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茶末香

周 勇

卡庫科小鎮挨著非洲北部的原始叢林，一個國際野生動植物保護基地就設在那里。秋天，來自挪威的小伙子邁克與隨他奔赴非洲的盲人女友貝蒂結婚了。

一天，邁克牽著貝蒂正在叢林中蜿蜒的小路上散步。貝蒂突然聞到了一股清雅的花香。邁克小心翼翼地穿過滿地荊棘。貓著腰一步一步循著香味走近，發現花香來自大樹底下的一棵株形花，它有著球形的花蕊，葉片上長滿了長長的尖刺。邁克將花株帶回家精心栽種起來，還將花盆擺放在臥室的木雕桌子上。

當晚，邁克上網仔細地查閱資料后發現，這是一株茶末花，其特點是一年四季都是花期。茶末花在非洲已經瀕臨絕跡，很少有人能夠發現它的蹤跡。在非洲古老部落傳說中，茶末花是一種靈異的愛情之花，花的香味會隨著情感變化而變化，如果相愛的兩個人感情越深，花香就越濃，反之就會越淡，花枯香殞之際，很快就是感情結束之時。

邁克擁抱著貝蒂慢慢地介紹著，不知為什么心里對這個傳說頗有余悸，貝蒂似乎看明白了他的心思，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動情地說：“親愛的，也許這是上帝安排給我們的特殊禮物，古老的花香一定會見證我們的愛情。”

12月24日晚上，邁克和貝蒂參加野生動植物保護基地的圣誕聚會，大家玩得非常高興，從不飲酒的貝蒂也喝了一點白蘭地。可回家后不久她突發高燒，并一度出現昏迷。邁克急忙開車把貝蒂送到醫護中心。經過急診，貝蒂的病情趨于穩定，醫生說應該沒有什么問題，輸點液，最后再做一次檢查看高燒對身體臟器有沒有什么影響就可以了。

由于邁克第二天要去法國參加一個為期4天的國際研討會，他只能把貝蒂托付給同事。不過，臨行前他還是回家給茶末花澆上水才無比牽掛地離開。

4天的會議一結束，邁克就急忙回到卡庫科，病房里的貝蒂恢復得不錯，一看到邁克便撲向他的懷中，流著淚激動地說：“親愛的，你終于回來了，昨晚一夜大風，我們趕快回家看看茶末花吧。”邁克正準備看醫生的診斷報告，貝蒂拉著他的手說：“老公，這是個小感冒，沒問題，檢查報告就放在醫生這里存者吧，以后看病還方便呢。”邁克一聽也是，就和貝蒂高高興興地出院了。

到家推開臥室門第一眼，邁克驚呆了，臥室的三扇窗戶都被風吹開，木雕桌子上的花盒摔倒在地，茶末花株折斷了，花瓣散落在地上。邁克有些慌亂，但馬上恢復了鎮靜，對貝蒂說：“親愛的，你先去洗個澡，待會我們一起甜品花香。”貝蒂離開后，邁克焦急地在客廳來回走著，情急之中。他從后院拿出一盆和茶末花大小差不多的假花放在木雕桌子上，把一瓶香精打開放在花盆的底部。悠悠的花香就飄蕩在臥室之中了。邁克剛剛收拾完地上的碎片。貝蒂穿著睡衣出來了，邁克緊張地牽著她的手圍著花盆慢慢地走了一圈，生怕她會發覺花的香味不一樣。“親愛的，真香啊，我感覺花香更濃了。”貝蒂沉浸在花香之中，緊緊依偎著邁克。

“感謝上帝。”邁克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平靜下來。他決定把這個美麗的謊言繼續下去。第二天一大早，他把一塊牛肉燉了，然后一如既往地起來給假花澆水，給貝蒂描述花蕊的鮮艷。告訴她今天花株上長出了一個小葉子，花蕊上還有一條小小的毛毛蟲。貝蒂就像孩子一樣圍在花盆邊陶醉地說：“邁克，茶末花真香，你聞一下是不是比以前更香了?”貝蒂說著就伸出手指想去撫摸花瓣，邁克趕緊勸阻了她，說花會刺傷她的手。

接著貝蒂去廚房洗菜。這時，外面的邁克隱隱地聞到了一股煳味，趕緊向廚房跑去，鍋里的水快干了。“怎么了，邁克?”貝蒂不解地問邁克。邁克安慰她沒事，鍋里的水燒干了，有些燒煳了。貝蒂說可能因為自己太專注洗菜了，所以沒有發覺。

轉眼，他們的結婚周年紀念日到了。邁克一大早起來給“茶末花”澆完水后，告訴貝蒂他去一趟辦公室很快就會回來。貝蒂一個人摸索著把家里布置了一番，音響里播放著她和邁克最喜歡的懷舊鋼琴曲。貝蒂走到茶末花盆邊，深深地呼吸了一口，默默地說：“好香啊，但愿花香伴隨愛情長在!”

中午時分，邁克還沒有回來，貝蒂正準備給他打電話時，他的一個同事撞門而人，悲痛地告訴她，邁克在開車出門的路上發生了車禍，結果車子撞上了巨石，他經搶救仍沒能醒過來……

貝蒂的精神幾近崩潰，現在茶末花是生存下去的唯一精神寄托。

3天后，同事給貝蒂送來了邁克的遺物——一瓶香水。他告訴貝蒂，邁克被送到醫院時，手里還緊緊握著它。他最后的遺言就是讓同事把這瓶香水打開后放在茶末花盆里。但是話還沒說完他就合上了眼睛。

貝蒂似乎明白了什么，帶著同事走進臥室，輕輕地問：“茶末花是不是蔫了。不香了?”湯姆圍著花盆仔細看了看，詫異地說：“貝蒂、這盆花是假的啊，而且花盆邊也有一瓶快用完的香精。”貝蒂頓時淚流滿面。

10天后，貝蒂來到卡庫科鎮公墓看丈夫，她輕輕地將一份診斷報告放在墓碑前，上面寫者：高燒導致嗅覺神經末端壞死。但是她溫柔地對著他說：“雖然我失去了嗅覺，但是我心里永遠珍藏著你留給我的真愛茶末香。”對她來說，真愛的花香永不消散，它珍藏在愛人心里。

(水云間摘自《知音·海外版》

2010年第2期圖／孫紅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