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企鵝,不是我們想象的Q

大地弦歌

南極大陸附近的南喬治亞島上,有一條自然界最擁擠的交通線,每天有10萬只南極企鵝匆忙地走在這條繁華的路上。這條路連接著海灘和遠處小山上它們筑巢棲息的地方。它們自覺地分成兩行,上上下下、來來往往、不停穿梭,單程就需要一個小時的跋涉,而它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雙腳。行走中的每一只企鵝看起來都面無表情,但心中都有一個殷切的牽掛:我的愛人還在翹首企盼,我的孩子還在嗷嗷待哺。它們蹣跚而行,如同老嫗,但它們中的每一個都走得異常堅定,無怨無悔。這是一條蘸滿愛的通道,這是一支為生命接力的大軍。

路的一頭是小山上的愛巢,每一只來到山腳下的南極企鵝都要先抬頭仰望,因為山坡非常陡峭,而且鋪滿濕滑松軟的火山灰,但它們依然朝著山頂開始艱難的攀爬。沒有雙手的助力,它們就用尾巴上堅硬的羽毛管代替,深一腳淺一腳地爬著,直到登頂。山頂上沒有積雪,這就是它們不辭辛勞來這里成家立業的原因。

山脈很長,所以這里有數不清的企鵝,密密麻麻地呈現在人們廣闊的視野中。除了小企鵝,幾乎每一只企鵝都生得一個模樣,但奇怪的是,爬上山來的企鵝很快就能在紛紛亂亂的企鵝群里找到自己的愛侶和孩子。

它們每一次的相見都像是久別重逢,彼此大聲地問候著。它們有一所房子,沒有春暖花開,但是面朝大海。在大庭廣眾之下,它們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意,短暫的耳鬢廝磨之后,歷盡艱辛爬上山來的企鵝喘息片刻,就要替換愛人照顧孩子們了。而愛人也絕不會袖手旁觀,有更艱巨的任務還在等待著它——事實上,它可能已經餓了好幾天肚子了。現在它必須立刻出發,為自己和孩子尋找足夠的食物。剛來的一方默默注視著看起來憔悴不堪的愛人消失在視野中,然后才開始給孩子們準備會餐,餐桌就在它的嗉囊里。

路的另一頭就是行走一個小時后才可以見到的海灘。大海一望無垠,一片蒼茫。冰涼的海水漾起波浪,充滿冷漠。來到海邊的企鵝父母們絲毫沒有顧及自己的疲憊,沒有駐足觀望,沒有猶豫彷徨,義無反顧地投進茫茫的大海,去尋找新的食物。

有食物的地方同時也充滿危機,海里有它們的死對頭——南極海豹。每年有多少只南極企鵝葬身于此,沒有人能弄得清。一只剛僥幸逃脫的企鵝,心有余悸地爬上海灘,臉上、身上都被鮮血染紅了。剛從死神的爪牙中逃離的它顯得神情木然,腳步踉蹌。但幾只不懷好意、目露兇光的賊鷗正守在它們必經的路上,準備劫殺那些落難的企鵝。這讓它立刻驚醒過來。它需要休息,但它更需要前進……

南極企鵝不是我們想象的Q,它們憨態卻過得并不舒服。這里的世界是冰冷的,但是卻永遠充滿光明,因為每年的這個時候,這里幾乎每天都是白晝。愛和生命,讓這塊陸地幾乎沒有黑暗,只有溫暖在年復一年不斷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