艷麗的甲殼

走出自己的領地

在未知的世界奔波遷徙

龜裂的紅土地

已不能呵護

樹木的胳膊小草的頭顱

江河像一位焦渴母親

無法為待哺的高原

提供甘甜的汁液

干燥的日子

一天天踴來

橫貫高原腹地

像一場從來發生的疾病

在高山峽谷和鬧市區

四處蔓延

這個春天我們被

干旱悶熱層層包圍

原野中的花朵開啟

渴望小巧的嘴唇

等待一場春雨的抵達

廣場

廣場已養成懶散的習慣

像一只午睡的貓

一頭扎進盛夏的綠陰里

沒人去打擾它

包括那些喜歡唱歌的知了

人們都服從時間的指示

等待燈光打亮草坪

月亮爬上樹梢

暮歸的麻雀爭吵著

滑過黃昏的寧靜

久違的戀人用濃陰

掩飾了閑言碎語

高音喇叭播放著舒緩的舞曲

老人們在寬敞的廣場上

跳著歡快的舞蹈

孩子們在虛擬的城堡中

演繹新的童話

我在廣場邊漫步

像一位置身事外的智者

胸懷豐碩廣袤的原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