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綠色GDP核算試點中存在的六大問題

蔣志華，李瑞娟

（成都信息工程學院 統(tǒng)計學院，成都 610103）

盡管目前對實施綠色GDP核算存在爭議，但是，我國仍于2005年3月在國家環(huán)保總局和國家統(tǒng)計局的主導下，本著自愿參與的原則選擇確定，在北京市、天津市、河北省、遼寧省、浙江省、安徽省、廣東省、海南省、重慶市和四川省等10個省市啟動了以環(huán)境核算和污染經濟損失調查為內容的綠色GDP試點工作，其它沒有被選中的省市也開展了試算綠色GDP的工作。同時，還有一些省市對農業(yè)、工業(yè)以及針對森林資源、礦產資源和海洋資源等單項進行了綠色GDP核算試點工作。通過試點，在很大程度上在綠色GDP的定義、計算公式、資源環(huán)境核算范圍、資源環(huán)境成本估算方法等方面有長足的發(fā)展，但是，也存在以下六大問題。

1 綠色GDP內涵表述不規(guī)范

目前對綠色GDP的相關研究較多，尤其是對綠色GDP內涵表述方面的研究文獻更多。如，盧冶飛（2003）認為，綠色GDP就是在現行GDP的基礎上，扣除經濟（GDP）增長導致的環(huán)境污染、資源濫用等外部不經濟因素，加上地下經濟活動、自給性服務及閑暇活動等外部經濟因素之后的國民福利總值[1]。劉榮章等（2005）指出，綠色GDP即指從現行GDP中扣除環(huán)境資源成本和對環(huán)境資源保護服務費后的剩余國內生產總值[2]。桑燕鴻等（2005）對綠色GDP的理解有廣義和狹義兩種。廣義的理解為綠色GDP=傳統(tǒng)GDP-自然賬戶虛數-人文賬戶虛數。狹義的理解指扣除經濟發(fā)展過程中的資源環(huán)境成本之后新創(chuàng)造的國民財富的總量,即綠色GDP=傳統(tǒng)GDP-自然資源成本-環(huán)境成本[3]。

從我們搜集的17省市綠色GDP試算資料來看，各省市對綠色GDP的表述也不完全一致。如，關景靈（2008）認為，“EDP”就是綠色GDP，它是相對于現行GDP而言的一個國民經濟核算概念，就是在GDP基礎上減掉創(chuàng)造GDP所消耗的資源的價值，然后再減掉創(chuàng)造GDP所造成的污染的治理成本[4]。李杰、康銀勞（2007）認為，綠色GDP是衡量各國扣除自然資產損失后新創(chuàng)造的真實國民財富的總量核算指標。簡單地講,就是從現行GDP中扣除由于環(huán)境資源量的減少、環(huán)境資源質量的退化和因環(huán)境惡化而進行的補償等3種因素引起對經濟和社會的影響值,從而得出真實的國民財富總量。它反映了一個國家或地區(qū)在考慮了自然資源與環(huán)境因素之后的經濟活動最終成果[5]。趙妍等（2004）認為，綠色GDP是在SNA核算體系的基礎上,根據外部影響因素和自然資源的考慮而得出的新的GDP,它代表著一個國家或地區(qū)更綜合的經濟福利水平[6]。張婧等（2007）定義，綠色GDP核算是指從傳統(tǒng)GDP中扣除自然資源減耗成本和環(huán)境退化成本的核算體系[7]。金羽等（2008）將綠色GDP定義為一個國家（或地區(qū)）所有常住單位，在一定時期內生產的，扣除資源消耗與環(huán)境污染、資源恢復與污染治理等資源環(huán)境的經常性費用支出后的最終成果[8]。褚海燕認為，在國內生產總值中扣除自然資本的消耗，得到經過資源環(huán)境調整的國內生產總值，就是綠色 GDP（GGDP）[9]。 劉曦（2007）認為，綠色 GDP 是指在現有GDP的基礎上，扣除資源耗減成本與環(huán)境降級成本之后的余額[10]。劉德智等（2006）認為，綠色GDP是扣除了自然資產(包括資源、環(huán)境)損失后的新創(chuàng)造的真實國民財富的總量指標[11]。杜志麗認為，綠色GDP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廣義上的綠色GDP是指在現行的GDP的基礎上扣除經濟增長導致的資源損耗、環(huán)境污染等外部不經濟因素，加上地下經濟活動、自給性服務以及閑暇活動等外部經濟因素之后的國民福利總值；而狹義的綠色GDP只是指扣除了資源耗減成本和環(huán)境污染代價的國內生產總值[12]。

從上述對綠色GDP內涵的表述中可以看出，不管是理論研究還是對綠色GDP核算的實證試算，在綠色GDP內涵的表述上都存在差異，沒有一個像現行GDP內涵表述一樣的統(tǒng)一的規(guī)范的定義。我們認為綠色GDP的定義可以規(guī)范為：指一個國家（或地區(qū)）所有常住單位，在一定時期內生產創(chuàng)造的全部環(huán)境經濟活動的最終產品價值總量。它等于國內總產出扣除生產成本、資源成本和環(huán)境成本之后的余額。

2 綠色GDP計算公式不統(tǒng)一

從表1可以看出，各省市綠色GDP核算中，雖然對資源成本和環(huán)境成本應從現行GDP中扣除已達成共識；但是，在具體計算綠色GDP時所采用的計算公式仍然存在較大的差異，沒有一個通用的計算公式。

3 資源環(huán)境核算內容不全面

資源環(huán)境核算內容是很多的，就自然資源而言，是一個非常廣泛的概念，包含著許多形態(tài)和性質很不相同的物質。我國自然資源豐富、種類繁多，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類：土地資源、氣候資源、水資源、生物資源、礦產資源、能源資源、海洋資源、旅游資源等。對于環(huán)境污染而言，從定義來看，是指人類直接或間接地向環(huán)境排放超過其自身凈能力的物質或能量，從而使環(huán)境的質量降低，對人類的生存與發(fā)展、生態(tài)系統(tǒng)和財產造成不利影響的現象。主要包括大氣污染、水污染、土壤污染、噪音污染、固體廢棄物污染、放射性污染等。但是，在進行綠色GDP核算時，確定哪些應該作為資源環(huán)境成本扣除是很困難的。就各省市對資源環(huán)境核算的具體內容而言，并沒有包括資源環(huán)境的全部內容，絕大部分省市僅僅對資源的某些部分或環(huán)境的某些部分內容進行核算，如，中國綠色國民經濟核算研究報告（2004）中，也只是對環(huán)境核算的部分內容進行了核算，沒有包含資源核算，核算內容很不完善。其他各省市也由于地理環(huán)境的差別，加上資料搜集上的難度較大，在對綠色GDP進行核算時，選取的自然資源和環(huán)境污染要素的范圍不統(tǒng)一，如下表2所示。表2中給出了17個省市各自所核算的自然資源和環(huán)境污染的范圍。可見，我們所研究的17省市都只是對資源環(huán)境中的部分進行了核算，而沒有進行全面核算，因此核算出的結果仍然不是完全意義上的綠色GDP。

4 資源環(huán)境成本估算方法無統(tǒng)一標準

從17省市的綠色GDP核算來看，對相同資源和環(huán)境污染的估算并沒有采用統(tǒng)一的標準方法進行價值估算。

表1 各省市綠色GDP計算公式

表2 17省市自然資源和環(huán)境污染的核算內容

如對礦產資源的估價問題，海南省采用市場估價法；雅安市則采用當年的工業(yè)總產值作為礦產資源的耗減成本；江蘇省采用凈價格法；浙江省采用以影子價格為基礎的現行市場價法，計算公式為：待確定礦產品的評估價格=影子價格×（1+品位、質量差異率）。

對土地資源的估價問題，北京市是對土地資源單位價值及當年儲量增減變化的價值進行估算；浙江省采用收益倍數法（農用土地價格=土地總產值×倍數）；海南省采用市場估價法；江蘇省則先計算各年度的耕地減少面積，再用凈產值還原法確定耕地單位面積價格，最后用單價乘該資源減少面積，得出耕地資源耗減成本；大同市對耕地本身的價值用農作物減產損失費來衡量；成都市采用公式“耕地面積變化損失=耕地面積變化×單位面積耕地價格”進行估算。

對水資源的估價問題，北京市是對水資源單位價值及當年儲量增減變化的價值進行估算；河北省和廣東省則用實際恢復費用和理論恢復費用的均值估算；浙江省則分別運用經驗法對水資源進行估價，其計算公式為：水資源價格=愿付價格的估計值-供水系統(tǒng)邊際成本的估計值；海南省采用市場估價法；大同市采用市場估值法；成都市采用公式“水資源損耗價值=年用水量×單位體積價格”來估算。

對環(huán)境污染損失估算問題，北京市采用的計算公式為：環(huán)境退化成本=環(huán)境損失價值-環(huán)境收益價值，環(huán)境損失的價值用環(huán)境要素污染治理所需的全部費用估算,環(huán)境投資作為當年恢復的環(huán)境收益；河北省采用機會成本法和收益還原法估算生態(tài)破壞造成森林、草地、耕地、濕地面積減少產生的損失，廢棄物排放造成的自然資產退化損失主要采用維持費用法計算，環(huán)境預防支出包括用于土地中固體廢棄物的治理費用、廢氣治理費用和污水治理費用；浙江省則采用市場估價類、替代市場估價類、模擬估價類方法，分為直接經濟損失和間接經濟損失兩部分進行估算。直接經濟損失是指由于環(huán)境污染致使環(huán)境質量下降所帶來的環(huán)境資產價值直接的經濟損失，主要采用恢復費用法,即估算將環(huán)境恢復到未受污染時的狀態(tài)所需要的治理費。間接經濟損失估算的方法主要有環(huán)境損害函數法、修正的人力資本法、生產率變動法等；安徽省采用的計算公式為：虛擬治理成本（水、大氣）＝污染物的單位治理成本×污染物排放量×污染物的虛擬去除率，固廢污染虛擬治理成本＝廢物貯存單位虛擬治理費用×貯存量＋廢物排放單位虛擬治理費用×排放量，城市生活垃圾污染虛擬治理成本＝生活垃圾簡易處理量×(衛(wèi)生填埋費用－簡易填埋費用)＋生活垃圾有序堆放量×衛(wèi)生填埋單位處理費用＋生活垃圾無序堆放量×(衛(wèi)生填埋單位處理費用＋單位清運費用)；海南省則根據特殊的地理條件，忽略環(huán)境質量下降導致的經濟損失，只對環(huán)境污染導致直接經濟損失（LVPD）和污染物治理損失(LVPT）進行測算；雅安市則對工業(yè)、生活中產生的水、氣、固體等三種廢棄物的排放所帶來的污染造成的損失用環(huán)境保護成本法計算，自然災害對農業(yè)的影響用環(huán)境資源損失成本核算，該成本用自然災害造成的農業(yè)直接經濟損失來說明；江蘇省對固體廢棄物損失用恢復成本法，大氣污染采用恢復成本法，環(huán)境保護和治理支出采用污染治理投資、治理設備運行費用核算與執(zhí)行“三同時”項目環(huán)保投資核算；廣西省主要核算治理超標的SO2、COD費用，計算公式為：治理費用=超標量 （實際排放量減去允許排放量）×治理每公斤污染物所需的投資費用；大同市對耕地生態(tài)經濟估價采用恢復費用法計算，對自然資源損耗和環(huán)境污染損耗綜合運用市場估值法、恢復費用法、源頭法、機會成本法及人力資本法等計算；成都市對各種污染的計算公式為：固廢治理費用=年固體廢物處理量×單位體積處理價格，污水治理費用=年污水排放量×單位體積治理價格，廢氣治理費用=年廢氣排放量×單位體積治理價格，噪聲污染費用=當期用于治理噪聲費用/噪聲治理達標覆蓋率。

表3 2003年各省市綠色GDP核算結果

5 綠色GDP占現行GDP比重差異大

我們將2003年進行綠色GDP核算結果整理，如表3所示。可見，各省市綠色GDP核算結果存在較大差異。其中，綠色GDP占GDP的比重最高的廣西省，達到96.36%，最低的新疆則為75.95%，最高的高于最低20.41個百分點。就其原因，一是綠色GDP的計算公式差異較大。廣西省的計算公式是綠色GDP=GDP-治理超標的COD的費用-治理超標的SO2的費用，新疆的計算公式是綠色GDP=GDP-資源環(huán)境總成本+（資源恢復部門新創(chuàng)造價值+環(huán)境保護部門新創(chuàng)造價值）；二是資源環(huán)境核算內容不相同，前者只對環(huán)境污染的超標廢氣污染進行核算，后者則對能源礦產資源（煤炭、石油、天然氣）、非能源礦產資源（包括黑色金屬礦、有色金屬礦、非金屬礦、其他礦）、森林、耕地、草地資源以及工業(yè)“三廢”（廢水、廢物、廢氣）等都進行核算。同時，我們進一步觀察綠色GDP占GDP的比重次高的江蘇省，達到96.31%，比最低的新疆高出20.36個百分點。就其原因，雖然兩省核算綠色GDP的計算公式差異不大，資源環(huán)境核算內容上的差異也不大。但是，兩省的資源和污染總量差異較大，對自然資源的依賴程度明顯不同。可見，導致兩省綠色GDP核算結果存在明顯差異的原因在于產業(yè)發(fā)展對自然資源的依賴程度以及對污染的治理情況。因此，從各省試算的結果看，雖然綠色GDP占GDP的理想比重差異較大，但形成差異的原因并不是相同的。故難以對綠色GDP占GDP的理想比重給出一個恰當的范圍。

6 綠色GDP核算局限于計算綠色GDP指標

從相關省市綠色GDP試算來看，對綠色GDP核算的理解還存在片面性，認為綠色GDP核算就是計算一個綠色GDP指標，并采用傳統(tǒng)GDP進行調整的方法計算綠色GDP。因此，目前進行的綠色GDP試算，僅僅是對原有國民經濟核算體系中GDP核算的核心指標進行了拓展，并沒有形成與綠色GDP指標相關的一系列綠色GDP核算指標體系，也沒有把資源環(huán)境核算真正融入到綠色GDP核算中。實際上，綠色GDP指標只是綠色GDP核算中一系列總量指標之一，還有綠色GNP、綠色國民可支配收入、綠色國民最終收入以及各種對應的消費支出、總儲蓄、總投資、自然資源指標、環(huán)境資源指標等指標都需要進一步研究。

[1]盧冶飛.綠色GDP核算模式比較[J].浙江統(tǒng)計，2003,(11).

[2]劉榮章等.綠色GDP核算體系研究綜述[J].福建農業(yè)學報，2005,(20增刊).

[3]桑燕鴻等.綠色GDP核算方法初探[J].城市環(huán)境與城市生活，2005,(6).

[4]關景靈.對綠色GDP核算的初步探索——以廣西為例[J].經濟理論研究，2008,(1).

[5]李杰，康銀勞.綠色GDP核算實證研究——以成都市為例[J]，資源開發(fā)與市場，2007，23(10).

[6]趙妍等.吉林省綠色GDP核算體系的構建及其應用[J].東北師大學報自然科學版，2004，36（4）.

[7]張婧等.基于可持續(xù)發(fā)展理論的綠色GDP核算——以江蘇省為例[J].安徽農業(yè)科學，2007,35(33).

[8]金羽等.海南省綠色GDP核算框架的初步研究[J].綠色經濟，2008，(3).

[9]褚海燕等.綠色核算方法探討及浙江省的實際估算[D].浙江工商大學碩士學位論文.

[10]劉曦.遼寧省區(qū)域綠色 GDP 發(fā)展對策[J].遼寧經濟，2007，（1）.

[11]劉德智等.河北省綠色GDP核算實證研究[J].石家莊經濟學院學報，2006，29（5）.

[12]杜志麗.基于水環(huán)境污染治理的天津市綠色GDP核算體系研究[D].河北工業(yè)大學碩士學位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