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狗

徐培學

他是馴犬員,一位特立獨行的職業馴犬員。他的馴犬場是一大片廢棄的廠房。

剛剛踏進他的領地,就有一群狗圍上來,不咬,也不叫,只是身前身后地圍著你,狗眼里寫滿警惕,讓你舉手投足都不得不小心翼翼,更不用說彎腰拾點什么或者拿點什么了。

看著那群不叫的狗,我猛地打一寒噤,立即想到了一句話———咬人的狗不叫。

突然,我被一陣煩躁、凄厲的狗叫驚得一顫。

我看到幾只被關在鐵籠內的小狗。那幾只狗在鐵籠內像困獸,齜牙咧嘴,上躥下跳,可惜它們并不強壯的牙齒遇到鋼筋做成的鐵籠,那是雞蛋碰石頭。

他說,把這些不聽教的狗關上一段時間,磨磨它們的野性,等它們不喊不叫也不鬧了,把它們放出來,就是看家護院的好狗了,到那時,你不用關它,它都不會出院子半步。他補充說,在它們的眼里,院子是另一個籠子,一個放大的籠子。

再往前走,就聽到一陣暴烈的狗叫。我看到烈日下的墻根,幾只被粗粗鐵鏈拴著脖子的狗,一邊咆哮,一邊作勢往我們這個方向撲。我真怕它們會掙斷鐵鏈。

他告訴我,被拴著的狗,都是一些原本老實巴交的狗,把它們拴起來,限制它的自由,加上日曬、雨淋、饑餓,把它們的逆反心理、野性及仇恨感逼出來,它們就會越來越兇,假以時日,就會變成一只只兇狗,一只只優秀的看門狗。我想到了所謂的“狗性”“人性”。我們強加給狗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馮國偉摘自《潮州日報》2010年5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