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留學生行銷日本的推手

李 瑩

相對于近年日本學生的無競爭入學狀態,中國學生幾乎從小就開始經歷激烈競爭,日企若能從每年近2萬新畢業的在日中國留學生中吸納合適人才,將有助于其保持活力和海外競爭力。

10月13日,專門針對在日留學生的合同企業說明會在東京池袋太陽城舉辦,1004名參加者中,中、韓兩國學生占比超過九成。尤令日媒感興趣的是,對中日關系前景的考量似乎并未成為影響中國留學生在日就職的主要因素。類似于“如能在日本的企業工作,我想在中日企業之間搭建橋梁”等回答,說明了中國學生希望在日就職的原因。考慮到日本大學生正面臨所謂的就職冰河期,此時不僅全球化程度高的日資企業,甚至連中型日企也開始翻倍吸收在日留學生(其中中國留學生占比超過六成),故日媒評價說,種種跡象顯示日企在吸納中國留學生方面越來越“給力”。

日本大學生進入“留級時代”

日本文部科學省2010年學校基本調查顯示,原定2010年3月畢業的54.1萬日本大學生,只有60.8%共計32.9萬人找到工作,就業率同比減少了7.6%,更創下該項調查自1.948年實施以來的最大降幅。相關調查數據顯示,明年日本大學生的就業形勢將更嚴峻。

就職無門之下,不少名牌私立大學學生也開始步入“留級時代”。法政大學3年前“被留級”480人,今年增加56%,達到750人;而明治大學、上智大學、立命館大學、中央大學、立教大學等老牌名校里,因無法就職而留級的人員均比往年增加10%以上;關西學院大學因對“被留級生”實施較為寬松的畢業延期制度,竟使該校留級生從去年的83人激增至今年的150人,幾乎翻了一番。專門從事支援大學生就職活動的內定塾表示,照此趨勢,問題遲早將蔓延到早稻田大學等一流名校。

就業率低下的首要原因固然當屬日本經濟長期不景逼令日企大幅減少新人職位,但不少用人單位也指出,目前大學生質量降低是企業削減新人職位的另一誘因。與就業情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今年4月,日本大學的本科生和研究生新生入學人數比去年增加了4.1萬人,高達288.7萬人,這一歷史紀錄比25年前日本經濟高峰期時足足高出五成。

有專家指,大學的“游樂園化”降低的不僅僅是入學門檻,還包括學生素質,并直接導致日本大學生職場競爭力削弱的惡果。以往企業招收大學生看重其擁有較高學歷,但今天“大學生”已無法和“高素質”等同。此外,始于2002年的“寬松教育”也飽受企業詬病。因過度強調“個性教育”,日本不少大學刪減了大量基礎教育學科內容,在這種教育體制下培養出的學生既缺乏競爭意識,也缺乏競爭能力。因此,有意見指日本所謂的“大學全入”雖消除了入學門檻,但畢業求職階段正在形成一道新高墻,“競爭并非消失了,只不過推遲了”。

留級生的增多,逐漸成為各大學頭痛的問題。為了穩住學校當年的就業率,盡管留級生人數增加必定導致學校負擔超重,但兩害取其輕之下,越來越多的大學還是對留級生新設了一些優惠制度,如減免學費等。

錄用留學生已成方向

與日本大學生的就職艱難相比,2010年在日留學生的就職機會卻升勢明顯。9月9日,“日經就職中心”發表了“關于錄用外國留學生情況的調查”結果,923家企業中,11.7%表示在2010年春季已經錄用留學生,21.7%表示已制定2011年留學生錄用計劃,或已內定了2011年畢業的留學生。總體看來,日本大中型企業今明兩年以翻倍的速度吸納在日留學生已成定局。

被錄用的留學生將在哪里工作?80.8%的企業回答是日本本土,23.2%表示或將外派他國,只有不到1%的公司明確表示被錄者將常駐海外。由此可見,補充國內人才資源方為日企錄用留學生的根本原因。事實上,在此次調查中,七成日企表明錄用留學生的目的在于確保優秀人才來源,加強企業競爭力。為此,不少日企不惜以幫助辦理簽證、同工同酬甚至稍優于同期日本大學生的待遇來吸引留學生。

根據日本學生支援機構的調查,2008年在日留學生有12.4萬,其中中國大陸學生就占7.3萬人。壓倒多數的在日中國留學生每年有近2萬人畢業,如何在這個龐大的基數里挑選和吸收人才,成為日企近年人才策略的新課題。不少日企表示,相對于近年日本學生的無競爭入學狀態,中國學生幾乎從小就開始經歷激烈競爭,若能夠挑選并有效地使用其中合適人才,對提高日企活力尤其在海外市場的競爭力,無疑是關鍵的。

根據日本經濟產業省2005年公布的通商白皮書推測,日本若要維持1995年時點的最佳生產年齡人口(15～65歲)峰值,單純計算到2030年,需接收1800萬(年均50萬)的合適外來人口。雖然這一推測結果在日本受到各方質疑,但吸取大量留學生為曾過度擴張的日本大學解困,為當下的日企補充新血,已成為新的潮流。

事實上,吸納海外人才不僅是日企的需要,也是高齡少子化問題纏身的日本社會的需要。據日本國立社會保障人口問題研究所2006年12月推算,2055年日本總人口為8993萬人,比現在大幅減少三成,其中勞動力或將減少一半,只剩4595萬人。為舒緩人口不足帶來的各種經濟問題,日本“經團聯”2008年提出了應對人口減少的方法:吸引合適的外國人口進入日本。

“經團聯”指,日本1980年后,雖然來自中國、巴西等國的移民不斷增加,到2007年更錄得累計215.2萬人的紀錄,但新移民只占日本人口總數的1.69%,同比遠低于德國的8%、英國的5%。而從外國勞動力所占比例來看,即使像德國、英國這種傳統保守國家也達9%或5%,日本卻只有1%的程度。人口減少,特別是勞動力的減少,已經開始影響日本社會福利系統、經濟成長、社會中長期的活性維持等基礎性問題。為此,在吸納留學生的同時,加快引進移民將成為日本人口發展方向之一。

吸引高層次移民的手法

相較于近年來備受爭議的研修生制度(日本自1990年代推行的旨在吸收來自中國、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等國的青壯年到企業做工的制度),日本吸引高層次移民的手法顯得有誠意得多。

根據日本“經團聯”提出的方法,日本除應從更柔軟地處理“在留資格”等問題做起,以吸引研發部門、IT、金融、海外事業等行業人才之外,還應有針對性地降低門檻接收一批具專業資格的外國人員來日,填補諸如制造業、運輸業、建筑業、老人護理等行業的職缺。而在“經團聯”開出的藥方里,最引人矚目的莫過于如何吸引和留住在日留學生的措施了。

與其他國家相比,日本吸引留學生的本領絲毫不見優勢。直接的數字對比是:2009年,美國接受60萬留學生,緊跟其后的是英國的35萬,法國25萬,澳大利亞21萬,德國21萬,日本僅13萬,排在第六位。“經團聯”明確說,毋庸在意來日學生是學文科還是理工科,對具備素質的留學生,先“拿來”再說,并在獎學金、住宿等方面給予更大支持。據悉,日本政府正在選定30所示范大學作為國際化據點以接收全球留學生,首批13所認定的國際化大學,將得到文部科學省高達41億日元的專項資金支持。日本政府還將提高留學生的生活補助,設立多項獎學金,并改善留學生住宿等問題。目前,日本有些地方的留學生待遇已經提高,大學借用的民間宿舍,單身的留學生在兩年內可獲得8萬日元的補助,帶家屬的可獲得13萬日元的補助。

其次,對這些在日本學習和生活了相當時間的留學生,“經團聯”建議政府、地方或企業等采取措施爭取留下優秀人才。這些措施包括提供各種繼續學習機會以強化外國人及其子女的日語和日本文化教育,提供完備雇用、社會福利、退休制度、醫療等方面的優惠條件,讓留學生覺得有繼續在日工作和生活的必要與價值,等等。

鑒于德國等歐洲國家的留學生因無法順利在留學國創業,而大量流失到北美,掉轉槍頭與留學國的企業競爭的教訓,“經團聯”還建議大力支援有條件的外國留學生在日創業。

隨著2010年日本留學“新政”不斷推出,以及準簽率的逐步攀升,日本正迎來中國學生赴日留學的又一黃金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