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猴

杜福軍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圍觀者嚷嚷。

這是耍猴人的謝幕演出。可是盛情難卻,耍猴人只好勉強答應。

“好吧,那就最后再表演一個。”

說罷,耍猴人擺擺手勢讓大家安靜,然后轉身對著三只猴子說:“從明天開始,早上給每位三個橡子,晚上每位四個,如何?”

抗議!抗議!猴子們急得上躥下跳。

耍猴人又做了個手勢,待猴子們安靜下來了,才不慌不忙地說:“這樣吧,早上每位四個,晚上每位三個,怎樣?”

萬歲!萬歲!猴子們高興得手舞足蹈。

表演結束了,在一片喝彩聲中,耍猴人得了一筆豐厚的賞錢。

朝三暮四的故事迅速傳開,聽過這個故事的人都很佩服耍猴人的聰明才智,耍猴人也因此常常自鳴得意。

耍猴人回鄉定居以后,猴子們閑得無聊,養著吧是個負擔,賣了吧有些不舍,殺了吧于心不忍。“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眼下正是玉米成熟的季節,猴子掰玉米再適合不過了。

第二天,猴子們果真幫著掰玉米去了,只是剛開始時興致蠻高,越往后越心不在焉,敷衍了事。最后,它們竟然自顧在玉米地里玩耍起來,玉米被扔得到處都是。

不能再搞平均主義了,耍猴人想,應該根據猴子們的實際勞動付出和最終勞動成果實行“多勞多得,優勞優酬”。

如此一來,每只猴子早上實際得到的橡子數由原來的四個變成了三個,晚上實際得到的橡子數也由原來的三個變成了兩個,耍猴人把猴子每天省下的兩個橡子(總計六個)當作考核獎,每天收工時對三只猴子進行考核。考核第一名獎四個橡子,第二名獎兩個橡子,考核最差的挨批評。

這一招果然奏效,一天下來所掰玉米數量竟是頭天的四倍多。壯猴第一,老猴第二,小猴挨批評。猴子不愧是動物界的智者,老猴拿著“考核獎”陷入了沉思。夜里,老猴秘密召集壯猴和小猴開了個短會。老猴說,我們都被主人耍了,你們想,我們今天得到橡子的總數仍然是二十一個,可是我們今天的付出卻是昨天的四倍。壯猴和小猴這才恍然大悟。

秘密會議的第二天,猴子們的工作熱情一落千丈,考核的結果是三只猴子各得考核獎的三分之一。主人似乎覺察到了什么。

次日清晨,一只母雞的慘叫把猴子們從夢中驚醒。只聽得主人說:“原來每天下一只蛋,最近兩天才下一只蛋,這不明擺著怠工嗎?”母雞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猴子們嚇得渾身直打哆嗦。從此,猴子們再不敢有半點懈怠。

壯猴沒有見胖,小猴日漸消瘦,老猴悶悶不樂。就在玉米即將全部歸倉的某個早晨,老猴死了。兩天后,小猴自殺了。更為奇怪的是,母雞群里竟然出現了集體自殺行為。

插圖 / 午餐時間 / 揚科夫