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茨瓦納經驗

愷蒂

這個廣袤的大自然是野生動物們的土地,它們是主人,人類是客人,當然也得小心翼翼客隨主便才行。

南部非洲的循跡神話,傳說中一直是布須曼人的專利。住在非洲,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大自然。這里沒有大上海高樓大廈的地平線,沒有世博園的燈光彩影音樂噴泉,但是,要讓孩子們了解、熱愛、熟知、尊重、畏懼大自然,讓他們去經歷空曠的原野,高闊的天空,經歷那種驀然回首看到野生動物的驚喜,住在非洲可是最佳選擇。所以今年假期的旅行計劃,不是上海的世博會,而是博茨瓦納的奧卡萬戈三角洲。

在南部非洲所有國家中,1966年獨立的內陸國家博茨瓦納是最為成功的一個案例,它沒有經歷過獨裁和戰亂,是非洲獨立后經濟發展最快的國家。它百分之七十的土地被喀拉哈里大沙漠覆蓋,礦業和旅游業是其兩大支柱產業,它最著名的產品,一個是鉆石,另一個就是奧卡萬戈三角洲。奧卡萬戈,只聽其名就讓人向往,在《地球脈動》中見過它,在《哺乳動物》中見過它,飛機縱穿喀拉哈里大沙漠,無邊無際干巴巴的褐黃色被甩到身后,藍綠色的水域逐漸出現,河流,湖泊,高樹,深草。六月,正是南部非洲干旱的隆冬季節,奧卡萬戈卻正生機勃勃,發源于安哥拉中部高原的河水經過雨季的匯集之后,咆哮南下,三四月份才能流到這里,被喀拉哈里大沙漠的細沙吸收并馴服,河道因為植被和淤沙而失去方向,又因大沙漠的一馬平川而形成無數的澇原漫灘和潟湖。有水就有生命,博茨瓦納的貨幣叫普拉,就是雨水之意,高樹,矮灌木,蘆葦,水草,從五月到十月,奧卡萬戈是各種野生動物的盛宴。

幾百萬年前,奧卡萬戈的河水一直流入贊比西河,然后流入印度洋。現在,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內陸三角洲,水流最后因沙漠的吸收和太陽的蒸發而消失,進入奧卡萬戈的最后一站——馬翁永遠只是沙漠中的邊陲小鎮。博茨瓦納百分之九十五的水都在這里,奧卡萬戈的另一個名字,叫大沼澤。但它更是沙漠中的伊甸園,真正的人間天堂。

游奧卡萬戈,可以走陸路,自駕四輪驅動的越野車進去,在細沙地上匍伏前進;也可以走水路,租用當地的獨木舟,讓撐船人用長篙在密集的紙莎草和蘆葦中劈開一條路。這兩種走法都得自己安營扎寨,特別是后者,曾有人走過,從北到南縱穿奧卡萬戈,用最快的速度,也花了十一天的時間。這種旅行是真正的探險,需要全副武裝。這次我們去奧卡萬戈,因為是全家出行,就選擇了最方便最省力的旅行方式,從約堡坐飛機到馬翁,又從馬甕坐輕型飛機直飛營地,越野車需要開十個小時的路程,輕型飛機只要飛二十五分鐘。這次,我們去了兩個營地,都屬于南非獵游公司Wilderness Safari,一個是Little Mombo Camp,另一個是Seba Camp。

博茨瓦納的旅游政策是“高消費,低流量”,目的是為了控制游客的人數,將人對自然環境的影響降到最低。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奧卡萬戈三角洲在世界上獨一無二,雖然價格昂貴,但是游客仍源源不斷。其實,在這里用“源源不斷”這個詞,真的很過分,因為奧卡萬戈的大多數營地所處的范圍都是方圓幾百公里,但都只有十來個帳篷,住滿了,每天也就二十多個人。這里的帳篷都是用木頭和帆布搭成,不用打地基,沒有鋼筋水泥磚頭玻璃,目的是為了把對大自然的影響減到最小。如果營地終止或搬家,在原地不會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

綠色的營地在叢林原野上,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動物們也在營地上自由來往。有趣的是,許多營地通向廚房餐廳的木通道上都有吊橋,晚上,吊橋會被拉起,廚房的帳篷外也裹著鐵絲網,這些都為防鬣狗。對這種食腐動物來說,自己捕獵或從獅子豹子嘴里搶奪戰利品,都不如來營地偷吃方便,所以,幾乎每晚,都有成群的鬣狗來巡視,看人類是否馬虎大意給它們可乘之機。這個廣袤的大自然是野生動物們的土地,它們是主人,人類是客人,當然也得小心翼翼客隨主便才行。

帳篷臨湖而筑,躺在床上就能看到窗外的潟湖和原野。清晨的天際剛剛出現一道淡淡的紅霞,各種植被仍只是黑色的剪影。光線漸亮,高高的棕櫚樹的樹梢首先被染上顏色,然后是黑檀樹、芒果樹、無花果樹、猴面包樹。大自然紛紛從剪影中走出來,紙莎草和蘆葦也顯露它們的面容,最后在太陽下亮相的,是潟湖上的睡蓮。

讓大自然繼續做大自然,這就是博茨瓦納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