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京的包子

王清銘

人不能把錢帶進墳墓，但錢卻可以把人帶進去。被錢帶進墳墓的事例屢見不鮮，但被埋葬在自己嘴里的卻鮮有所聞。

在《山海經》中，有一種怪獸拿自己的嘴巴當墳塋，它就是“饕餮”。饕餮，羊身，眼睛在腋下，虎齒人爪，有一個大頭和一張大嘴。《呂氏春秋·先識》說饕餮“有首無身”。據民間傳說，饕餮貪吃無厭，為滿足吃的欲望。竟然吃自己的身體，結果只剩下頭因無法吃到而留下。

“饕餮”后來指貪吃者，后又引申為貪婪者。其實貪得無厭者，往往起自貪吃。宋人周密《鶴林玉露》中的《鏤蔥絲》頗耐人尋味：

有士人于京師買一妾，自言是蔡太師府包子廚中人。一日，令其作包子，辭以不能。詰之曰：“既是包子廚中人，何為不能作包子?”對曰：“妾包子廚中鏤蔥絲者也。”

包包子要有專人給蔥絲鏤刻花紋，蔡京吃一頓包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圍著轉。一個簡單的包子，不是胡戈的饅頭，不會引發“血案”，但勞民傷財，浪費了多少民脂民膏!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那些貪官污吏為什么要敲骨吸髓魚肉百姓了。

如果計算成本，蔡京每天享用玉盤珍饈的費用應該是天文數字，他不貪污行嗎?蔡京怎么死的?餓死的。蔡京耄耋之年被充軍發配到潭州，百姓對其深惡痛絕，連一個最普通的包子都不賣給他，結果就這樣餓死了。

不知道蔡京是否在公眾面前假裝廉潔，袁世凱貪吃、貪婪，但在人前有時卻擺出一副清廉的模樣。事實卻是：總統吃的都是一粒粒精心挑選出來的西北上等小米；鯽魚是有名的洪河鯽，為了保鮮需專門放在豬油里從千里之外的河南運到京城；那作料也是東北的千年老山參和鹿茸做成的。

如果說蔡京可恨之中還有些許可悲，那袁世凱的可恨之中就只有可惡了。蔡京是人變饕餮，袁世凱是饕餮變人，更善于偽裝，也更可恨可惡。

法國的博洛爾在《政治的罪惡》中說：“簡樸和適度的飲食，一種正常的生活和莊重節制，這是防止政治腐敗最好的防腐劑。”管好官員的嘴巴，用制度來約束，這也許是防腐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