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哥窟與樹的戰爭

感 動

柬埔寨的熱帶雨林深處,隱藏著一群神秘的古老寺廟,它們被稱為吳哥窟。

吳哥窟在吳哥王朝崩潰后被埋沒在荒野之中四百多年,讓全世界都遺忘了它的存在。直到1860年,法國博物學家歐姆在密林中探索時,發現了它們,吳哥窟才得以重見天日。

但是人們很快發現,熬過歷史滄桑、戰火摧殘的吳哥窟,正在卷入另一場可怕的糾纏之中。

許多寺廟,都被古樹纏繞著,巨大的熱帶樹木,用巨蟒一樣的根系緊緊地纏繞著廟墻寺塔,有些古樹騎跨在圍墻上,盤根錯節,蜿蜒攀附。墻體與古樹一起傾斜,崩裂,看似搖搖欲墜,卻又勾連鎖系,形成一種微妙特殊的共生關系。但是,隨著樹木的不斷生長,在不久的將來,這些寺廟將會被擠壓得坍塌成一堆堆石塊。

為了保護這些珍貴的世界遺產,世界許多國家都派出文物修復專家搶救吳哥窟。但是樹木與建筑既相互依存又相互威脅的現狀,讓這些想保存吳哥窟榮耀的專家們備感棘手:如果要清理掉建筑中的樹木,寺廟就會倒塌,因為樹木的根莖是維系吳哥窟多處斷壁殘垣的唯一憑借,如果不清理這些樹木。照此發展下去,樹木的生長會不斷擠壓早已搖搖欲墜的脆弱建筑,用不了多久,它們就會摧毀這座千年古跡。

文物專家們沒有辦法改變這些寺廟的現狀,而只能修剪一下這些樹木,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無論人類怎么做,吳哥窟終會倒下,而它們的位置將會被樹木取代。無法改變的殘酷現實,讓為這些藝術瑰寶心醉的人心碎。

如果將時光倒退到一千多年前,我們將會看到另一番畢生難忘的畫面。這里沒有建筑,因為這是南亞最大的一片熱帶雨林,各種樹木,蔥蘢茂密,生機勃勃,競相生長,構建著一片寧靜而和諧的綠色王國。直到有一天,人類的足跡出現在這里,他們用刀斧,用火,蠻橫地將一棵棵大樹砍倒、燒死,最終,一片片森林被燒成灰燼,夷為平地。然后,許多巨石從別處運來,在上百年的時間里,一座又一座寺廟在森林的心臟地帶挺起。最終,一座座令人嘆為觀止的世界奇跡產生了。

建筑者們不曾想到,那些被砍倒的樹木,并沒有屈服于人類的屠刀烈火,它們將屈辱與憤怒的根須深深埋在地下,等待機會破土而出,收復自己的家園。接下來,在一場關于時間和耐力的比拼中,人類的文明開始屈服于自然。吳哥王朝覆滅后,吳哥窟被遺棄,樹木的進攻由此拉開了序幕,一點點的蠶食和瓦解,讓這些“占領者”崩塌,破碎,走向毀滅。

先進的科技,精湛的工藝,只能暫時延緩吳哥窟衰敗的速度,在強大的自然力量面前,誰也挽救不了它們。

吳哥窟與樹的故事,告訴人類如何與自然相處:向自然進攻,與自然為敵,最終必會敗給自然。只有順應自然,與自然和諧共處,我們才會得享自然給予的潤澤與饋贈。

(孟憲忠摘自《青年博覽》圖/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